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帝未明三年,神威大将军秦平之女秦容若嫁于当朝丞相陈仲之子陈子都,天子赐婚,皇后主婚,一时间离阳国京城上下议论纷纷,男子纷纷感叹着未能娶此女的遗憾,女子纷纷垂泪诉说又少一个优秀的少年郎。
而此刻,申复街里最大的府邸,红喜字染红了半边天,吃过饭后闲来无事的人们也都聚集在秦将军将府门前等待着新娘子的出现。
走进秦府,穿过前厅走过后花园,便能看见一座精致的绣楼,打开绣楼的门,只能看见脚不沾地的忙碌的人们,无论是秦将军的亲妹妹,还是后宫里秦贵妃派来的嬷嬷们,全都是急急忙忙,没有往日里稳重的模样,若说谁是最安静稳定的,也就是在妆台前面淡定的查看着自己妆容的秦容若了。
按照秦容若的说法,不就是嫁给一个糙汉子么,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直接高头大马来接了自己,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不就完事儿了么。
可是秦府不愿,我神威大将军就你这么一个闺女,累死累活养了十几年了,出嫁的时候当然不能输了气派,也让天底下的人看看,我秦平这个模样也能生出来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秦贵妃也是不愿的,本宫娘家是没钱还是没势啊,就这么一个千金小姐,出嫁还能比那些郡主们要差么。
姑母,就这派头,都赶得上公主出嫁了,你也不怕皇上怪罪下来。秦容若暗自腹诽道。
秦贵妃当然不怕皇上怪罪下来,皇上最是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了,这不赐完婚还巴巴的送了皇后去主婚,想到皇后那张不开心的老脸,秦贵妃就觉得解气的很。
陈子都带着自己的兄弟,红袍加身,高头大马,再加上长年征战沙场的武人气势,行在去秦府的路上,好生威武。
好不容易等到了吉时,秦容若带上金光闪闪的耳环,在喜娘的搀扶,嬷嬷们的跟随下,终于迈出了绣楼,大踏步往门口走去,好似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这里。
喜娘心想,这样心急的嫁娘,还真是第一次见。
秦容若白了一眼一直拉着自己的喜娘,你能不能快点儿,什么时候结婚不好,偏要选一个酷夏的正午头里,老娘被塞在这一身密不透风的喜服里,早就要被蒸熟了。
点了鞭炮,和自己的老爹告了别,秦容若被喜娘搀着进了花轿,然后按照规矩环城一圈才回到陈府。
和想象中的古代婚礼不一样,秦容若觉得自己的妆容早就被晒化了,自己身上的汗也要浸湿了身上的这个喜服,带着凤冠的发髻肯定也有了不该有的味道,丝毫没有想象中神仙姐姐下嫁的模样。
“阿若,我的妻。”
正当秦容若在心里骂天的时候,便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瞬间小脸一红,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我的妻?我现在终于是子都的妻子了么?不是妹妹,不是朋友,而是妻子?
秦容若想着便觉得身上好似过了一阵电流,轻颤了一下,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热气从脚底升起,直到小脸红的似乎要滴下血来才罢休。
在这种状态下,秦容若完成了和陈子都的拜堂,在众人的吵吵嚷嚷中被送入了洞房,陈子都万般不舍,但是还是留在前厅待客,直到秦容若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去了身上的那些累赘,招待着家里这些尊贵的客人。
走在廊道上,被风一吹,秦容若才从刚才的温柔中回过神来,还没继续感受着凉爽,便被送入了她和陈子都的婚房。
房里熏了香烛,是秦容若喜欢的清淡的香气,又有侍女备好了冰扇,小心的为新娘子吹着,过了好一会儿,秦容若才觉得身心舒爽了许多。
床铺下面是撒好的核桃桂圆等一些干果,秦容若坐的难受,又不得说,只能乖巧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陈子都的到来,旁边的喜娘和自己带来的丫头说着话,无非也就是说陈子都是多么的丰神俊朗,还说陈子都对自己是多么的用心之类的话,秦容若一边暗暗开心,一边又暗自担心。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秦容若第一次当家,当的还是当朝最有前程的虎贲中郎将家的主,自然是担心自己不能为他排忧解难。
“阿若,那里坐的不舒坦吧,咱们来这里掀盖头。”
不知道等了多久,秦容若都觉得自己几乎要饿昏过去了,这个温柔的声音的出现,犹如救世主,一下子让秦容若精神起来。
喜娘拦住陈子都,说道,“陈将军,没有这样的道理,哪里能有不在喜床上掀盖头的。”
其实喜娘还想说,这样实在是太不吉利了。但是看到陈子都杀人般的眼神,喜娘的话直接被噎了回去,任由他把秦容若抱到旁边垫了软垫子的椅子上。
秦容若自然不在乎这些礼数,躲在陈子都的怀里偷偷笑着,还是自家的夫君懂得疼人。
拿起喜秤,陈子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轻轻舒了几口气才稳下心神,慢慢挑起那个精致的红盖头。
红盖头下,正是他心心念了很久的那个人儿,那样精致的眉眼,那样灵气的神韵,是谁也没有的。
秦容若被红烛的光刺了眼睛,才慌忙用小手盖住自己的脸蛋,花掉妆的脸蛋有什么好看的,肯定不能给夫君看见,要不然多丢人啊。
陈子都知道秦容若的心思,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包住秦容若的小手,慢慢拿了下来,露出秦容若那一笑倾国的脸蛋。
“傻阿若。”陈子都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笑着褪去秦容若的鞋袜,大手直接覆上秦容若如玉的脚丫子,小心揉着,好似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秦容若有一瞬间的闪躲,却被陈子都直接拉了回来,“你们都出去。”
那声音不似刚才的温柔,冷冽的让人觉得可怕,喜娘她们也不敢说什么,赶紧退了出去,仿佛晚了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你干嘛那么凶,你看把采蘋吓得,都要哭了。”秦容若指着最后出去的小丫头,打趣的说道。
陈子都把自己的喜袍脱了下来,叠的工工整整的垫在秦容若脚下,放下揉好的一只脚,又握住另一只脚,抬起头笑着说道,“有吗?”
那一刻,秦容若低着头看着陈子都,看着他那样暖到心里的笑容,几乎觉得自己要陷入这笑容里再也拔不出来了,忘记了刚才自己要说的话,就那么看着陈子都,似乎要把他的模样深深的刻在心里,谁也抹不去。
“子都哥哥,我终于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