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筝上任那日,连审几宗案件——大多为冤案。
——这官场,终究是容不得人呢。
一日,宁归筝饭罢,便寻常衣去了街市。
街市上,他正把玩着一把折扇,却被一众年轻男子拦下。
为首的长得倒是十分的白净,只是眼睛透着邪气,他心里有些不喜欢。
叶倾生也是眼睛邪气的人,看着却不会让人反感。
——怎么突然想起了他?
“嗳,这是谁家小哥?长得这般惹人怜爱!”
宁归筝不想生是非,转身要走,却被那人扯住了衣袖。
为首的年轻男子笑的轻浮:“呦,是没听见少爷我说话?”
宁归筝脸上生出厌恶,他讨厌别人碰他,更别说是他这般鼠辈——
“哎……哎呦,是谁?是谁!”
宁归筝移开目光,要去拂衣袖,却一个趔趄,被人用力揽入怀中。
触目的,是张扬的红衣,他挣扎,那人不许。
是叶倾生,宁归筝记得他的衣香——橦花的香。
宁归筝听他淡淡开口道:“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宁归筝瞪大了眼睛,他,他的人?
“原来是叶公子的人,真是对不住,还请叶公子见谅。”
事情的结果是——
他宁归筝,堂堂东台巡抚,被叶倾生在众目之下,抱着走回府。
巡抚府内,叶倾生看着一脸尴尬的宁归筝,不由得笑了,道:“大人受惊了……今日之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只是看大人的反应,难不成并不知这东台……好男风么?
——好,好男风?
宁归筝避开他的眼睛,慌乱道:“你,你就先回罢。”
——还有,今日之事谢你。
——大人不必客气。
叶倾生低低一笑,径直走了出去。
夜里,屋内烛火摇曳,宁归筝躺在榻上,久久不能成眠。
“归筝有才,命其为东台巡抚,即日赴任。”
“筝儿……你一切留心便是。”
他想起临行前的种种,终于明白了爹的意思。
这东台……好男风。
既是有才,天子又为何要——
一夜未眠。
宁归筝不觉间,已在东台待了两个多月,这期间,他基本不出府,叶倾生时常来找他。
一日清晨,宁归筝刚提笔要审理案件,便看到叶倾生逆着阳光,踏香而来。
叶倾生见他要做这般无聊的事,便道:“大人与我同年,本该是快活年纪,如今却要做这无聊之事。大人不怕……会提前衰老么?”
宁归筝看他一眼,道:“你有事便说,不必说多题外话。”
叶倾生笑了,说道:“好,天气渐冷当添衣,大人可否同我一起去买冬衣?”
“此事,还是你自己去罢,我尚不缺衣。”
叶倾生闻言,站起了身,道:“我原本,就是要大人同我一起,是我要添衣。”
宁归筝更是立即拒绝,道:“怕是不能,对不住……”
宁归筝不觉眯起眼睛,他突然又笑了,道:“大人是在担心么?担心……喜欢了我?”
“不要胡言!”
宁归筝突然拍案而起,脑中开始混沌,似乎,有什么是不一样了。
砚墨倾倒,晕染了叶倾生的红衣,点点墨迹,却娇灼似花。
宁归筝看时,心中一滞,他慌道:“你……我……”
叶倾生收了笑容,淡淡道:“无碍。”
说着,便向外走去。
——既是巡抚大人不方便,我也不好强求,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人已走远。
宁归筝立在那里,久久不能言语,他别开了眼睛。
叶倾生,我宁归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