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媱和方梦听到他的怒喝声,立刻戒备起来。然而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进来。
长夏追着那只手镯一直飞到了走廊的拐角处,那里正有一大帮人泾渭分明地坐等着。头顶漂着一颗颗夜明珠。
他们就是先前追逐蓝龙的那帮人,因为蚀窍毒烟的缘故,都退到了这里,在等待毒烟失效。
长夏一眼就看到了聚在一起的太阴宫弟子。
“启恒师兄,有一个手镯向你们那儿飞过去了,帮我逮住它!”长夏传音道。
别的人什么也不知道,只见启恒突然一跃而起,把他们给吓了一跳,纷纷站起身来,抽刀拔剑,紧张四顾。
启恒一出手,长夏就看出来了,这位太阴宫大弟子的身手,绝对在方梦之上。
那个手镯也没料到前方居然有这么多守株待兔的人,立刻左冲右突,打算突出重围。相比之下,它还是更加害怕长夏,所以宁愿从人多的那一方突围。
不过,这一次它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一头撞进了启恒的金黄色大钟里。这口钟是太阴宫数一数二的宝贝,名字叫“警世恒音钟”,和烟雨琉璃梭是同一个级别的法宝。
一些居心不良的别派弟子立马就向启恒发动了攻击,尽管他们连刚才飞过来的东西是什么都没有看清。
太阴宫的另外三杰自然开始还击,一场群架就这样莫名其妙打了起来。长夏在暗处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修真人士吗?怎么感觉比土匪还土匪呢?”长夏心想。
“都给我住手!”启恒喝道。“再不住手我翻脸了!”
几个比较胆小的趁火打劫者悄悄收回了法宝,装作没事人一样退后几步,表明立场。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太阴宫启恒的大名在开窍境界修士当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如无必要,没人愿意把他得罪死。其他人也渐渐冷静下来,渐次有人退出战斗,但有一名老头子极为执着,手中的双钩刁钻歹毒,不依不饶,一副“看你能拿我怎样”的嚣张模样。
“桦皮老,你别给脸不要脸。”启恒没发火,启佑却先怒了,大声叱骂道。“你几次三番挑衅我们太阴宫,难道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你?”
长夏躲在暗中观察了一下那名“桦皮老”,这个老头子长得仙风道骨,可就是一双眼睛破坏了整体形象,应该说暴露了他的真实心地,一看就是个难缠的角色。
“启佑小儿,你这帽子扣得有点大了,老子只是看你们四个长得英俊潇洒,想跟你们套套近乎罢了,可没有说要跟你们太阴宫作对。话说回来,难道你们四个就能代表整个太阴宫?老人家我只是一介散修,可经不起你这么吓唬。算了,不打了,不打了。”
他口中说不打了,手中的钩子却毫不停顿,继续向启恒划拉着,活像一只老螳螂。
启恒正在控制那口困住手镯的金钟,分不出太多精力对付他,而启佑、启蒙和路长青三人被别的修士纠缠着,同样缓不过手来支援启恒,所以“桦皮老”才会这么嚣张。
那只手镯只是一件死物,真正捣乱的是手镯里的那条蓝龙,一个劲地在里面左冲右突,才导致启恒这么吃力。
长夏眼见不妙,再拖下去,那些刚刚退出战斗却依旧蠢蠢欲动的人,就又该上来趁火打劫了。他不再躲藏,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大家好热闹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现在长夏穿着一身太阴宫的服饰,还是一张红脸蛋,那些人自然不可能心思敏捷到立即把他联想为长夏,这正是长夏敢走出来的原因。
“你是谁?”桦皮老喝问道。他怎么也想不通,太阴宫明明只进来四个人,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人来,而且还是从弥漫着蚀窍毒烟的通道里面走出来的。他忽然看见了长夏眉心的白龙。“刚才那条龙魂被你得到了?你们太阴宫果然诡计多端,连老子都被你们耍了。”
“这位老人家,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呀?”长夏笑嘻嘻地柔声问道。
在场众人一愣,心想,这年轻人说话咋这么怪呢?
长夏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您这么大年纪了不好好在家里养老,顺带给自己准备一副好点的棺材,却学人家年轻人出来打打杀杀,您自个儿就不觉得别扭吗?您知道这样会带坏多少年轻人吗?人家打您吧,怕把您打坏喽,落个欺老的坏名声,还被您讹上一笔,不打您吧,您又实在太可气了。”
“臭小子,你、你找死!”桦皮老气得浑身颤抖,脑门儿都快冒烟了,整张脸红得像烧起来了一样。
边上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张口结舌,有的人在心里大呼过瘾,有的人像是心口被堵了一坨粪一样,别提有多别扭了,就好像自己被骂了一样。
长夏见桦皮老就要对他动手,正在使用虚招试图摆脱启恒,立马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我让你倚老卖老!”长夏揪住他的胡子,噌一下硬生生给他拔了下来,拽得他的脑袋都猛颠了一下。可见长夏的出手速度有多快,稍微慢一点,这把胡子就拽不下来,而很可能把一整块皮拽下来,甚至把下巴拽脱臼。
过了两个呼吸,桦皮老才“嗷”地嚎了一嗓子。太疼了。
众人被震慑住了,这种速度搁谁对上都会吃亏。
“我要杀了你!”桦皮老趁启恒一愣神的功夫,冲出了战圈,手中的双钩划向长夏。
启恒大惊失色,喊道:“师弟快躲!”
他并不认为长夏能够和桦皮老一战,暗恨自己怎么能在战斗时分神呢。正当他要冲过来阻截桦皮老的时候,长夏笑道:“把他交给我吧。”
长夏唤出锤子,不慌不忙地和桦皮老过起招来,一点都不落下风。要是比法术,他肯定不是桦皮老的对手,但比武力,他还真没把这个老家伙放在眼里。
长夏边打边笑道:“您老还敢再慢点儿吗?跟蜗牛爬似得。”
交手几招后,桦皮老就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连傻瓜都知道长夏绝不会给他施展法术的机会。现在对方只是逗他玩儿,如果他敢施展法术让对方感觉到威胁,对方足以利用那短短一瞬间的破绽就致他于死地。
腾出手来的启恒终于把钟里的手镯给镇住了,手镯不再冲撞。他对长夏传音道:“师弟,饶了他吧。他以前也是太阴宫的弟子,只是后来犯了点过错,被师尊逐出了师门。不过这么多年来,他并没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咱们也别太为难他。”
“原来是这样!”长夏恍然,怪不得他这么仇视太阴宫呢。
长夏说道:“我们各自罢手吧,你要是敢用法术偷袭我,你一定会认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
桦皮老虽然不甘,但也不蠢,知道长夏肯定有他不了解的手段,况且他还听说,拥有龙魂的人,在雪山是无敌的。所以两人罢手后,倒也没有再偷袭长夏,连句狠话也没撂就灰头土脸地飞走了。这一次,他真是颜面扫地,一个修行将近百年的人,输给了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恐怕很长时间他都不敢见人了。
其他人看到长夏眉心的龙魂后,都以为是不久前飞进去的那条龙魂,一个个失望地飞走了,顷刻间这里只剩下了他们师兄弟五个。
启恒解除“警世恒音钟”对手镯的禁锢,将手镯向长夏递过来。长夏感觉到了手镯里蓝龙对他的畏惧,不由笑道:“小家伙,既然你这么害怕我,那你就找个新的伙伴吧,我不会强迫你。不过你得把手镯还给我。”
四兄弟纳闷,启恒问道:“师弟,你跟谁说话呢?”
长夏指了指手镯,说道:“它。”
蓝龙从手镯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来,看了看长夏,见长夏真的没有捕捉它的意思,随即龙尾一摆,飞进了启恒的眉心。
“龙魂!”
四兄弟惊喜不已。
长夏这才从启恒手里接过手镯,用神识一探,同样喜不自禁。
“哈哈,我终于有自己的空间法器了!”他端详着这个手镯,爱不释手。后来他在手镯的外环上看到了一圈小字:赠爱徒秋荣——海雅阁阁主临海。
这个手镯的空间远远比不上纪媱的空间戒指,不过也不小了,差不多有三丈立方大(约等于一千立方米,这样说比较直观)。里面空空荡荡,并没有存放多少东西,而且大部分都是衣物之类的生活用品。令长夏感到不解的是,居然还有一大堆胭脂水粉。
他粗略地看了几眼,发现还是有几样好东西的,不过现在不是捣鼓它们的时候,要不然太不礼貌了。
他把手镯戴上,跟四位师兄寒暄起来。并从他们嘴里了解了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
“饕餮是我叔伯?我怎么不知道呀?难道是老爷子变的?有可能。”长夏每当想不通一个问题时,就会把它往最简单的方向去想,因为这样最省心,没烦恼。
“师弟,我们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接你回太阴宫。现在你有了饕餮这座大靠山,没有人敢明着对你不利了,是时候回去跟师尊见见面了。”启恒说道。
长夏明白,所谓的“见面”其实就是正式拜师,走走形式,以确立名分。
“大师兄,是这样的,我现在有一件非常紧要的事,要去一趟南疆,我估计有七八天时间就能办完,到时候我再去太阴宫见师尊吧。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十分紧要,刻不容缓。”长夏说道。
“这样啊?”启恒想了想。“要不我们赔你一起去吧,南疆至今还藏匿着不少鬼王宗余孽,让你一个人去我们实在不放心。”
长夏笑道:“我这次只是去寻找一个地方,不会惊动任何人的,而且已经有纪媱陪我了,如果再多几个人,反倒目标大了,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不过还是谢谢师兄的关心。”
“嗯……那好吧。不过南疆那片地域非常广袤,大部分都是不毛之地,毒虫毒草,山精野怪,各种奇怪的东西都有,更危险的是那些占领一方地盘的妖兽,你们踏足南疆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启恒叮嘱道。
“师兄,你平日里对我们那么凶,怎么一见长夏就变得婆婆妈妈的呀?”路长青笑道,“这家伙的战斗能力你也看到了,足以自保。”
启恒瞪了路长青一眼,而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好吧,虽然你年纪小,不过心智完全比得上大人了,我确实不应该再把你当小孩子看待了。”
长夏心头流过一阵暖意,笑道:“等我回到太阴宫后,还希望师兄继续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不要像对待他们那样凶。”
“哈哈哈……”师兄弟们大笑起来。
又聊了一会儿后,长夏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继续寻找龙魂,还是回太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