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王军的说法,王辰确实再次骗了我们。这次罗布泊之行不是为了完成一一的心愿,而是要寻找一个契机,来给一一治疗一种非常罕见的病。是的,治这个病,还得要一个契机。
一一得的是精神方面的疾病,但却不是简单地精神病,而是很奇怪,也很难以治愈的一种病,医学界称之为“癔症”。该病还有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歇斯底里症。这是一种精神障碍,部分患者有人格分裂问题,富于幻想,有爆发性的情绪问题,毫无疑问,在我看来一一就属于这部分患者。
这就解释了一一以前的一系列举动,他那些匪夷所思的症状确实很难被人所理解。虽然我现在事实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在这时候的罗布泊选择自杀。一直以来我见到的一一总是给我的感觉像是两个人,两个性格迥异,截然不同的人,我所难接受的应该就是她的另一个人格吧。
王军给我还原了这个故事,姑且就叫做故事吧,事已至此,我不知道还该相信谁。
故事是这样的:一一是和巴朗去了罗布泊探险,巴朗是出了事故,这个王辰说的没问题,问题出在后面。王辰所在的搜救队救了一一,但那时他们就发现一一的神志出了问题,精神恍惚。她到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没什么效果,医生诊断为精神与心理的双重刺激而导致的抑郁倾向,需要专业的心理治疗,才会有好的效果。然后王军就为一一找了一个知名的心理医生,进行治疗。经过催眠等一系列治疗,一一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但并没有痊愈,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有了一些后遗症,其中一个就是健忘,她会不时地怀疑巴朗是否还活着,但好在这个情况在慢慢好转,病发的周期在逐渐的延长。
一一不再痴迷于绘画,虽然偶尔还会画一些,而这些画中,总是会有吉雅(小狼)的身影。她开始迷恋起旅行,喜欢独自一人出行。王军开始坚决的不同意,但一一的一句话击溃了他的防线:“我要是想干一件事,你们是怎么都拦不住我的,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女儿”。知女莫若父,王军很无奈。
至此,一一开始了她的漫漫旅行路,她很少回家,但偶尔会想起家人,给他们打个电话报声平安。王辰为了一一开始投资组建了旅行社,想方设法的找人陪她,但一一还是喜欢独自一人,而且要找到一一还是一件极其难的事。王辰也只好作罢,但还是在主动结识驴友,为的只是尽可能在不经意间多了解一一的消息,尽管收到的效果微乎其微,但王辰始终还是在坚持。
事情在王军和王辰看来慢慢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因为一一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举动,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但这一切都结束在那次一一在火车上偶遇我和枫哥。
在遇到我们时,一一的病情其实已经很稳定了,一一也在努力地摆脱过去,这一点从她当时的话语中有所体现。但不幸的是她遇到了枫哥,这本来不应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这种难猜的结局也许就是宿命吧。枫哥的故事,枫哥的言行,无一不像一个鱼钩一样,紧紧地钓起一一心底那一抹对她来说残忍而又悲伤的回忆。一一也说不清是不是故意留给枫哥她的项链,但项链最终还是到了我们手里。她是在很努力地想要好好开始新的生活,但也许注定他要记住巴朗更长时间吧,当她回到家时,她的癔症又发作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失忆。当她发现她的那条小狼的项链不见时,她,抓狂了,像一匹浴血的狼,悲愤的践踏着心中本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柔软,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活得好一点。她觉得一夜醒来之后,自己失去了所有。
枫哥在洛阳请王辰帮忙找项链的主人,人脉四通八达的王辰很快就知道了项链的下落。一一的此时的状态很不稳定,王辰和她的主治医生经过商议后告诉王军,这或许是一个治好一一癔症的契机。
一一的病因,归根结底还是巴朗,她打心里还是不能接受巴朗已经离她而去,她有双重人格,另一个她,歇斯底里的捍卫者内心爱着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离去。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巴朗一直都活在一一的心里。她患病,只是因为太爱他。所以,要根治一一的病,就要击碎她仅剩的那一丝念想,残忍的拔出这既是希望所在,又是绝望根源,深深扎根在她心间的刺。
尽管,这只是理论,但王军父子还是愿意一试?,毕竟这是让她根治病情的一丝希望,他们真的很爱一一,王军告诉我,好几年,他已经没有看到过一一笑了,即使是前两年他生意最困难的时期,他也没有像现在一样的伤过神,操过心。
后面的事,就是我们一起所经历的部分。谁都没想到,击碎一一的这个梦,会让她发狂到要自杀。
故事听完了,我确实很被吸引,但我实在是不能判别它的可信度有多高。毕竟,当同一件事,你几次尝试而都接触不到真相时,你会对它产生本能的防备和额外的判断,还有自我保护性的那种抗拒。
几小时后,枫哥的手术做完了,很快人也就醒来了,但还是需要一个礼拜的院内观察。这期间,王辰不时地过来看望一下枫哥,但再也不见了王军的身影,我想有钱人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一天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是很大的一笔财富,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王军不是去管理自己的生意了。因为在枫哥出院前的那个晚上,我又见到了王军。
他对枫哥千恩万谢,然后,他很郑重的向枫哥敬了一个军礼,说道:“这是自我退役二十五年来,第二次给别人敬礼,或许对你来说这没有什么意义,但却是我能够想到的最真诚的致谢。谢谢你救了我女儿,但现在她的状况还是不稳定,催眠治疗进入了关键时刻,我希望你再能帮她一把,进入她的梦,帮她打开心扉吧”。
“我需要怎么做”,枫哥的回答很简洁,但言外之意表示他已经答应了下来。
王军似乎也没有想到有这么顺利,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说道:“到时候医生会催眠她,你需要帮助他正视巴朗的死,还有,我觉得你应该告诉她,这次是你救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