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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科毕业的时候,也在城里找了一所中学继续当起了政治老师。也许是因为我教的豆芽课的原因吧,压力相对较小,所以我觉得工作挺顺心的。我很喜欢我的这份工作。
肖子明在那家建材公司做了半年多的销售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打算开自己的公司了。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我爸的时候,没想到我爸也很支持他,不仅如此,我爸还主动帮肖子明去银行贷了二十万作为公司的起步资金。
在2002年的9月8日那天,肖子明的公司就正式开业了,公司取名宏达,主要经营各种建材的批发和零售业务。
另外公司还聘请了一个员工,叫吴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2002年也许真是我们的幸运年吧,那一年我们的公司成立了,而美娟和简简她们也进步不小。
美娟在前两年评上了我们县的优秀青年教师,去年又在市上青年教师课堂教学大赛中获得了一等奖,按这样的发展趋势,她走上管理层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简简家也不错,别看田鑫吊儿郎当的,整天嘻嘻哈哈的样子,其实他们的生意做得可好了,才三年多的时间,田鑫的飞英广告公司就已经是我们县城屈指可数的大公司了,他们现在正筹划着进军C城呢。
不仅如此,她们俩都在那一年都生了孩子,美娟生了个儿子,两口子给孩子取名叫赵一鸣,取一鸣惊人之意。简简生了个女儿,比赵一鸣刚好小一个月,田鑫和简简给孩子取名娇娇,那小娇娇完全吸收了她父母的优点,长得可漂亮了。
相比之下,我和肖子明就差多了,表面上我们好像很光鲜的样子,而实际上我俩到现在为止,除了一屁股烂帐,真的啥也没有。
国庆节的时候,我们三家人一起聚在美娟家玩,肖子明看着那两个孩子喜欢得不得了,逗得赵强和田鑫直拿他开玩笑。
田鑫说:“怎么样,回去加把劲吧,你看我们带孩子多好玩,你看你,只想着挣钱,挣钱有生孩子好玩吗?”
肖子明笑着说:“田鑫你变坏了哈!”
田鑫又嘻嘻哈哈的笑话肖子明,说:“我说什么了我坏,真是的,这就叫着说的人不坏想的人才坏!”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日子继续在我们的忙忙碌碌中不停的往前奔跑,转眼之间又到了年底,肖子明的公司在经历了小半年的经营之后,居然亏本了,我也不懂生意,当然也搞不懂究竟是为什么,反正别人好像都挣钱了,就我们家没赚,而且还亏了。
肖子明做生意亏了钱,在我妈面前又抬不起头了,虽然我妈啥也没说。
虽然过年的时候,我妈依然把一只大大的鸡腿夹进了肖子明的碗里,可是说出的话却有些刺耳,我妈说:“肖子明啊,吃了这鸡腿,要多多挣钱哈。那二十万的贷款光一年的利息都不得了的呀。”
我看见肖子明用筷子夹着那鸡腿,真的好难以下咽的样子啊!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就对我妈说:“妈妈,别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钱钱钱,烦不烦嘛?”然后又对肖子明说,“这只鸡腿是不是太大了,要不咱俩一人一半,好不好?”
肖子明看着我,笑了笑说:“还行,我能吃。”
转眼又是一年,肖子明的公司还是没什么起色,虽然没亏,但也没挣到什么钱。
为了还贷款,我爸把所有的积蓄全拿了出来,而且还向亲戚朋友借了好多钱,这一下我妈可彻底不高兴了,春节我们回家过年的时候,我妈差点没把我们俩扫地出门。
那一次春节,都腊月二十九了,我和肖子明才匆匆的往家赶,可回到家屁股都还没坐热乎,我妈就来逼帐了。
我们很为难的跟她说我们真的没有,缓一缓行不行?她竟然说:“不行”。
然后就逼着肖子明,要他把公司转让了,要肖子明马上拿钱回来还账。我妈说:“我一辈子最讨厌欠别人的钱,你说你开什么公司嘛?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去逞能,好好的书你不教,你非要去开公司,你看你现在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子了。”
肖子明说:“妈妈,您相信我,我保证明年我们一定会挣到钱的,您看今年比去年不是好多了吗?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妈说:“你保证!你去年不是也信誓旦旦的说今年会挣到钱的吗?可是结果呢?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只信钱!我告诉你,我也不要你的利息了,只要你把本金还给我,行不行?一句痛快话!”
肖子明说:“妈妈,我现在哪来这么多钱呢?即使你要,那也得容我去筹一筹是不是?”
我妈说:“我管你那么多,你说吧,什么时候把钱给我,说个准日子也行。”
我觉得我妈真的太过分了,我说:“妈妈,您是我的亲妈吗,您张口闭口全是钱,他可是您女婿,您干吗呀?”
我妈妈生气的说:“滚一边去,你还护着他,你说他不着调也就罢了,你也跟着不着调,有你哭的那一天的,我告诉你,趁现在亏得不多,赶紧把公司卖了,听到没有。”
肖子明明显还想再争取一下,他对我妈说:“妈妈,现在不能卖公司,我们现在好不容易积累了一些客户,再熬一熬就过去了——”
我妈还没等肖子明说完,马上就给他吼了过去:“熬什么熬,你是在熬我的骨油吗!我都这把年纪了,就那么一点点积蓄,你一下子就给我熬进去了,你还想怎样?我真是要被你们给气死了!”
肖子明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我爸看不下去了,他上前劝阻我妈别这样逼肖子明,好歹是一家人,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再说了,别人的钱反正都已经借了,人情反正也欠下了,又没有人催你马上还,过年过节的,你这样逼孩子们什么意思嘛。
我也说:“妈妈,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再等等看吧,这个公司是肖子明一手建立起来的,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和努力,怎么能让他前功尽弃呢?”
我妈听了我的话,冷笑一声,说:“傻闺女,你以为挣钱是在地上捡钱那么容易吗?你就只知道羡慕贼吃肉,你就没看到贼挨打吗?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再说了,我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可是你看,一年半了,他挣到钱了吗?再这样下去,我们家连饭都要吃不起了,你要是心疼我们,就赶紧劝他别做白日梦了,把公司卖了吧,把帐还了,然后好好地教书,过点安安稳稳的日子哪点不好。妈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哇,你懂不懂?”
其实我妈说得也有道理,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风险,要是肖子明还是挣不到钱呢?那么多债,我们拿什么去还?
可是肖子明的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定了的事他就是要做到底,就算我再怎么劝他也是没什么用的。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劝谁了,呆呆的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肖子明忽然对我妈说道:“妈妈您放心吧,我答应您,三个月,三个月之内,我一定还您钱,如果到时候我没钱,我就是卖血我也把钱还您。”
肖子明说完这番话后,又看着我说:“蒲朵,我想回去了,你跟我走还是留下来陪他们?”
我知道肖子明是真的被我妈气到了。
我爸见状赶紧说:“走什么走!刚回来就要走,像什么话,再怎么说那也得等过了年才回去。”然后又对我妈说:“林芝,不准再提钱的事了,再提我就真的生气了。”
就这样,我和肖子明勉强的留了下来。
我们在家里过了一个很不愉快的春节。
这期间肖子明还偷偷的给我妈取了个绰号,叫奥楚蔑洛夫,他说我妈就是个典型的变色龙加势利眼:当他能挣钱的时候,他就是我妈的好女婿,就是我家的座上宾;一旦挣不到钱,他就是不相干的外人,就是我家蹭吃蹭喝的讨厌鬼。
我笑着说:“别这样说我妈妈行吗?难道她就没一点好的地方吗?再说了,她再怎么刻薄,还不是把女儿嫁给你了。为了我,你就让着她一点,好吗?”
肖子明看着我,苦笑了一下,说:“我本来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