进了房内,修聆便帮忙沏茶。
初入房间,一副绣着泼墨山水的屏风映入眼帘。淡看远山,细看秀水,确实一片好山水,一处好风情。绕过屏风,一方八仙桌稳稳的摆在屋子中央,横梁上雕琢着飞龙戏凤,凹凸有致,着实细致。一套青花瓷的茶碗静静的摆在桌子的中央,空气中还余着点点茶香,乍一闻,清新的气息,让人耳鼻一震,瞬时神清气爽。
苏秦澈在厅院中转了转,便在木椅上坐了下来,嘬了一口茶,顿觉心肺清凉,便不由地问:“这茶如此甘醇,可否有名?”
“这茶是洛阳边界山上待冰雪融化,冬去春来之时,采下的野生碧螺春,受雪水的浇灌,来年又经春雨的洗礼,此茶当然甘醇爽口了。”
苏秦澈较为惊愕,极为赞叹,“想必采这茶费了不少功夫。”
修聆笑着点了点头。
“苏姑娘这一路想必也是劳累了,修聆,带苏姑娘去看房间。”
苏秦澈摇了摇头,道:“就只不过是坐船渡了片湖而已,不费精力,萧阁主有事便吩咐,若谈休息的事情便不必多说。”
“苏姑娘难得一片心为凌烟阁着想。”
“若要说事务,倒是有那么一件。”
“何事?”
萧陌然转向窗外,“明天一早,我将乘船去蜀国一趟。”
“蜀国后日午时将会有一场拍卖会,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
苏秦澈蹙了蹙眉,“凌烟阁鼎鼎有名,需要什么东西那还不是易如反掌,萧阁主为何不直接让人送过来,却还要亲自前往?”
萧陌然沉声叹了口气,“苏姑娘果然初来乍到,不动江湖规矩啊。”
“我凌烟阁虽说是在大陆虎踞龙盘,但也不是这么不讲规矩的,拍卖会上如要拍卖一件东西,各帮各派必是会争先恐后地出价,而越是好的东西,越是会争个你死我活,若我凌烟阁因个人利益,蛮横不讲理横刀夺他人所爱,那岂不是要遭各门派的鄙夷和敌对?”
“萧阁主所要买的东西是何物?”
萧陌然回答道:“三尸脑。”
苏秦澈颤了颤。
她曾听师父说过,三尸脑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稀有药物其做法材料都极其复杂,但并无任何益处。
这药只能用来伤及他人,只要少许,人便会中毒,先前不会毒发生亡,但会失去意识,大脑完全不为自己支配,就如活死人一般,身体完全被别人操控,但六天之后便会毒发生亡。
苏秦澈稍稍哽咽了一下,“萧阁主,你拿此药有何用?”
萧陌然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冷冷道:“古来刃仇不共天,痛贯肝膂何时穷。”
“萧阁主跟谁结下了这般深仇大恨?”
萧陌然漠然道:“第一杀手帮派,血衣堂。”
苏秦澈默不作声。
她小时候经常听师父说过这个组织,这里面的人杀人的手法极其残忍极端,而且个个都是精英杀手,而其中的内幕也没多少人了解过,总之这个组织极其神秘,听说凡是去费尽心机打听的人都会被灭口,自然其中的实力也是无人知晓,不过十几年来,除了当年威风凛凛秦家杀了血衣堂的教主,此外就再无人下战书。
也就因如此,两家才结了仇。
秦家掌门秦柏与世长辞后,秦家惨遭血衣堂的灭门之灾,不知道内情的人只能单单说这是巧合而已,世间的惨无人道罢了,知道内情的人,那就是当年秦家自作自受。
如今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至今都不敢有一人对当年血衣堂灭秦家满门这件事提及半句,这件事也就从此这么被淹没在历史了。
“阁主,血衣堂当年因何事与你结仇了?”
萧陌然眼眸中满是悲伤,“这凌烟阁在修聆接手总管时,还有一位女子在这楼中。”
苏秦澈不由微微蹙起黛眉。
“她是当年我母亲从街上抱来的一个流浪的小孩,我母亲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将她像女儿一样看待,我也从小把他当成我亲姐姐,但又怎能料到……”
说到这儿,萧陌然哽咽了,手也不由紧了紧,继续道:“又怎能料到,前两个月我姐姐协同几个人出门上山找草药,在山上遇到了血衣堂的人也来采药,却以为一种药材跟血衣堂的人起了争执,姐姐上山采药一般只有药童跟着她,谁也不曾想会遇到这种事情,从那以后姐姐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有当时一个去另外的地方寻找草药的药童幸免于难,回到姐姐采药的地方,只有血衣堂身上的一块令牌掉在了草地上,还有姐姐空空如也采药的背篓,其他人的全都不在了,我们也多次派出人去打听,却没有一点消息,血衣堂是第一暗杀帮派,背后的势力神秘,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于是我想把苏姑娘接过来之后,我同苏姑娘两人一同联手调查这件事。”
萧陌然冷哼了一声,“此仇不报,怎能对得住我姐姐,又怎能对得住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话罢,萧陌然含着泪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桌上霎时间出现几道裂纹。
苏秦澈冷冷道:“萧阁主,明日多久出发。”
“难得苏姑娘一片好心,我也不说过多的推托之词了,明日卯时,船我早已命人备好。”
清晨,湖岸停船上站着一位身着白衣,头上束着发冠,着装虽清雅朴素,但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王者气息。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子也快步向船走去,那女子身着青绿群,腰上系着水蓝的丝带,背上背着一把青白色的剑,与着装好生相配,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
萧陌然见了苏秦澈,便觉得眼前一亮“苏姑娘今日打扮的好生朴素。”
苏秦澈笑了笑,“今日并非出去游玩,穿这么华丽给谁看?”
萧陌然更是笑声朗朗,“苏姑娘一看便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苏秦澈无心再把玩笑开下去,“三个星期后的今日便是拍卖会了,再不赶去,怕是来不及。”
话罢,萧陌然便也不多说什么,转向船夫,说道:“两个星期内,必出洛阳。”
一晃眼,白昼就这样流逝过去。
以往苏秦澈都是在练功习武的的地方,站在湖边观赏着这美好夜色,今日却是在船上望着这夜色。
这湖上景色就如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中所记述:“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苏秦澈不由地看得微微出神。
却被萧陌然打断了这美好的遐想,“苏姑娘早生歇息的好,明日要起早。”
“萧阁主所言甚是,我片刻就去休息。”
萧陌然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苏秦澈再次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幕,喃喃道:“师父如今身在何处,可还安好。”
话罢,苏秦澈便深深叹了口气,卧床而眠。
黑色的天幕上孤零零的挂着一弯新月,清冷的月光洒满湖面,湖面上白光粼粼,衬着一叶孤舟的黑影,那片孤舟在冷清的月色下缓缓行驶,伴随着夜晚,不知驶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