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有个公子要见你。”青衫的侍从轻声走进房间,把一封纹理精致的名剌递给杜诚。
“这年头,谁还用这么幽默的东西。杜诚这个级别的人,向来都是用实力说话,和浥城最有权势的人相交,好多年没见过名剌这东西了。“看着倒是有些怀念以前了。”杜诚打开名剌扫了一眼。“宋家公子?有点意思,叫他进来。”
“杜东主,小子宋鸿天有礼了。”宋大少自幼跟着宋福生出入各种场合,倒是学了个有模有样,进门就朝着杜诚行礼,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年幼之人。
“倒是生了副好胃口,你找我什么事?”以杜诚的见识见到宋大少的肥胖身体都微微有些错愕,但旋即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这次来是想和杜东主要一个人。”宋大少暗暗观察这杜诚,久闻这人是一个江湖枭雄,乃是刀山火海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恶人。如今一看,却已经完全凶气内敛,稳如泰山,想必更难对付了。
“谁?”杜诚对于这小子的反应倒是微微有些满意,平日里很多人对自己都是敬而远之,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这么自然的和他说话了。
“嗜血凌苍。此次凌苍在擂台上重伤,没有个一两年修养怕是再难上场了。如此凌苍失去了对于斗场最大的价值,我知道斗场对这些决斗者都有协约,我想只要我出足够的代价买下这协约,对杜东主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宋大少努力模仿着他爹在外经商的样子,侃侃而谈。
“凌苍对于我们斗场的意义不止是一个决斗者,我非常看好这个年轻人,像让他将来跟着我做事。”杜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毫无保留表达了对凌苍的欣赏,这种欣赏从那在浥城第一次见到那对兄妹就已经深深铭刻,如今更是根深蒂固,这叫凌苍的小子在骨子里可以说和自己是一类人。
“不瞒杜东主,我也非常欣赏凌苍这个人,身受重创不惧,面临绝境不哀,此次我愿出十万金买断凌苍的协约。二月之后,我便会入浥城书院,六年之后,我会入天河学院,十年之后我会参加南焰之试。想必让他跟着我,能比在这斗场更有前途,以此人的心性,他日凌苍给予宋东主的回报会更加丰厚。”
一屋子的人都是久经江湖之辈,什么狂人高手没见过,但是此刻竟在这小胖子身上看到一种睥睨众生的气魄,仿佛根本没有把这斗场,把这浥城,把这江宁国放在眼里。南焰之试都敢说,这小子够胆!这江宁国怕是已经有二百年没有人够资格参加南焰之试了吧?如果平日听到这种狂言小笑几句就过了,但是如今有人在这南城霸主杜诚面前说出来,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这分量自然不i养了。
杜诚面带一丝笑意听完了宋大少的豪言壮语,沉默不言。当下的形势的确凌苍身受重伤,很久也难再成为王牌决斗者。而且惹了云荒国凌家,虽说倒不至于畏他们入虎,但是终究是个麻烦。而这宋家小子的十万金的价格可以说是相当厚道,甚至抬的太高了。
“小子,这个人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你可认真想好了?”杜诚面色一沉,声音骤然压低,有种刀剑迎面而来的杀气。
“我爹从小教育我,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试上一试。”宋大少这时候倒是没有把马克思关于利润和资本家的那句名言拿过来给这屋子人洗脑。
“哼,倒是真有宋福生那混蛋几分无赖之风。”杜诚听了这句话,放佛想起了什么不堪之事,气的咬牙。
“杜东主和我爹有旧?”宋大少听着这话有几分异样,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还不知道这是旧情还是旧仇,如果有什么纠葛,那就乐子大了。
“要论及辈分,你得喊我一声杜三叔。”杜诚瞥了一眼宋大少,除了这有些天生的商贾性子,从身形怎么也不能联系起来。
“当年我在这浥城初露锋芒之时,认识了你爹。后来我们四人走得极近,当时人称浥城四少,风光无比。”杜诚端着茶杯浅尝了一口润润。
“你爹当时初见一副憨厚之相,实乃是一肚子坏水,当时我们四人中的第一恶人。小子莫非你不信?”杜诚瞥着旁边宋大少一副翻白眼的样子。
的确宋福生平日里虽然出入商场,也一身书卷之气,说话极为谦和,还常常施善行义,怎么看都是一个儒商。
“你老子的演技那是十多年前便已经炉火纯青,连我杜诚当年都看走了眼,骗你这小子还不是轻而易举。”杜诚当即兴起,屏退屋内众人。开始滔滔不绝的像宋大少讲述宋福生当年在浥城崛起那一段光辉岁月,说的兴起拍案起身。
“NB啊,原来我老子竟是如此一个神人。”宋大少已经被杜诚一番话惊呆了,以这杜东主的身份地位和一番神情,自然不会骗他了。“这简直就是当世影帝,纨绔中的纨绔啊。”
宋大少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我这辈子还想做什么纨绔,原来我老子已经做得如此成功啊,真是愧对浥城父老了。宋大少恨不得此时就回去向宋福生取经去:“难怪父亲平日里对他的玩猫弄狗,放荡不羁十分反感,原来是我老子嫌我玩得不够高端啊。”
“哼,今日与你小子一番畅谈,真是爽快。你杜叔我钱就不要了,我只要你小子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宋鸿天想不出他一个小子能给一个江湖枭雄什么承诺。
“将来为我做一件事。”
宋大少想着,这条件倒是划得来,不就是一件事,当即就答应了。
“那凌天与斗场协约就此作废,至于是那小子跟不跟你,就要看你本事了。”杜诚想着以那小子的固执,恐怕这还不是个易事。
“这个自然,我宋大少这种事还是信手拈来的。”宋大少就此和杜诚告别。
浥城上等的医馆青杏馆之中,阳光透过新芽暖暖照在窗上。这江宁地处南国,立春时节也来得比那广袤北域早上很多。靠窗的床上,凌苍全身敷着厚厚的绷带,双目紧闭;此刻看上去,就是一个面色苍白的文弱少年,谁能想到三日前那南城之中的血腥厮杀。
“闾丘先生,情况如何?”宋大少带着元辉站在床的一旁,等着那位中年医者为凌苍把完脉才开口。
“脉象自昨日起便平稳,如今气息绵延只多修养些时日便无大碍了。我行医二十年从未见过毅力如此顽强之人,肋骨都断了五根硬是没哼出一声。”
“那就有劳闾丘大夫了。”宋大少恭谨的目送闾丘大夫离去。
三日之前,宋大少把从凌苍转到了这青杏馆之中;同时也回家忐忐忑忑的像宋福生说了这事情。
宋福生出乎意料没有发怒,而是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鸿天,我们商人,凡事只要考虑过回报的风险的成数,一决定便要果断出手;此事你已决断,我便不再多言,将来还要善始善终。”当得知宋大少救下的是那从云荒国凌家逃出来的小子凌苍,眉毛还是耸了耸。以宋福生的势力和情报渠道,自然还是对十多年前云荒国凌家那血腥一夜有所耳闻。
当年云荒国凌家因为一些理念和对待神兽宗的态度问题发生内乱,族中有一方势力被一夜屠戮殆尽,据说只掏出了寥寥数人,这浥城的一对兄妹便是其中之一。虽说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是以凌家势力之大,触角之广,将来未必不会有麻烦,只是在这江宁城内,这种麻烦尚还接得住。
“大人,那斗场之主杜诚将凌苍转手给了宋家公子宋鸿天,这宋鸿天又将凌苍送到了青杏馆救治。”浥城一处高楼中,黑衣的侍从躬身向斗篷中的神秘人汇报。
“这杜诚倒是个圆滑之人,那青杏馆可有武者看守?”
“有那宋家少爷的两位护卫,可能有黄级以上的玄力修为。”
“蝼蚁而已,如今三日已到,今晚便随我去了解了这漏网之鱼。”斗篷中的神秘人站在高楼之巅,望着夕阳下平静的江河,波澜不惊。
“是。”几个黑衣人躬身退下,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高楼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