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满空,约人如期而至。
杜杉识是一人来,不知为何,那素衣少年竟是未加纠缠。
司满早已停驻,他卧在竹锋芒,在等他。
杜杉识看到他时,喊他下来,两人站在林间,仰望星空。
“我原本,并无姓名。”
杜杉识侧首看他,眼神深邃,他道:“我是上仙手下第一个木雕,虽是与他亲近,我却从未见他模样。”
——我伴了他五百年,那之后,他便将此事交托与我,我应了。
——你所见影像,我皆看了,那时如你一般,我不知原由,只是,我比你有运。
——在此处,我一直不能寻到那人,不能走出,绝处我却遇了一个人,他神情凄苦。
——他自言名姓沈宜方,那时我欣喜,几乎立刻要告知上仙,只是那人不许。
——那人得知我身份,他却笑了,他说,可否容我些年?我有心事未了。
——我许了他年岁,他向我说了一件,他告知我,要寻他的仙人,是明修。
——他离开之后,我便一直在此处等他,他若归来,我便可离开,这不知所在。
——他说,若有人再寻他,就要我假借他姓名。
——不曾想到,他方离开,郗妫上仙便寻了来,我将实情说了,上仙只是无言。
——我须得在此处等,一等便是过了千年,我在此处,已留了千年。
——如今,他却仍未归来,上仙要你来寻,或是等不及。
司满问他:“什么事,等不及?”
杜杉识袖中一动,他取出递与他:“此物,是明证。”
“你我所处,不过幻境,若无上仙相助,你我不能离开。”
司满震惊,他接下画卷,画中人模样,却是见过的。
杜杉识却道:“此人便是如今的沈宜方,你可曾见过?”
自然是见过。
只是,是无法想出的人。
“沈宜方如今已列仙班,他有仙人称号,是为东涞仙君。”
不错,东涞仙君,不久前见过的。
杜杉识收回画卷,他问司满:“如今你已知所有,你可会再寻么?”
——你是寻不到的。
——成仙之人,前尘忘尽,他是忘记,五百年之后,我会离去。
司满突然想出一种可能,只闪现了一瞬,他自愿放弃猜测。
此事,不再追问,似是已不能了。
或是,亦或不是,只是猜测,若能见了郗妫上仙,他便问了。
无论结果如何——
“杜杉识?杜杉识!”
司满听出,是素衣少年的声音,循音看去,却正是他。
少年惊乱的眼瞳在看到杜杉识时,安定了下来,不再离开。
少年笑了。
少年向他们走来,又似是在跑着,在距离十余步的丛中,司满亲眼见他变化。
少年化成一只貂,那是一只紫貂。
原来,那一日山路间,是他。
那么,杜杉识一直要寻之人,便定是他了。
司满见杜杉识走向那只紫貂,抱他在怀,低头诉说,似是在安抚。
司满见此状,便要告辞离去,他不再停留。
杜杉识突然看向他,道了一句:“杜杉识之名,与此事无关,便不说与你。”
司满颔首,只是笑了。
杜杉识所问,司满终是不曾答他。
后来之事,上仙既是交与他司满,便是与杜杉识无关。
是非,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