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竟认不出我了，我是芦花啊。
——你是谁呢？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果然是负气了，我还是要说，我最喜欢的，是芦花。
————
姜来二十岁，是一个绘画爱好者，犹爱国画。
姜来是不喜欢上学的，他在十五岁的时候自愿退学，再没有踏进学校。
姜来一直住在家里，爸妈不在家，只有他一个，对于他退学这件事，他们并没有反对。
这或许，是很开明的家长了罢。
姜来的家，是在郊区，姜来还在上学的时候发现了一片芦花荡。
退学之后，姜来时常会去芦花荡，他最喜欢的花，是芦花。
姜来有着一定的绘画基础，在他十五岁之后，他师从有名的国画家。
来到芦花荡，姜来背着画板，静静地坐着。
抬笔，收笔。
那是一只芦花，而他面前，是一片芦花。
不知为什么，每次他来，他笔下，只能成就一只芦花。
渐渐地，他也算是习惯了。
二十五岁那年，姜来因他的芦花而一举成名，出现在公众视野。
姜来离开了他的家，离开之前，他去了一趟芦花荡、芦花荡中的芦花，已经颓败了，姜来用手抚摸，轻轻低语，终于离去。
姜来的画质量很高，价值当然很高，然而，总会有什么不如意。
姜来还记得，那个稚嫩的男孩，当众问他的一句话。
“姜大师，您被奉为国画大师，可您的画作中，我只见有芦花而无它物，这是否可以说明，您只会画芦花？”
姜来没有答话，他逃离了现场，从那之后，不管他的话题被炒得有多热，他再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
姜来回到了家，那个位于郊区的家，他看到那片芦花荡时，他很庆幸自己在事业鼎盛期，没有卖掉这所房子。
姜来再次躺在芦花荡，他也还是静静地，不言不语。
这一次，在这次之后，他都没有再背着他的画板来。
他似乎是放弃了，开明的爸妈也没能解开他的心结。
————
姜来做了一个梦，梦中是奇怪的话。
那是一个朦朦胧胧的处所，里面有一个朦朦胧胧，看不清面目的人，姜来听到他的声音，他知道那是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
“嗳，你为何又回来了？”
姜来不知如何答他，又听那人冷哼一声，也不再作声。
直到雾朦朦胧胧开始散去，姜来走近一些，他正想看一看那个人。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另一道声音，是柔美的男声。
“芦花，你怎么还在这？天冷了，快些与我回去罢！”
懒懒应了一道，他看到那人起身，离开了。
姜来的梦，醒了。
姜来再去芦花荡，所有的芦花都颓败了，他不能理解，明明还不到季节。
“嗳，你怎么又来了？”
姜来看到突然出现的男子，他穿着长衫，目光清冷。
不知怎么的，眼前的人，与梦中的人，重合了。
“这花已经败了，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姜来道：“我喜欢芦花，我来这里，是为了芦花。”
那人眯起眼睛：“是么——？”
姜来笑道：“当然，芦花。”
————
——你是谁？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竟认不出我了，我是芦花啊。
那个时候，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你一直记着。
——你是谁呢？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果然是负气了，我还是要说，我最喜欢的，是芦花。
你使我经历这么多，我还是那个最爱芦花的画师。
——芦花，你记着，不论如何，经历了什么，我终究，最爱是你。
梦里，那个朦朦胧胧的人，终于走近了，我看清他的面目，微微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