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庭院深深。
梧桐叶里洒下点点光斑,落在秋千上,两个女孩儿伴着秋千,一个推,一个摇。
少女的柔媚,仿佛融化进了光里,秋千上的女孩,身着淡粉色的长裙,斜着头轻倚着绳,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摇,时而莫名的欢笑,时而低头轻咬着红唇,推秋千的青衣丫头忽道:“小姐,你的手帕掉啦!”
秋千上的少女轻呼一声,妙目环顾,却发现手帕紧紧地攥在手里,嗔道:“讨打!”
青衣丫头笑道:“一条手帕,就勾走了你三条魂呢!”
粉裙少女脸红道:“臭娟儿,你若再敢胡说,我就让福嫂用绣花的针,把你的嘴巴缝起来。”话音未落,已噗嗤笑了出来。
主仆两人嬉笑玩闹,只是她们不曾见到,在院墙的角落,有位少年正远远地看着她们。
聂桑静静地站在墙边,望着佳人笑靥如花,只盼时光慢一些,再慢一些。
他舍不得打破这份美好,哪怕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再多看一眼,便已足够了。
他是个孤儿,六岁就被人贩子卖到柳府做长工,因为人本分老实,被老爷赏识,成了小少爷的伴读书童,其后才跟随雷豹练了几招拳脚,随柳老爷鞍前马后。
柳府对他,可谓恩重如山。
他对小姐的情愫,便是从第一次见到她,就烙进了骨子里。
“爹,你看那个人好可怜,我们帮帮他吧!”
那一年冬天,大雪纷飞,与小姐初次见面的场景,时常在他脑海中浮现。
紫鸢,她的名字真美。
不但名字美,心美,人更美。
柳小姐貌美,整个山阳城无人不晓,只因碍于柳老爷在朝中位高权重,鲜有人敢上门提亲。聂桑自然明白自己与小姐之间,不但隔着主仆身份的尊卑之别,更有世所难容的门户之见。他从未奢望能与柳小姐对视而立,只是这么远远的看上几眼,就已心满意足。
聂桑经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柳府上下遭遇危险,他愿用性命去换取柳家太平。
当然,这只是他的瞎想,堂堂赵国相府,又会有什么危险呢?
“聂桑,你回来啦!”娟儿发现了他,“你怎么傻站在那儿,吓人一跳,我还以为是鬼哩!”
聂桑道:“老爷让我来请小姐去前堂。”
紫鸢喜道:“你又长高啦!”站起身来,前跨一步,对比自己与聂桑到底谁更高一些,聂桑嫩脸一红,把背躬了躬,低头道:“我,我还是小矮子。”
紫鸢吃吃笑道:“你说话可比娟儿甜多了!”顿了顿,道:“我爹还好吗?”
聂桑道:“还好,只是回来途中出了意外,所幸有惊无险!”随即将回来途中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说,紫鸢听说父亲受人轻伤,匆忙去了前堂,只留下满庭芬芳,和那架孤独的秋千缓缓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