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魄跪下了。
不提他在华夏国术圈子里的地位，光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给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下跪，本身就已经很诡异了。
不光如此，袁魄还拉着身旁一脸不忿的袁大龙，一起跪了下来。
所以，韩修此时很懵逼。
一边忍着痛，上前扶起袁魄，一边满头雾水问道：“袁大叔，切磋而已，不用输了就跪吧？”
袁魄恭恭敬敬，拱手道：“先前不知道韩兄弟的身份，多有得罪了。”
韩修还是一脸迷糊：“什么身份？我就是一个小保安啊。”
袁魄看向周围聚集起来的人群，转头对袁大龙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有清净点的地方吗？”
袁大龙此刻心中又是气愤又是不解，可面对师叔也不好发火，只好憋着气，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了门，袁魄没有马上解释，而是看向捂着肋骨的韩修，面带歉意道：“很不好受吧？”
韩修龇牙咧嘴：“嗯，像是有把刀子，还在割。”
“不好意思，本应该马上去医院的，但不把拳劲逼出来，就算骨头长好了，也起码要修养个一两年才能彻底恢复。”
“那就有劳袁大叔了。”
这回轮到袁魄蒙了，一脸莫名其妙，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问道：“难道……杨老爷子，没教过你？”
“教什么？我只学过一套拳法，其他没学过。”
“引起运气呢？”
“没有。”
“呼吸法门呢？”
“没有。”
“淬体、悟气、凝势三境，你练到哪一层了？”
“从来没听说过。”
“……”
袁魄彻底迷糊了。
身为国术泰斗杨老爷子的传人，怎么会连这些基础都没学，就直接练成了传说中的“无极九式”？
直到此时，他才忽然想起，韩修击在自己胸口那一拳，虽然势大力沉，如果不及时收手心脏必然已经碎裂了。可也确实没有感受到一丝拳劲，那狠厉一拳，完全是靠肉身的力量发出的。
没时间深究，看着连连咳着的韩修，袁魄上前几步，将手掌贴在他的腹部道：“集中精神，气沉丹田。”
韩修深吸一口气，闭眼照做。
“收腹吐气，将丹田之气提至胸口。”
韩修从未修习过这类呼吸法门，所以只好一边按袁魄的教导摸索，一边集中所有意念，感受着身体里那团利刃般的气劲，慢慢由丹田，上升到了胸口位置。
而当袁魄看到他的胸腔微微鼓起，突然之间，抬起手臂，狠狠一掌，拍了上去。
噗……
带着一丝鲜血，突如其来的攻击下，韩修猛然吐出了一口浊气。那口气，竟然像是寒冬里人们呼出的白雾，清晰可见。
在袁魄这一掌的帮助下，韩修将拳劲逼出了体外，瞬间觉得一身轻松，似乎就连断裂肋骨的疼痛也减轻了几分。
“袁大叔，谢了。这道气怎么回事？这么邪乎。”
袁魄没有回答，反问道：“杨老爷子，真的除了‘无极九式’就没教过你其他东西？”
“看病抓药，倒是教过一些皮毛。不过，‘无极九式’？这名字我听都没听过。”
袁魄再次无语。
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武林有武林的讲究。虽然现在的社会已经很少人在乎原则和底线了，但在袁魄这种老一派习武之人眼中，武道两个字，最重要的，还是那个“道”字。
既然作为曾经武林泰斗的杨老爷子，有意隐藏一身绝学，秘而不传，肯定有难以言明的原因，他一个外人，自然也不好横加干涉。
于是，袁魄抱拳道：“门派各有规矩。今日之事，以及武学方面的问题，恐怕韩兄弟要自己去问杨老爷子了，袁某不便解答。”
韩修叹气道：“有难度。老头已经挂了七八年了。”
袁魄听了，大惊失色，问道：“这么说？金陵无极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袁大叔，我真不知道什么无极门太极门。不过，那个姓杨的老头无儿无女，走得时候身边倒就只有我一个人。”
袁魄一拱手，神情严肃道：“小韩兄弟，此事对于华夏国术圈关系重大。袁某必须赶回去向掌门汇报，就此别过了！”
韩修一肚子问号还没解答，哪会这么轻易让他溜走。于是忙装作一副可怜模样，哀求道：“袁大叔，看在我被你打成重伤的份上，就再回答几个问题吧。”
袁魄不为所动，淡淡道：“可以。但如果涉及门派秘辛，就恕袁某不便回答了。”
“我对别人的小秘密没什么兴趣。第一个问题，您这身功夫，在华夏联邦的国术圈子里，属于什么水平？”
这是韩修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牛逼，很能打，不敢说天下无敌至少也鲜逢敌手。可如今，一个随随便便什么形意门的第二高手就可以和他勉强战个两败俱伤，自然立马让他生出了一丝强烈的危机感。
袁魄羞赧一笑道：“我是世俗之人，不然这次，也不会碍于面子帮大龙出头了。而世俗之人所谓的武道排名，其实没多大意义。”
“怎么说？”
“你打赢了一帮孩子，大人们在屋子里笑呵呵看热闹，从不出手……你说你再能打，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不出世的老不死先不管，你就说你，在这些所谓俗人中，能排第几？”
“呵呵，武林兄弟姐妹抬爱，勉强能算前十。”
我勒个去！
韩修倒吸一口凉气，以袁魄的一身修为，才勉强能进前十。如果再加上那些各门各派的老怪物，和军伍中周家老爷子那样的变态高手，自己在华夏联邦，岂不是要被挤出二三十名开外了？
一想到这二三十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有能力把自己打成猪头，韩修焦急问道：“第二个问题，如果我想学国术，该去哪里拜师呢？”
听了这话，袁魄的眼神，瞬间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沉默半天之后，见韩修不像是在装傻，他只好无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小韩兄弟，以你无极门独苗的身份……这诺大华夏，恐怕，是没人敢教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