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客栈。地下室。
雷四看了看桌上的还冒着热气的烤鸭,道:“还是先享用烤鸭吧,没有了力气,什么事情都办不成。”
两人在八仙桌前对望着,谁也不先动筷子。
摇曳的烛光映衬着林锦稍显苍白的脸,雷四不禁心疼之极,动情的道:“阿锦,自从我们隐居后,还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像样的大餐。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你吃一顿像样的,四哥真的很惭愧,没有好好照顾你。”
林锦听闻雷四的感慨,顿时感觉这一生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她淡淡的说道:“四哥,你怎么,今天这么感慨啊,我都肚子饿了,你还不先动筷子。”
雷四愣了下,用筷子撕下一片脆而不油的鸭腿肉,递到林锦的嘴边,道:“乖,有哥的一口,就必定有你的一口。”
那林锦宛然一笑,道:“连四哥都变得油腔滑调了。”
“是啊,这烤鸭油腻腻的,怎么不油呢。”
两人相视一笑,好不幸福!
就在雷四和林锦享用烤鸭之际,那地牢里的凌双儿和孙小倩也在享用,只是她们享用的是冰冷、饥饿和对张天羽的思念。
而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人在大叫:“天山派掌门季龙岳到此……”
“天山派掌门?”
“季龙岳?”
“季龙岳?”只听张天羽怒吼道,并发出叮当叮当的镣铐撞击声。
他听到季龙岳的名号,便从柴堆上一跃而起,大声的叫骂。怎奈上面的声音可以传递到下面,然下面的声音不大可能传到上面去,季龙岳自然是听不到的。
然而,季龙岳听不到张天羽的大喊大叫,那雷四和林锦却隐约听到张天羽的声音,自然也听到了季龙岳的叫声,想必是季龙岳来报仇来了。
就在这时,那叫哈桑的又来了,拱手微笑道:“打扰前辈用餐了,上面实在吵的很,下面也吵得很,前辈不必介怀,这里很隐秘的。”
那林锦和雷四自然不对季龙岳的事情感兴趣,但对张天羽的事情很上心啊,心里明白有票在他手,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林锦拱手道:“这位少侠,我们是江湖中人,说话自然直来直去。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你肯放了我们一伙人。”
“一伙人?前辈指的是?”那哈桑是商人,自然不会直来直去的。
“两个人,一个是我女儿,一个是我女婿。”
那哈桑才明白那个孙小倩不是一伙的,微笑道:“其实,我们就是生意人,并不关心你们武林中人的事情,但是我们途经天山走廊时,经常遇到强人劫道,所以,有时候不免惹上了仇家。两位前辈的武功,自然是……,如果有两位前辈的鼎力相助,想必在下的生意必定能更加的通顺发达,那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见林锦不语,便又道:“我们汨罗派虽然不是江湖名门正派,只是因为我们对武林不感兴趣,但天下武学的秘笈,却有不少收集。有些却是珍本,比如易筋经啊,洗髓经啊,大理一阳指啊,……”
一提到洗髓经,雷四两眼放光,看着林锦。那林锦明白雷四的心思,道:“我们会慎重考虑的,但现在你先把双儿还给我们。”
那哈桑二话不说,向在旁的女侍者低语几句,微笑道:“前辈请放心,你们是武林名宿,自然不会让你们为难的。那就先请二位回屋歇着吧,在下还有点小事,就不陪前辈了。”
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林锦心想,她自己和雷四已经多年没在江湖露面了,再说了之前他们也不是成名人物啊,为什么这个叫汨罗派的主人,要这么看重他们?
有这种想法的当然不止是林锦和雷四,还有牢里的孙小倩。
那日,孙小倩本想去她姐那里的,但刚一下楼,便被人点中昏睡穴,昏死过去,醒来时已经身陷地牢。这样平白无辜的被困此地,如果不是重要人物,那便是无足轻重的了,或许真的如那胖子所说的,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想到如此,自己都还未曾许配人家,不仅偷偷落泪。待想到自己和张天羽相处的那段时光,那张天羽就像一把大伞,能给她挡风避雨,能给她想要的那种温暖与安全的感觉,她都天真的以为上苍这次真的眷顾她了。
哪知道开头这么浪漫,结果却是如此悲惨,快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就在孙小倩偷偷流泪之际,那看牢的肉胖子一摇一摆的进来,真怕他会被那狭窄的过道卡主。
他走到孙小倩的牢门前,大叫,出来吧,有人来保你了。那孙小倩嚷道:“我求你了,不要放我出去,我在这里还没呆够呢,我要和双儿姐姐,天羽哥哥在一起。”
“奇怪,怎么打不开呢?锁坏了吗?”那胖子拿起锁钥,在灯笼前面一照,冷笑道:“七号?错了错了,是那边。”说完便掉转屁股,开凌双儿的那边的锁去了。
孙小倩被无情的刷了一把,虽然那胖子不是故意的,但她忍不下被人戏耍这口气,便伸出她的小手,透过木栏,一把掐住那胖子的屁股。
胖子虽然皮厚,但也怕疼啊。他呲牙咧嘴的摸着他的屁股,厉声骂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老子,老子要压死你!”
“死胖子,为什么不放我,只放那双儿姐姐?”
胖子刚想骂孙小倩,那美少妇进来了,后面还跟着黑衣人。
胖子见到美少妇,便跪下道:“姑姑总管,我正在放那凌双儿,这野丫头偷袭我,她……”
黑衣人怒道:“人呢,姑姑没空管你的事情。”
那胖子指着凌双儿,道:“在那里缩着呢。”
黑衣人推开牢房的门,威胁道:“别耍心眼,你爹娘在外面等你,快跟我们走。”
“那我天羽哥呢?”
“快走吧,瞎操闲心!”那美少妇不屑一顾的道,“胖子,把这野丫头和那疯子关在一起。”
凌双儿心里咯噔一下,就算自己有千万个不愿意,此刻也由不得她了,只是路过张天羽的房间时,见到张天羽盘坐在草地上,好像在打座运气的样子,便抓住木栏,大声叫道:“天羽哥,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那张天羽忽然睁开眼睛,一看到凌双儿,似乎在想些什么。就在凌双儿被黑衣人强行拉走之际,只见张天羽拖着脚镣,扑到木栏前,拉住凌双儿的手,喊道:“是双儿,你是双儿!我记起来了,你是双儿!”
无奈那牢门是专门用来关武林中人用的,特别加固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掰断木栏出去。
那凌双儿听到张天羽呼喊自己的名字,便喜极而泣,道:“天羽哥终于记得我了,他终于记得我了。”
那张天羽带着镣铐,在牢房内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啊,我想起来我是谁了,我这是怎么啦,我是昆仑弟子,对,还有雷师父,对,……”
“还有我啊,天羽哥哥!你不会忘记我了吧。”不知什么时候,那胖子把孙小倩移到张天羽牢里了。
“你,你,你是,你是,……”张天羽轻轻的摇了摇头,喊道:“哎呦,我是谁啊,我的头好疼啊,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那孙小倩虽然人不大,但江湖经验多,都是逼出来的。他跺了跺脚,鼻子里不停的哼哼声,道:“别装了,千万别不认账哦!别说你没看过我,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的人品了。”
张天羽不答,自顾自的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会负责的。”
“真的吗?你真的会对我负责吗?”那孙小倩一脸的天真浪漫。
“是啊,我们昆仑派弟子众多,我当然禀告掌门,让你随便挑随便选,总会挑到满意的,那你便可嫁出去了。”
“啊?啊?啊?我只道我会坑蒙拐骗,哪知道你看上去这么老实忠厚的人,却也不在我之下啊。一个字,不行!!!”
张天羽虽然清醒了些,但体内真气还时不时的会来一下,就像一个开始活跃的火山口,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喷发。
“我现在有好多话要对双儿说,只是……”
“天羽哥哥,你不会不照顾我了吧?你曾经亲口对我说的,难道你都忘记了?”
张天羽虽然不想理睬那巴拉巴拉不停的孙小倩,但看她身材瘦小,看她的眼神里总是闪现一副被人抛弃的感觉,感到于心不忍。
他叹口气道:“我和双儿自小就是青梅竹马。她很照顾我,我也答应过她的,要一辈子好好照顾她的,只是我还有父仇要报,自己尚且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所以还未曾向她的爹娘提亲,所以……”
“所以,你只是要道义上照顾她,对不对?是不是的?”孙小倩抓住了张天羽话中的漏洞,猛然一击。
“这,这我也不知道,只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感动很温暖的感觉,那种感觉暖暖的,会让我慢慢的忘记烦恼……”
“算了,我只会给你带来烦恼和冰冷的感觉,原来你们都是讨厌我的,都是讨厌我的……”说完,便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偷偷的抽泣。
张天羽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且不去管他,坐在地上,运息起来。
待他运行一大周天后,感觉丹田之气涨了许多。虽然阴极之海的穴道被孙小越扎住了,但没感觉气息哪里运行不畅,反而全身舒畅。
他慢慢张开眼睛,发现孙小倩蜷缩着身子,侧倒在角落睡觉,一股怜惜之意油然而生,便脱去自己的外套,轻轻的盖在她那弱小的身体上。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孙小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架开张天羽的双臂,搂住他的颈部,……
张天羽本能的想逃避,但当孙小倩的薄唇碰到他的嘴唇的时候,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被电击了一般,那种感觉一下子沁人他的心脾,让他欲罢不能,不能反抗,也许是不想反抗。
此时此刻,一种本能驱使着他,他想反抗,但已无可奈何。只见他的双臂,慢慢的搂住孙小倩的小蛮腰,以便更加亲吻她的香唇,让那少女独有的芳香,无时无刻不在包围着自己的心,全部……
……
只听得“啪”的声响,张天羽的脸上已经印上了五个小指头,那是孙小倩的指头印!
她把头埋近自己的臂弯里,抽泣道:“双儿姐姐,我曾答应过你的,不让天羽哥哥占我的便宜。可是,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我对不起你了,我对不起你了。天羽哥哥他竟然用强的,我没他力气大,我打不过他啊,以后你要给我做主啊,呜呜呜……”
张天羽虽然挨了孙小倩一巴掌,但此刻依然沉浸在刚才的回味当中,不免神情呆滞,手足无措。
那孙小倩忽然抬起头来,冷冷的道:“我们扯平了,你我互不相欠了,以后不许说你认识我。”
张天羽一下子懵了,不知道刚才怎么了,自己怎么会这样,只是心头还是砰砰直跳,压根就没听清楚孙小倩刚才说什么了。
孙小倩见张天羽一片空白的样子,不禁叹口气道:“为什么双儿姐姐如此标致的人儿,怎么会看得上你。你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啊,能遇到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话说那凌双儿被带到雷四和林锦那里,便抱着林锦痛哭。一来是见到他们平安了,二来是张天羽总算记起她了,三则是那孙小倩和张天羽关在昏暗的牢笼里,情况不明。
那孙小倩一向油嘴滑舌,而且颇有手段。张天羽明显不敌,只怕会吃亏,吃大亏。
想着如此这般,她又急又心疼,便对林锦道:“锦娘,能不能想办法把天羽哥也放出来?他一个人呆在那昏暗冰冷的地方,我都……”
雷四叹道:“我们又何尝不想啊。他们肯把你带过来,我们已经谢天谢地了。只怕我们再一开口,便要永远受那汨罗派主人的掣肘了。现在是谁先开口,谁便会落下风。”
“哦。锦娘,你的内伤好点了吗?”凌双儿关切的问道。
“已经不碍事了,只是功力只能提升到四层,离完全复原还要一段时间。我和你四叔也在想法子把你们都平安的救出去,只是目前他们在暗处,我们的底细他们又掌握了,所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
雷四点点头,叹道:“他们必定有求于我们。但我们身上没财物,定然是看上了我们的武功,要给他们解决他们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才是我们还能在这里的缘故。”
“只怕天羽哥会遭受什么不测了。”
林锦好奇的问,“天羽在地牢里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锦娘,你不知道,虽然那孙小倩答应过我的,但谁能保证她不会一时,一时糊涂,天羽哥万一把持不住受她的诱惑,……”
林锦大吃一惊,道:“孙小倩也被关在牢里?”
“是啊,是啊,还和天羽关在一起,这才是我担心的。天羽哥还带了镣铐,我听到他走路时有金属撞击声。”凌双儿见林锦吃惊,便以为她也怕天羽和小倩生米煮成熟饭。
“我一直以为孙小倩是西域的人,因为她背上的格桑花!难道是我弄错了?她会不会假装被关在牢里呢?如果不是的话,那事情就越来越复杂了。”
“假装?难道小倩和他们是一伙的?我看不像,那个看牢的胖子还骂她呢,要不是那个魅惑四叔的少妇赶到,都要打她了,不像是一伙人。”凌双儿不解的问。
“哪个少妇?”林锦吃惊的问,难道雷四勾搭上别的女人?
凌双儿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便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雷四倒是没什么反应,就是双儿在述说此事的时候,添油加醋了一番,把雷四如何的英明神武大大吹捧了一番。
言毕,雷四大加赞赏,微笑道:“真是好闺女,不愧四叔这么疼你。”
“得了吧,给点颜色就开起了染坊。不对啊,你们俩什么时候也变得油腔滑调了,定然是那个姓孙的小丫头传染的。”
就在此时,上面又传来嘈杂声,夹杂着金属撞击的乒乓声。
不一会儿,那女侍者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两位,二位前辈,主人在大厅有请,请赶紧跟我过来吧。”
“好像事情真的很急了,我们赶去看看!”林锦望了雷四一眼,示意时机已到,见机行事。
凌双儿道:“我也要一起去!”
林锦点点头,眼神肃杀,道:“不要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