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满望着眼前的女子,一阵神恍。
他落了泪。
他等待千年,终于等到他回来,果真是不负……
那时,是他离开无邪馆五年了,不曾归。
然而又闻桑南言说,酒聆离开无邪馆,也已经五年了。
他最快了结楼凡殊交与的事,而柴归与柴回最终于释怀,柴归轮回。
司满便最快赶了过去,然而,最终一切寂灭。
无邪馆仍旧在,院落却早已荒芜。
全无人迹。
这五年间,无人踏足么?
司满慌忙赶去了临街,想寻了谈谨之
问一番,却发现谈谨之的医馆早已换了装饰,成了茶水铺子。
究竟是怎么了,司满一刻皆不能平静。
就在他回来的第五日,一个白衣男子怀抱一人,深夜来到无邪馆。
嗅着了香味,司满知晓那人怀中的女子,是他的师父,酒聆。
只是为何——
而月华之下,那人面目也是清晰。
——是先前师父救来的那人,似乎名唤张淮的。
那人也开了口,声音依旧清冷。
——你是司满?
司满没有迟疑,立即道:“我是。”
——如今,你师父中了毒,并非无药可解,只是她自己不肯。
司满心中一慌:“为何不肯?”
那人声音微微沉了,道:“司满,你并无权力左右她,只是最后时日,她希望你在身边。”
甚么……
在说什么……
司满满心满眼的不信,怎么会……
他的师父,尊为天师,经历许多,又怎会……
张淮依旧面目清绝,司满接过酒聆的身子,最终于落了泪。
面目依旧如前,只是惨白,他不得不信。
张淮转身,他离开,带走一地霜华。
司满站在原地,僵直着身子,几乎是无力。
——阿聆,阿聆……
而那之后,酒聆并不曾醒来,只是鼻息微弱。
不是不曾想过挽救,只是他会想到张淮的话,他的师父,并不愿解开。
终究有一日,司满手中茶盘尽跌。
鼻息全无。
司满将酒聆下葬,那一日,一个陌生男子到来。
名纪庭。
他说是酒聆旧交,他交给司满一件东西,他说,终有一日,酒聆会回来。
而司满,他愿信。
司满便等着,这一等,便是千年。
如今站在眼前的女子,仍旧是那般模样,只是有些东西,到底是不见了。
酒聆已不能开口。
司满不知,在他未知的岁月,她究竟经历了甚么。
竟然是哑言。
酒聆有些记忆,也是断失了,就如同无邪馆,他留不住。
在经历五百年后,虽然他司满因被东涞仙君化了木偶,得以长生。
但他终究,世术浅懂。
无邪馆终究毁了,毁于战火,那时,民不聊生。
司满带着纪庭给他的东西,那是一把红璎珞,离开了。
终是不负,他等来了酒聆,他的师父。
司满望着眼前的人,想要拥进怀中,但他不敢越矩。
最终于,还是酒聆走上前,拥抱了他。
那一刻,司满震惊,却又想着,而无论如何,酒聆遗失的记忆里,没有他。
这已是足够,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