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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童年的经历是跳不过去的坎

零落就这样在雪中与佛像和佛经度过了几年的童真时光。后来某一天,仓念慈偷跑出来找他玩,给他看了一幅很神奇的景象。

仓念慈站在雪中,伸出手接雪花,雪花总是在掉落她手上之前就消失了。

“为什么它们消失了?是死了吗?”

“不是,它们只是被我用弑力蒸发了。”

“那它们被蒸发到哪里去了呢?”

“还在空中啊,看不见的,只有用弑力才可以感觉得到。”

后来他就央求小姨也教他弑力,他如此深切地想要学弑力,是因为有了弑力说不定可以感觉得到消失的东西。

说不定就可以感觉到他养的那只没有名字的蚂蚁,说不定就可以感觉到他的爸爸。

可是他学不了弑力,因为他的体质不允许。

刚从小姨那里得知这点的时候,他只是感觉有点失落。但是,某一天早上他发现整个圣光寺只有他学不了弑力之后,他第一次懂得了孤独的感觉。

当一个人突然发现他跟这个族群的其他人都不相同的时候,本能地就会想逃离。

于是零落转身跑向了从来没有去过的寺外,往山下跑。他只顾往前跑,本能地不想回头,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回头就会死一样。零落穿着厚实的衣服,笨重地跑,不知跑了多久多远,直到筋疲力尽,跪倒在雪地上。

再没力气跑的零落大口喘着气渐渐安静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只有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雪和枯树。他的身后是与天相连的雪山顶,那上面有他曾经熟悉每一个细节的家,如今变得如此陌生,像伪装得很好的恶魔突然发了狂。

他发现他无法逃离这个世界,他觉得好孤独。他开始明白了为什么其他人都有很多事情做而他却一个人那么无聊,明白了为什么其他人都穿着单薄的衣服而他却穿着厚得像被子的衣服还是觉得冷,明白了为什么别人偶尔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因为他与别人是不同的,就像正常人群里的残疾人。

他不甘地双手捶地,对着山巅怒吼。

零落的奔跑和怒吼激怒了久未有人光顾的雪山,他脚下的雪层开始断裂。

雪崩开始了!

巨大震动吵醒了宁静祥和的圣光寺,仓念慈跑出来发现找不到零落哥哥,慌张的去告知沁珊。

零落被雪山的愤怒震得往山下滚去,后面跟着的是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的雪团,瞬间就要将他掩埋。

大雪崩的震动和巨响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大雪层都滚到了山底才结束。圣光寺所有人都出动了来寻找零落,寺里的人大都是有高强弑力的弑者,他们把整座雪山上的雪从山顶一直往下都蒸发得一干二净,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在半山腰的一个塌了的山洞里找到了昏迷的零落,他背部向上,挡住了山洞塌下的碎石,怀里还保护着一只貌似刚出世不到一周的小动物。

一人一动物身体都已经冰冷得像具尸体了,只有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

后赶到的圣光寺住持仓世嵇见此情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接着便轻咦了一声目光向零落怀中的动物仔细看去,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捋了捋及胸的长白胡须喃喃道:“难道……”。

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他轻轻一挥将塌了的山洞碎石全部抛向了四周,往山洞深处走去。果然在山洞的最里面他看到了他猜想的结果。

山洞的最里面有一只全身皮毛白色和金色相间的老虎,准确的说是一只死了的老虎石化躯壳,一只右脚稍向前踏出,四爪锋利的爪着地面,嘴巴张开着露出锋利的牙齿,犀利的眼神带着悲伤盯着前方,一副藐视天下的咆哮姿态。

饶是仓世嵇这等高手初见时也被这气势所折服,耳边仿佛响起了它临死前壮烈的悲啸,直透人心。

“果然是圣兽白虎”。

仓世嵇对着白虎化石躯壳恭敬地低头双手合十默念了一遍“阿弥陀佛”。接着他手掌对着白虎发力,白虎躯壳渐渐变成真正的石头,眼神也渐渐暗淡,气势渐渐消散。就在白虎完全变成石头之际,从白虎口中慢慢喷出一颗充满能量的晶石,晶石呈透明月牙状,里面似乎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有无数的白色亮点,慢慢飞到仓世嵇的手上。

白虎,四大圣兽之一。相传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大圣兽是创始神创造出这个世界时最早的唯一四个动物,世间所有温良的动物都是四大圣兽的后代。圣兽存在的职责是守护弑武大陆天仑山脉东边的人间界,与山脉西边的妖兽界抗衡。

圣兽的生命最长可达五百岁,但历史上貌似没有活过这么长时间的圣兽,因为世间从来没停止过战争。圣兽在临死前会将毕生的记忆和部分功力封存在“圣石”里并诞下幼崽,圣石里的记忆和能力只有幼崽可以吸收。

这样圣兽就可以永世长存。

其实数月前圣光寺就得知圣兽白虎即将圆寂的消息,圣光寺派出那么多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的白虎圆寂地,居然机缘巧合在此遇到。

仓世嵇看着手中的圣石,又看了看零落怀中抱着的圣兽白虎幼崽,轻声叹道:“果真天命如此么”。

零落醒来已经是五天后了,刚睁开眼看清周围,幼崽白虎就亲昵的用头蹭他的脸颊,蹭得零落咯咯直笑。零落毕竟还只是小孩子,有了玩伴早就把其他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一人一动物在床上欢腾大闹,很是开心。

白虎幼崽没有吸收圣石的记忆和功力,便只是一只通人性的动物罢了,皮毛全是白色,额头上也没有“王”字纹路,倒是有些许皱皱的凸起的新鲜皮肉,被毛遮住了,不细看也看不出来,简直就是一只白猫,毫无“虎”态可言。

“你生得这么白净可爱,就叫你小白吧”。

零落认真地给白虎幼崽取了个如此俗气的名字。

至于小白的身份他是不知道也不关心的。那次雪崩,他被震落到山洞口,紧急情况下本能往洞里爬了两步才不至被雪崩滚落之势带到山底。在他继续爬向山洞里面避难的途中,遇到了刚有心智的小白,圣兽的本能是与人类亲善的,于是双方都被吸引了。

片刻后洞顶也被震塌了,幸亏零落及时护住了小白。

也幸好是处于山洞中,因为空旷的关系,雪只落了很薄的一层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能呼吸到些许空气,才挺过来的。

零落认真特意地给小白起了个名字,即使是这样很俗很傻的名字。他只是害怕有一天小白也像他爸爸那样,死了,消失了,连名字都无法留下。

零落有了小白陪伴,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也不再害怕孤独,每天开开心心。有的时候他们跑去寺外抓雪兔、雪熊玩,有的时候在寺里静静的睡懒觉晒太阳,有的时候互相追逐打闹总是打翻很多东西结果挨骂,有的时候闹别扭了互相一天不理对方钻进被窝睡一觉就和好了。

几年之后,零落十二岁。长高了许多,也壮实了许多。小白大了一圈,皮毛更厚实了一圈,他们开始帮着寺里做很多力所能及的杂务。那天零落和小白出去拾捡柴火,小白兴冲冲地跑在前面,一个冲刺把头狠狠的撞在一颗枯树上,兴奋的在树下摇尾巴,等了半天也未见枯树枝掉落。它顿时被打击到了,委屈地呜呜望着零落。

零落则毫不同情地哈哈嘲笑它:“没那个实力逞什么能呀,来来~~看我的‘金刚腿’~”一脚踢在树干上,树干纹丝不动,倒是零落一只脚跳着双手捧着那只踢树的脚在那夸张的喊痛。小白只好鄙视的走开,一副我跟这人不熟的样子。

他们欢笑的玩乐着,完全不知道此时圣光寺却正在遭遇史无前例的大劫。

一个完全不知底细的灰袍老者网罗了弑武界大部分穷凶极恶之徒组成了弑武大陆新兴势力“天门”围攻圣光寺。圣光寺作为弑盟九大势力之首,实力在弑武界为公认最强,此时面对刚组建的“杂牌军”却也只能斗个旗鼓相当,可见天门势力的可怕之处。

这场斗争从晨时打到黄昏,最终以天门稍胜一筹告终,之后天门也因此一战成名,在弑武界引起轩然大波。

然而只有斗争双方的主力明白,斗争的原因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和一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白猫”。

零落跟小白一边拾柴一边玩乐到接近傍晚,背上的柴篓已经装满,正优哉游哉地回圣光寺。快到圣光寺的时候听到各种打斗声才发现寺里发生了大事,他顿时慌了,开始边跑边喊,小白也躲进了他衣服怀中,只探出个头了解情况。

零落往前跑了一段路,见到圣光寺年轻一辈最得意的弟子之一法号叫悟法的年轻和尚正跟三个来历不明的弑者激斗。

三人的弑武修炼元素各不相同,分别为火、风、土。土系弑者是一名中年莽汉,使一柄双手重剑,一剑将悟法脚下的土地劈裂数米。风系弑者是一年轻小伙,身型飘逸,武器是双匕,快速近身刺杀,被悟法躲过后便急速撤回。火系弑者身着灰袍,右手袖口绣着古朴的天字图案,看起来也很年轻,也未使用兵器的样子,但似乎是三人组的主脑,此刻手心朝下泛着激烈的火系弑武气息,邪笑着伺机而动。

三对一的战斗在谁也没办法起手瞬秒对手的情况下,总是越打越纠缠,很快互相就来往接触了好几个回合。

悟法和尚在缠斗之余一边思索着致胜的方式,余光瞥见了正在往这边跑的零落。急中生智想来招调虎离山,把敌人吸引到别,脱身后在将零落带到别处保护起来。

想罢,悟法佯攻一位敌人后便急速掠退,往寺内逃去。三人被这招晃得楞了一下,便急速追上。悟法和尚回头见三人果然跟上,正想高兴。

谁知灰袍火系弑者那可怕的直觉——他回头了!灰袍火系弑者看见零落了!他邪哼了一声,手上弑力祭成火凤凰形状回身往零落身边扑去。

零落顿时被吓傻了,只能站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眼见着火凤凰扑上身要被焚成灰烬。闭眼的下一秒却感觉扑上的不是火焰而是温暖的怀抱,睁开眼发现是悟法和尚抱着自己挡住了灰袍弑者的攻击。

还没来得急有任何想法,便再次被悟法和尚抱着跃向后方,悟法跳起的下一秒刚刚所在的地方便裂开数丈,空中也飞舞着尖锐的风刃——是另外两个敌人发现了情况后立即发动了攻击。

电石火光之间发生的一切让的悟法和尚的战术全部落空,原本游刃有余的神情也开始变得焦虑,眉目禁锁——逃是唯一的办法了。

悟法和尚只好抱着零落御气往寺外逃,往雪山下逃,虽然他完全可以往寺里逃,或许很快就能与寺中师兄弟一起抗敌合力保护零落,但是他明白他此刻一对三是明摆着的,回寺庙就不确定是先遇到师兄弟还是敌人了,他知道此次的敌人是不同以往的强大,他不敢冒这个险。

零落的性命就全在他一个人肩上了。

他左手抱着零落,双腿御气飞逃,只靠右手和身法躲避各种弑力的攻击。人的弑力毕竟有限,悟法渐渐地扛不住攻击,全身上下除了要保护零落的臂弯都受了或轻或重的溅伤。

悟法体力弑力越来越不支,对方却越战越勇。终于他们也不知道追赶了多久,发现已经快接近大陆南方的腹地了。他们知道再不得手必定会引起附近的弑者注意,到时候就难办了。

于是在快到星月山的时候,风系弑者抓住悟法和尚一个躲闪身形暴露了前庭的机会,左手一杨一道急速的风流吹向土系弑者攻击爆开的沙土,接着吹在了悟法和尚的面前,让和尚一时只能闭眼。接着便又是右手两道风刃直击悟法双腿,数道割痕带着血液喷薄而出。

悟法和尚双腿挨了这么一下顿时严重滞缓了他们逃离的速度,灰袍火系弑者紧接着邪笑一声道:“得手了”!

只见六条火焰巨蟒从悟法和尚的前后上下左右祭出,瞬间冲向了零落他们,此种全方位的攻击让悟法根本无此可躲,只得拼尽全力只求保全零落不死。

空中,火焰巨蟒的爆击消散之后,两具躯体已经毫无意识的笔直掉落。三个凶手御气在空中缓缓落下,眼睁睁看着零落他们的尸体摔在山尖,激起一团尘土后往山下滚,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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