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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一定是犯了什么魔煞,自从来到这个学校,就没有一件事是顺畅的。
我想我必须改变目前的状况,否则我一定会在这里沉沦下去的。
我不要沉沦!
我决定,我要把日子过得充实一点,我要努力安排好自己的作息时间,我要好好生活,好好工作,我还要好好锻炼!
我说到做到,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起了床,穿上运动衫就去跑步去了。
在我们学校的背后,有一个小山丘,山丘上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路边绿树成荫,鸟雀啾啾,风景甚美。我觉得那里的确是个清幽的好去处,所以我从学校出发,便直接去到那里了。
好久没跑步了,刚开始我还有些不适应,所以跑得挺慢的,又因为是第一次去,也不怎么熟悉道路,所以也不敢跑快了,可当我拐过一道路口时,竟突然发现肖子明正从前面不远处迎面向我跑来。
我不想碰见他,所以便转身赶紧往回跑,可谁知我又碰上了一件更倒霉的事情,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一不留神,竟踩到了一个小土坑里,更令人气恼的是,那坑里竟有一块小石子,我这一脚下去,直接就把脚崴了,身体一倾,“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一跤摔的太狠了,疼得我爬都爬起来。我的手开始火辣辣的痛,我看见我的手掌都磨破了,我的脚也痛,膝盖估计也破皮了,火辣辣的,痛得我直掉眼泪。
肖子明见我摔倒了,赶紧跑过来,他对我说:“你——还好吧,还能爬起来吗?”
我趴在地上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的掉眼泪。他见状便蹲下来看我,他看见我的惨状,立刻脱口而出,说:“哎呀!怎么摔成这样!你行不行啊,我带你去卫生所吧!”见我没动,他便伸手抱我起来,又说:“你忍着点,现在估计卫生所还没上班,我带你去李医生家,看她能不能给你先处理一下。”
我知道那个李医生,她是我们乡卫生院唯一的医生,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她就住在卫生院里。
肖子明抱着我飞快的跑到卫生院的门口,恰好碰见李医生在吃早饭。
李医生看见我们,赶紧放下筷子,说:“啷个子回事?血咕凌当的。”
肖子明说:“她摔了,麻烦你赶紧给她处理一下吧。”
李医生说:“你们两个啷个子在费哇,摔得啷个狠。”她一边说一边进里屋去拿来一些棉签,消毒液之类的东西,出来又说:“妹儿,这个抹起有点痛咯,你忍到点哈。”
肖子明把我放在一个椅子上,李医生过来一边看一边说:“哦哟,手道拐都戳掉皮了,客膝头(膝盖)也戳掉皮了,哎呀,伤口上都是泥巴,要先清洗一哈哟,你怕不怕痛哟?”
这时候肖子明便对李医生说:“李医生,你先帮她处理,我回去拿钱。”
我一看他要走,心里忽然害怕起来,赶紧说:“肖子明,你不要走。”
我这一说话,反而让他不习惯起来。他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
我又说:“你不要走,我害怕。”
李医生说:“妹儿喊你不走吗你就不走嘛。钱吗啥子时候给都可以的,难道你肖主任还跑得脱吗?”
肖子明这才没走,过了一会儿,他便开始和我说笑,说:“幸好你没摔到脸,否则的话,你就惨了。”
我也回报他以好脸色,说:“要是摔倒脸了,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请假了,到时候还不是你们倒霉,我的课总要有人顶不是。”
他说:“想得美,就是缠上绷带,只要还能讲话,都必须上课,在我们这里,轻伤不下火线,你懂不懂。”
我刚想反驳他,可李医生的药实在是太痛人了,痛得我倒抽一口凉气,眼泪一下子又流下来了。
看得肖子明直想笑,他说:“真有那么伤心吗?既然是轻伤,不下火线就不下火线吧,有什么好哭的。”
我说:“痛,真的好痛啊!”
他笑着说:“我知道,我逗你呢。”
过了一会儿,李医生说:“好了,清洗干净了,妹儿,我给你擦点蓝药好不好?”
我不知道蓝药是什么,刚想说随便吧。肖子明却说:“不能擦蓝药,会留下印记的。”
李医生这下还为难了,说:“我们这里就只有这个,你说怎么办吧。哎呀,也没多大的伤,留不起好大的印记的。”
肖子明说:“还说没好大的伤,你看嘛,这么大一块皮都掉了,留下印记多难看,本来皮肤这么白的,你说到时候好显眼。”
李医生听了,笑着说:“显眼就显眼嘛,我说你就是恼火得很。如果不擦药的话,好起来慢的很。”
肖子明说:“没事,你帮她消了毒包扎一下吧,只要不沾水,还是好得多快的。”
李医生听了,笑着说:“我说你就是精怪,留点印记有啥子嘛,晚上睡瞌睡,关了灯还不是啥子都看不到,只要抱起舒服就行了嘛。”
嘿,这个李医生,说些什么东西呢。肖子明听得脸都红了,我便装着什么也没听见。
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她又帮我看脚。
李医生帮我脱掉鞋子和袜子,当她一见到我的脚,就立刻惊叹起来,说:“妹儿,你这脚长得真是好看呢,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看的脚。”
我的脚确实长得很漂亮,尽管现在脚踝处还有一点红肿,但依然能看得出它的美来——这是一只小巧又白皙的脚,五个脚趾头像刚刚刨出来的笋尖,又秀气又可爱,它们从大到小依次排列着,粉红的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
李医生还在感叹,说:“你这小脚我看了也喜欢得很,要是小伙子看了,不知道要喜欢成什么样子呢!”一句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我看见肖子明也偷偷的瞧了好几眼。
李医生抓住我的脚,先帮我揉了揉,又扯了几下,直到听见里边的骨头“嘣”的响了一声,便说:“好了,我再给你倒点药酒,每天记得擦一擦,擦得时候用点劲,感觉热乎乎的样子就可以了,如果红肿消了,那就对头了。”
李医生进屋倒药酒去了,我便自己慢慢的把袜子鞋子给穿上。
这时候肖子明便大声的问:“李医生,多少钱?”
李医生说:“不要钱,这药酒是我自己泡的。”
肖子明又说:“那怎么行,你多少还是收点吧。”
李医生在里屋回答:“肖主任你说哪里去了,你看前几年我家儿子也没少麻烦你,要不是你呀,他也考不上财贸校的。”
肖子明说:“嗨,你家儿子自己争气,你这样说我倒不好意思了。”
李医生说:“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是他老师,我说的都是事实。”
李医生出来把药酒递给肖子明,说:“好好照顾哈,千万别沾水,就怕感染了。”
肖子明赶紧回答:“行,记住了。”
李医生又回过头来对我说:“肖主任人多好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笑笑表示回答。
李医生又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本来刚才来的时候,大家心里还坦荡荡的,现在被这个李医生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后,我们俩都有点不自在起来。肖子明问我:“你能不能走。”也没敢来扶我。我说:“我试试吧。”可事实上,我的确还不能走,刚一站起来,就感觉全身都在痛。
肖子明见状,只好说:“还是我背你吧。”
其实那天我们俩都穿得特别少,露胳膊露腿的,刚才来的时候因为着急,也没想那么多,这会儿缓过神了,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可是目前情况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也只好将就了。
他背着我走在路上,我俩都尴尬得不得了,尤其是想起昨天的事,我想我们昨天还吵得那么凶,还有,他在澡堂到底有没有看见什么呢?要是看见了,那多难为情啊,也许他什么也没看见,因为屋子里比较黑,他又站在明亮的地方,我想他应该看不清楚。我想着这些事,心里七上八下的,所以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我猜他也一定在想着什么,因为他也没说话。
到了学校,一下子就闹翻天了,同事们一看见我们俩,就嘻嘻哈哈的开起玩笑来。有人说:“大清早的,你俩干了什么?”也有人说:“昨天两个还吵得乌喧喧的,今天就背到一起了,你们硬是没得隔夜仇呢!”肖子明也不说话,只管背着我往我的宿舍走。
美娟和简简看见我们,倒是真的关心,问:“蒲朵,你怎么了?怎么摔成这样了?”
到了我的宿舍门口,肖子明放我下来,美娟赶紧帮我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我客气的对肖子明说:“谢谢你啊。”
他说:“不客气,记住了,不要沾水。”
简简看见我的手掌也破了,说:“我的妈呀,你干什么呀,爪子都成这样了。”
我苦笑着说:“踩一坑里了,谁知道那坑里有一小块石头,崴了一下,把我摔掺了。”
美娟和简简扶着我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帮我在椅子上坐下来。肖子明也过来把药酒放我桌子上。
简简问:“这是什么?”
肖子明说:“是药酒,蒲朵擦脚的。”
简简大惊小怪的说:“还要擦脚,蒲朵的手爪爪都成这样了。我跟你说哈,你帮人帮到底,这事就交给你了。”
肖子明为难的说:“我——。”
我说:“你们别管,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美娟说:“我来吧,我来。”
简简一把拉住美娟,说:“嗨,你不晓得成人之美嗦。”然后又对肖子明说:“你们俩慢慢弄,我和美娟打饭去了,肖主任,我们顺便也帮你们两个把饭也打了哇?”
肖子明客气的说:“不用不用,我等会儿自己去。”
简简说:“哎呀不要客气,我们帮你打回来就是,钥匙给我,我去帮你拿碗去。顺便再帮你俩打点热水回来。”
肖子明只好把钥匙给了简简。
他们都走了,肖子明蹲下来对我说:“我帮你把鞋子脱了吧。”
我不好意思,就说:“你不管我,我自己来。”
他说:“没事,我帮你。”说着就帮我解鞋带,再帮我脱去鞋子和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