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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黑夜,无尽降临

自从霍格离开后,这间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人气。秦岭在暗无天日的封闭房间里,枯坐了一整天。从白天到黑夜,房间里的死寂丝毫没有改变。

白天的屋子依然暗无天日,那最后的阳光也被厚厚的窗帘挡在了窗外,无法靠近这个空间。

当夜晚降临,这里的一切依然没有丝毫改变。屋里的人或者物都没有什么移动的痕迹,还是最初的样子。只是室内变得没有一丝的微光,彻底的黑了,仿佛在与无边的黑夜作伴。

秦岭,一个人在寂灭的漆黑中,绝望地颓废。

“/拼图一片片失落/像枫叶的冷漠/墙上的钟默默数着寂寞/咖啡飘散过香味/剩苦涩陪着我/想念的心/埋葬我在深夜的脆弱/……”

他抬着头,眼神暗淡无光,缓缓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条缝。面无表情地凝视窗外也同样无声无息的夜空。

“/无尽的苍穹满天的星座/你的光亮一闪而过/只想要记住这永恒的瞬间/像流星的坠落/灿烂夺去了轮廓/这刹那过后/世界只是回忆的沙漏/像流星的坠落/绚丽地点亮了整个星空/像你故事在我生命留下/不褪色的伤口/……”

把音乐开到最大,喧嚣放肆的音符吵醒了沉睡的夜晚,响彻整个空洞的房间,像是在开一场没有镁光灯的暗场演唱会。可是却见不到一点生气的人影。那个聚光灯下的主角,他在哪?

“/湖水守候着沉默/等待天边的月/孤独的水面/却漆黑整夜/……”

秦岭在黑暗中摸索着,然后找到了,是一个打火机。他按了一下,微弱的火光在漆黑中显得妖冶而渺小。这样的微火失去了可燃物,要怎样才能变成灿烂的火海?他伸手大力地将窗帘全部拉开,窗外的霓虹映进他的瞳孔。

“/夜雾凝结的泪光/被蒸发在角落/他无情地/遗忘我在追忆的漩涡/……”

他又伸手摸了摸,同样地找到了,是一包烟。抽出一根,夹在指间,看着刚刚燃起的火苗,那微茫的火焰清晰地倒映进他的眼眸,他看到了火光中倒映在玻璃窗上自己迷迷糊糊的脸。微弱的火焰,闪烁跳动,转瞬熄灭,生命如此短暂。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刚刚的动作,却怎么也没能将烟点燃。

“/无尽的苍穹/满天的星座/你的光亮一闪而过/只想要记住这永恒的瞬间/像流星的坠落/灿烂夺去了轮廓/这刹那过后世界只是回忆的沙漏/像流星的坠落绚丽地点亮了整个星空/像你故事在我生命留下/不褪色的伤口/……”

喧嚣的音乐声一直在耳际敲响,每一个流淌的音符和每一句歌词都清晰地刻画着他此刻心中的悲怆绝望,情景如画。秦岭像失去了生命般,在凄厉的歌声中沉沦。他抱着自己,坐在地上,略长的刘海挡住半张脸,黑发一如此刻的夜。

“/在黑夜的尽头/是你的捉弄/和无声的伤痛/燃烧过后/只剩静默/……”

黑和夜都仿佛变得没有止境,时针走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裁画着他的寂寞和无望,流淌中勾勒出一段刻骨年华。

“/像流星的坠落/灿烂夺去了轮廓/这刹那过后/世界只是回忆的沙漏/像流星的坠落/绚丽地点亮了整个星空/像你故事在我生命留下/不褪色的伤口/……”

放肆的音乐声与黑夜纠缠在一起,每一个音符都张扬着伤心,撕裂的歌声回荡在他灵魂深处,漫无边际,像是潮水般将秦岭渐渐吞噬淹没。

门外持续不断激烈的敲门声,他一声也没有听见,也不想听见。

当房门被外力强硬地破坏时,一股强大的裹挟着黑暗的窒息感顷刻破门而入,带着一丝冰冷的凉意。

程晞焦急地冲进门,迅速找到开关的位置,立刻按下。

顷刻间,漆黑如死的室内瞬间出现了一小片光亮。依然处于黑暗中的人影在月光中越发深陷,像是舞台中央,孤单的主角。周围没有一个观众。

窗前的地板上,秦岭一个人呆坐在地上,被灯光刺痛的眼睛拼命地挣扎着不肯张开。他试图用手挡去刺痛双眼的光线。当他的手伸到空中的时候,程晞看到了月光下的他。

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在冷冷的月光下,苍白如纸。双眼布满血丝,在幽深的夜色里通红,像是永夜里燃烧的火焰。略长的刘海纷乱地散在额前,黑色的发遮住了黑色的眼睛。

瘦削的下颚,棱角分明,却张扬着分外的孤单。如纸的苍白延伸至脖颈深处,与衬衣的白色融为一体。

放在膝盖上的手臂,狭长纤细,微曲的手掌,指节分明。

竖起的小腿笔直纤长,包裹在黑色的裤管里。

整个人在宽阔的空间里显得异常的单薄脆弱,看起来却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在夜色里有种隐隐的惑人,只是没有丝毫的生气。

这就是猛然闯入程晞眼中的画面。画面的中央有一个人,在一轮白月光下,孤单颓废,画面四周皆是空白。这幅画面在狂嚣的背景音乐声中,一动不动,寂静如死,仿佛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永远消失。

“秦老师!秦老师……”程晞呼唤对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霍格给自己留的纸条上,他得知了秦岭生病的消息。身体略微恢复,能够下床了,他就立刻赶来了。却不想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这样一副场景。此刻的他,疯了似的朝秦岭跑了过去,险些因为着急而跌倒。

当对方叫自己的时候,秦岭茫然地抬起了头,看到有一个人朝自己跑过来。他望着对方的眼神空洞无物,恍若不知。

程晞紧紧地抱住秦岭,泪流满面。他不知道他怎么了,可就是抑制不住地心疼。这样的秦岭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可怕。

他不知道该问什么,该说什么,该怎么安慰面前的这个人,只是不停地叫着对方:“秦老师?秦老师!秦老师……”伴随着哽咽地抽泣,不停地落泪。

滚烫的泪水湿透了秦岭的衣服。对方却似乎并未感觉到一般,没有一丝反应,视线毫无焦距,飘忽地落在某个不确定的远处。

抱着这样的秦岭,程晞的心更加地无底地抽痛起来。这可是他喜欢的人啊,那么的喜欢。一直以来,他都只是默默地喜欢着,从不敢说出来。所有的感情都深藏在心底,甚至不敢稍微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暧昧。生怕一旦打破最初的关系,彼此之间就会瞬间陌路。因为想要得到而永远失去,他万万不敢,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可是……

看着眼前的这张再熟悉不过的侧脸,就这样近在咫尺,甚至呼吸可闻。房间里不停回荡的巨大的音乐声像是带着蛊惑的力量,在黑夜里包裹了呼吸交错的两人,让人在黑暗里不禁放肆。

程晞捧着秦岭的脸,湿漉漉的眼睛凝视着面前毫无情绪的黑眸,怔怔出神。对方没有看他,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程晞缓缓地闭起了眼睛,颤抖着睫毛,吻上了秦岭的嘴唇。这一吻究竟深藏了多少的眷恋与深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持续地吻着,即使对方并不给予回应,却也没有拒绝。

在时间的流逝中,他深切地感到此刻面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瞬间,悲伤没顶而至,将他吞噬。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他一直压抑的悲伤终于凝聚成了泛滥的痛哭,只是那声音在巨大的音乐声里却显得几不可闻。

不同深度的黑夜,持续地降临。

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程晞在悲伤中沉沉睡去。

秦岭却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无尽夜色,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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