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檐流身侧站着的,是一个稚童,唇红齿白,眉目流转。
加冕为王。
大殿之下,朝臣叩首。
叶难抱病,未能至,新帝对此,也无怪。
叶檐流宽衣袖袍,他来时,便是一路走来,回时,自然也是凛凛一人。
脚下一个踉跄,几乎就要跌倒,一人飞快扶住他的肩。
红衣袖袍,是鸣桹。
“鸣桹啊……”
“叶檐流,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人惊惶的神情,叶檐流突然地笑了。
“无碍。”
鸣桹却缓缓摇首,道:“你不必骗我了,叶檐流,我知……”
“你既是知晓,还请……不要说。”
鸣桹欲再言,叶檐流抬手拦住,他似乎有些疲惫。
“鸣桹,你跟随我,已有几年了罢。”
鸣桹道:“九年了。”
叶檐流顿住,抬首望天,他缓缓道:“九年了,记得九年前,我年十六,中榜首。”
鸣桹轻声和道:“正是。”
叶檐流忽然一叹,道:“我已不是少年。”
“少年又怎么?”
“少年……是我离开师父的年纪,可已这么久,师父却从未来过。”
不等鸣桹再说,叶檐流已大步走了。
叶檐流的话,鸣桹似懂非懂,但他不该明白。
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此生,终于记起了汤山。
——可我……我不愿再回。
——也是我……回不去了……
——我想,与你在这高艳楼里……
“你是记起来了?”
“不,并没有。”
是么,你都不问我是何事,便一言断拒。
你这样,又瞒得了谁?
叶难躺在榻上,面色苍白,一指难动。
不知是何症。
“大人,丞相大人来了!”
“……甚么?”
“叶难。”
“……丞相大人!”
叶檐流向身后人道:“你找下去罢。”
那人连忙领命道:“是。”
合上房门,久久而立。
“你可恨我?”
叶难不语。
——叶难,我希望,你能用毕生心血,来辅佐新主。
说罢,叶檐流转身,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叶难抬眸,望着他幽幽身影,一言难发。
恨?
第二日,叶难已无病状,他驭车入宫,朝见天子。
丞相未至。
叶难回府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宫里便派了人来,要他接旨。
叶难跪拜于地,上方人道:“叶大人,如今朝中丞相一职空缺,有人向陛下推荐了您,陛下已下了旨意,拜您为相。”
甚么?
这究竟——
叶难混混沌沌,他接过圣旨,除去拜谢,再无一言发出。
叶檐流,你做了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难驾车去了叶丞相府,却见破瓦残垣,再无昔日峥嵘。
不过是一日……不,是一夜,昨日叶檐流还来见他,那时他仍是鼎鼎丞相,而如今——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容易拉住一个人,他问道:“丞相大人呢?”
那人道:“不知公子问的是哪个?”
哪个……?
“自然是当朝丞相!”
那人恍然道:“原来是问叶丞相,不过,公子却是走错了地方,叶丞相的府邸,是在西街,此地是东街。”
西街?
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