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派山门前。黄昏时分。
张天羽护送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黄昏时分达到天山派。虽然张天羽和凌双儿都不舍得分开,但此时此刻,也不能不分开。
季九妹见到了天山派的山门,顿时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起来,喊道:“我们到了,我们到了。”想到她那软软的暖哄哄的卧榻之处,比什么都幸福。晚上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就在季九妹上前和守卫打招呼之际,那些守卫都怪怪的,冷冷道:“没有王左使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季九妹怒道:“什么?我是掌门的侄女,还要看王名杰的脸色才能进吗?笑话!”那季九妹本来想在众人,特别是张天羽张妞面前显露一把,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灰。
凌双儿跳下马去,拿出掌门夫人的令牌,道:“有这个能进吗?”
那些天山派弟子自然认得,但面露难色,道:“我知道是掌门夫人令牌,但是,但是我还是劝你们赶快走吧,快走吧。”
凌双儿心想,如果连掌门夫人的令牌都不起作用了,想必是王名杰从禁地出来了,并控制了天山派?仅仅过了一天啊,怎么可能呢?难得王名杰有帮手?
眼见近在咫尺的天山派却不能进入,而且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个时候,应该是张灯的时刻,怎么不见一盏灯挂起来呢。
众人一阵疑惑,又不敢贸然硬闯进去,见远处有间大客栈,便商议先去客栈看看再说了。
这客栈是离天山派最近的客栈,也是天山走廊上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一般商人都舍不得花钱住这里,但如果是走投无路的话,多少银两也要花啊。
店小二倒是很热情,见张天羽四人进来,赶紧迎上去,笑道:“四位客官,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宿?”
张天羽没带多少碎银出来,道:“我们打尖,给我来四碗面条吧。”
那店小二一愣,笑呵呵的道:“好吧,客官请随意坐,面条马上来。”说完便走到后面去了。
张天羽环顾四周,见只有一个剑客模样的人躲在角落里喝酒,没有其他人,心想:“这大冷天的,谁会出来跑江湖呢,怪不得没人了。”
就在他们坐定不多时,又有几个剑客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嘴上还骂骂咧咧的。听他们的意思,好像也是被拦在了天山派大门之外,说二月十二才能进入天山派,现在是二月初八,还得等几天。
店小二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得知他们要住宿之后,脸上便浮现出为难的样子。
一个高个剑客,一把逮住店小二的衣领,怒道:“什么没客房了,现在是用晚饭的时候,你看你店里只有这么几个人,其他的客人呢,这么大的客栈,你跟我说没有客房,找死呢!”
店小二一脸无奈的样子,道:“实不相瞒,本店被人包了,从昨日开始一直到二月十五为止。”
“什么!”另外几个剑客都站了起来,上前理论。那店小二指着墙上的木牌,道:“小的不敢说谎,你看墙上的牌子。”
众人看时,只见木牌子上用墨写了几个字:“一日十银”。
“你们,你们这是,敲诈,太不讲信誉了,哪里有你们这样开店的?”
“我们客栈就是讲信誉才会如此啊。我们也没办法,这么大的客栈,老板娘收了那客官八日的包店银两,就要做到。小的只是替那客官挂了牌子,本店平日也就是每日一两银子而已。”那店小二委屈的道。
“那住一宿就一两银子,也是天价了。在我们四川,上好的客房,也就一百文一日而已。你们这是欺负外地人。”矮个子剑客气呼呼的道。
“住不起就别住了!”
就在门口几个剑客嚷嚷之际,坐在角落里的剑客冷不防抛出一句话。
这话说的,几个火爆脾气的剑客,一下子就围了上去。那高个剑客一脸愤怒,道:“这么说了,这位大侠是很有钱的了。”
那剑客只管喝酒,并无理睬他们的意思。高个剑客伸手去摸桌上的剑,才刚伸手,就听一声:“无礼!”
只见高个子剑客忽然站着不动了,一动也不动。
张天羽不禁大吃一惊,道:“好快的剑!或许比四叔的剑还要快!”
“那与你比呢,张天羽师父!”张妞冷不防的说出一句来,吓了众人一跳。
张天羽摇了摇头,道:“比我快!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的,会有这么好的剑法!”
季九妹鄙夷的看了看张天羽,轻声道:“你也知道人家年轻,人家很帅是不是?这人倒是很配我家双儿妹妹。”
凌双儿白了季九妹一眼,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张天羽,只见他也在看自己,叹气道:“就算别人家的男子貌赛潘安那又如何?”
就在他们小声议论之际,那几个剑客居然一言不发,灰溜溜的走了。
众人以为这下可安静了之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剑客祭出桌上的剑,直刺张天羽而来。
张天羽猝不及防,瞬间腾起真阳剑甲,挡在身体前面。只见那剑一寸一寸的逼近张天羽的身体,直至抵到衣服为止。刹那间,那剑气刺破了真阳剑甲,撕破了衣服,剑尖已经触到张天羽的肌肤。
但那剑已然也是强弩之末,剑柄发出嗡嗡作响。如果再坚持下去,剑必定刺入张天羽的体内,但那剑也可能被剑甲崩溃掉。
好在那剑客及时抽剑,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好强的真阳剑甲!”那剑客收剑拱手道,“刚才听闻叔叔阁下议论我的剑法,想必剑术造诣很高,刚才一时技痒难耐,还请叔叔见谅。”
张天羽见他喊自己叔叔,一时尴尬不知如何,便道:“不知道少侠怎么称呼。”
季九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刚才一场比拼,转眼间又称兄道弟起来,不觉得很新奇,很好玩,嚷道:“这位弟弟今年多大了,可有意中人吗?”
众人皆鄙视之。
那剑客冷冷的道:“想必这位姐姐想要说媒,可是在下早已有意中人。虽然说江湖儿女并不忌讳三妻四妾的,但我可是忠贞之人,此生绝不负!”
“刚才忘记了回这位叔叔的话了,在下就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称剑神的剑神,就是在下。”
“什么!”众人皆吃一惊,道:“你就是剑神!”
“是的,在下就是剑神,并列于医神,丐神等诸神之列!”那剑神顿时豪气冲天。
季九妹道:“剑神?没听说过。食神我倒是听过。”
众人皆摇头表示没听过,唯有一人却始终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剑神。
那人就是张妞!
“在这里,或许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懂剑神。”张妞喃喃的道。
剑神点了点头,道:“或许,你就是我的唯一真传弟子。”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张天羽都糊涂了。
张妞摇了摇头,对着张天羽他们道:“你们不懂,你们不会懂他的。他就是剑!你们看到的是他的人,而我看到的确是剑!他比剑神更甚,应该称呼他为剑尊,剑中至尊!”
剑神微笑道:“这美人果然知我。如果我还没有以身相许的话,那定然娶你为妻的。”
张妞笑而不语,剑神转而对掌柜的道:“此四人打尖住宿都算我的。”
掌柜的点头称是。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包客栈的人就是剑神。
剑神离去后,那张妞自言自语道:“一人十两,那二人应该是,应该是二十两,那三人是,是多少呢?”
季九妹见张妞这么简单的算术都不会,抢道:“三人就是三十两银子啦!”
“这么多啊,那我,那我今天赚了,有钱请张天羽师父教我剑术了。那你也不用再作为赌注伺候我师父了。”张妞开心的道。
凌双儿见张妞如此说来,联想到自己亲眼看到季九妹在张天羽的房里,心里咯噔一下,敢情你们还是骗我的。
张天羽见张妞旧事重提,赶忙道:“什么三十两啊,谁又欠你了?”
“你们三人啊,要不是我付出了这么多,那剑神能开心的免了我们的客房钱吗?你以为我都像某人一般犯了花痴啊。”张妞有点洋洋得意。
“我哪里犯花痴啦,不就是问问他的年纪啊,有没有意中人啊,还不是为了我那痴情的妹妹找个好人家了。”季九妹反驳道。
凌双儿听了,道:“别吵了,我们连自己家的门都进不去了,你们还有心思吵。”
众人这才领了门牌,去了各自的房间。
客栈很大,房间很多,但能付得起十两一晚的房客,却是很少。四人四间房子,皆是上等好房。在这么好的房里,当然是不舍得入睡的。
季九妹睡不着,在房内瞎折腾,是舍不得睡。
张妞睡不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是因为剑神的关系。
凌双儿也睡不着,坐在桌旁发呆,或许是因为想念凌无敌,也可能是想念张天羽。
张天羽正在呼呼大睡,因为太多的事情,太多的恩怨纠缠在一起,让他无法去想,也无法去解决一个,暂时只能顺其自然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人推门而入,大喊:“天羽哥哥救我,天羽哥哥……”
“是小倩的声音,难道她被人追杀了吗?”张天羽来不及细想,从床榻上蹦了起来,赶忙去扶孙小倩。只见孙小倩胸口的血突突而出,气息越来越弱,一头载倒在张天羽的怀里。
张天羽想喊却喊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声来,难道小倩就这么走了么?到底是谁杀的?
就在张天羽激愤之际,门口又跑进来一人,手持血剑,双眼通红,满脸愤怒的盯着自己,道:“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杀了她。”
张天羽感觉天旋地转的,平日里温顺可爱的邻家女孩双儿,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可怕啊。
就在这时,凌双儿的后面又出现一张极为诡异的脸,那正是剑神!
原来是剑神!就在张天羽分心之际,那剑神一剑刺入他的胸膛。张天羽一看,哪里是剑神,那人分明是他自己!
“啊!啊!”张天羽一声惨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张天羽批了披风,拔了门闩,却不是凌双儿,而是季九妹!
只见季九妹探头探脑的进来,完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转了一圈,道:“双儿呢?”
张天羽有点怒气了,她害得她还少么?又来添乱,便道:“在床底下呢。”
季九妹知道张天羽在逗她,但还是忍不住去看个究竟。那张天羽一把拉住她,本想不让她去,让她赶紧走,免得让人看见了误会。
哪里知道用力过猛,那季九妹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张天羽的怀里。这样也就罢了,哪季九妹却一把搂住张天羽的腰,嘴里喃喃的道:“好温软啊,好温软啊。”
就在这时,门口已然站着一人,正是凌双儿!她听到张天羽大声叫起来,便穿好衣服过来看看,哪知道却看到如此一幕。想来那张妞的话是真的。
凌双儿顿时泪如泉涌,一句话也没说,便匆匆离去。
“被你害死了。”张天羽挣脱开季九妹的搂抱,去追凌双儿。
那凌双儿把门一关,背靠门上,偷偷的抽泣。
这个时候张天羽也知道不论解释什么,她都不会信的,叹道:“这个时候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了。我们,我们,……”
张天羽见季九妹走出房间,便恢了恢手,示意让她赶快回自己的房间。
凌双儿见房外没有动静了,便偷偷了开了门看时,却发现张天羽正等着她开门。
凌双儿不是孙小倩,要不然张天羽的脸上早已多了几个红指印。她平静的坐在桌旁,似乎等张天羽开口说些什么。
张天羽轻轻的关了房门,也坐于桌旁。二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先开口。
就在这时,季九妹和张妞慌慌张张的进来,上汽不接下气的,道:“你才我们见到谁了?”
张天羽看了看凌双儿,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便问道:“谁啊,看把你们俩吓得。”
“是同喜客栈的那个人!”
“同喜客栈那么多人,哪个啊?
凌双儿道:“还能有哪个,定是那哈桑公子了,才让你们如此大惊小怪的。”
季九妹和张妞惊奇的看着双儿,同时伸出了大拇指。
张妞道:“虽然我是哈桑公子的白衣圣使,但我没能感觉到我是他的人,反而那个自称剑神的,我倒是感到很亲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要不是天羽师父对我这么关心,我早就投靠于他了。”
张天羽点了点头,道:“那哈桑公子来这里,也不奇怪啊。你们?”
“什么啊,奇怪的是他,他居然带着黑衣圣使。”季九妹抢着道。
“哈桑公子不带着黑衣圣使,难道带白衣圣使吗?”
“带黑衣圣使也就带了,你猜他去见什么人?”
“什么人?”
“居然是那个剑神!”季九妹夸张的表情让张天羽恨得牙痒痒的,要不是她,双儿也不会误会他。
“剑神包下了客栈,见到剑神又怎么了?”
“见到剑神还不算,他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呢!”
张天羽不接季九妹的话茬了。见没人理她了,季九妹也就焉了,没力气说道:“他们居然是兄弟。”
张天羽霍的站了起来,道:“他们是兄弟?他们自己说的啊。”
季九妹见张天羽忽然又感兴趣了,也顿时来了兴致,道:“那个哈桑公子很怕剑神的样子,叫他五弟呢!”
“还有呢,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们居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不很奇怪吗?”
张天羽摇了摇头,叹道:“这些都不奇怪,最奇怪的是你!季九妹!刚才莫名其妙的来到我房里,又莫名其妙的抱住我,你自己和双儿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季九妹一听张天羽说她的丑事,脸一下红了,低着头,低声道:“我那是闹着玩的呢。”
忽然指着张天羽,道:“都怪你了,三更半夜的鬼叫鬼叫,要不是你鬼叫鬼叫的,我才不会去你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你现在都赖我了,你可别痴心妄想啊,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被季九妹一顿抢白,张天羽顿时有理也说不清了。凌双儿睁大了眼睛,关心的问:“那你刚才是叫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张天羽不好意思说自己做了噩梦害怕的叫出声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妞轻蔑的道:“定是梦到了剑神了。只有他的剑术,才能震慑住天羽师父,况且剑神比师父年轻多了,人也蛮帅的。”说完,竟然害羞的低下了头,不让众人发现她的神情。
众人皆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她平时不言不语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张天羽也烦了,这些女人这么叽叽喳喳的,还是凌双儿乖巧可爱,只是,只是她现在也烦他。
就在众人叽叽喳喳讨论哈桑和剑神的关系时,楼下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谁会在这个三更半夜与人争论呢?
张天羽让她们三个呆在房里,自己出去看一下。因为这个客栈,也不安全啊。
声音来自大堂,难道是有客商因为房钱的事情又闹起来吗?
张天羽偷偷的下了楼,哪里有人的影子呢,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说哈桑和剑神的人影了。
当张天羽东张西望之际,客栈外面又传来打斗声。当张天羽迈出客栈大门一看,白茫茫的雪原上在皎洁的月光的照耀下,空无一人。
“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果不其然,张天羽跑到凌双儿的房间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张天羽又跑了另外几个房间,也同样是空荡荡的,难道就这样被劫持了吗?
就算被挟持,她们也会发出声音啊,难道她们又是被迷昏后掳走的?就算季九妹功夫差点,那双儿和张妞现在身手也是不错的。
就在张天羽不知所措之际,那掌柜的睡眼惺忪的上来了,嘴里还在唠叨着什么,见到张天羽,道:“是张天羽公子吗?”
张天羽点了点头,那掌柜的道:“昨日那自称剑神的人给你的信,要我马上送给你,等到天明都不行。这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果然是剑神!”张天羽惊道,借着楼廊里的灯光,仔细揣摩信上的每个字。
只是,信上只有寥寥数字“人我带走了,凭本事来领回去。剑神亲笔。”
“这又是搞什么啊。”张天羽搞不懂这剑神到底要做什么。信里也没提到他要什么,去哪里领人什么的。
再说了,自己在江湖这么久,从来就没有听过剑神这号人物。张天羽想到如此,只能先回同喜客栈找雷四和林锦商量了。
就在他收拾了各人的包袱之际,只见季九妹和张妞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还是气喘吁吁的样子。那张妞显然是受伤了,一直捂着胳膊,脸上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只是嘴里说道:“剑神!是剑神把我们掳走的,但半路上又把我们扔下来了。”
“真的是他!”
“他说他要你当上武林盟主,就能领回凌双儿姑娘了,否则,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双儿了。”张妞又道:“我们打不过他,刚出招就被制住了,但他也没为难我们。”
见到两个气喘吁吁赶回来报信之人,张天羽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事情。
“他们是哪个方向跑的?”张天羽急忙问道。
“那剑神说我们敢追上来,立马杀了凌双儿。我看,我看还是先别追了,以免出现意外。”
“收拾一下,马上回同喜客栈!”张天羽斩钉截铁的道。
“回同喜客栈?那哈桑很可能是一伙的。”季九妹嚷道,她可不想去同喜客栈住那样的房子,比这里可差太多了。
张天羽看了看张妞,见她点点头,便和张妞下楼了。那季九妹见此,也无可奈何的跟着去了。天山派她进不去了,也只能投靠张天羽他们了。
一轮弯月挂在洁白的雪原上,只见三骑黑马疾驰而去,留下四处飞溅的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