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浪漫,一片凄凉;故国不在,话我清凉”。烈日当空,暑热当头;眼前之人独自垂钓,口中念诵,似是望江长叹。念到‘故国不在,话我清凉’,竟似乎是苦苦梗咽出声。
这人四十来岁,握着鱼竿的手一动不动,风吹不动,咬钩不动,肤色油光程亮。一提之下,长长的鱼竿扬过头顶,丝线笔直的拉出水面,一条十几斤的草鱼直直的被带出水来。
‘哞’的一声牛叫;“大伯伯;你真厉害,这么大的鱼,你一提就把它提起来了,要是我,就算费个九牛二虎之力也可能被这鱼扯断线,跑掉不可”。黄牛高壮,哞声悠哉走到老者身后;而在这足有一米五的黄牛背上,小孩红唇白牙,穿的破破烂烂的一脸笑意。
这人不答,竹竿一甩再次开始垂钓起来。小孩见老者不答,一个翻身下了牛背,把那黄牛栓在老者五米处的一颗老槐树下;他坐到中年人旁边,指着栓着黄牛的老槐树;道“大伯伯,你看,那槐树下可以乘凉呢?这么大的日头,你到那边钓鱼吧”。
虽是垂钓赏心,可是中年人脸上看不出丝毫高兴之处,相反却是一眼愁眉;他抬头看向烈日,烈日刺下,额头上竟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清晰可见。中年人眉目刚毅,皮肤油光,眼中精芒闪动;印着刀疤,再看那愁眉,却越显苍凉。中年人转头看向这小孩,小孩清纯,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中年人苦笑,摇头道“实在不是我故意喜欢在这烈日下垂钓,只因为这天下处处都是焦土”。听中年人答话,小孩便是觉得一脸头大;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明所以,便想走开去。却听这人又道“小孩,你觉得这日头如何?”。小孩一五一十的答道“晒得我眼睛疼”。
“都说西湖好,却把杭州做汴州;如今失去半臂江山,皇帝老儿还在做他的天子梦,任由金人横行,妖魔乱政”。小孩一摸头上,不明白所以,苦苦一笑;只觉烈日当头,阳光刺眼的很,便行到槐树下躲起来。不知不觉间,这小孩便睡熟了。
朦朦胧胧间,好像有人来了;那人单膝跪地,手里抱着什么,他跪在这中年人身前,这人身材高大,一身轻行装,腰间刀透着煞气,他们正在说着什么事情。
“真是巧的很,你的手,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那男子望向那老槐树下的小孩,犹豫道“韩将军,那老槐树下的孩子,你看.”这老人一摆手道“无妨,你说”。
年轻人眼睛红肿,贯穿手背的刀印的血肉外翻;他看着怀中的孩子道“韩将军,那林远城和秦叔直被秦桧这老贼害死了;末将,末将走投无路,我就携着林远城与秦叔直的儿子想上雷峰塔去避难,想不到在这里遇到您,可怜这两孩子还尚未有名字;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突的,两声婴儿的哭声同时响起。
中年人轻轻长叹道’“罢了,罢了;该来的总是会来,韩某人毕竟非闲云野鹤,也不能对故兄兄弟之子视若不见,生死又当如何?”。
眼前这人听见他这番话,觉得一头雾水;便破口而出道“韩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如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马上便走,绝不叨扰您的清闲;就算我与这两孩子身死荒野,也绝不再来寻将军面,免的连累了将军”。
只见这中年人突的抢夺那男子手中的一个婴儿,措不及防的这年轻人一讶道“将军你,你这是?”。
这中年人抢来一个孩子,抱在怀中,嘴里呵呵直笑的逗弄着怀中的婴儿道“你以为我韩世忠是什么人?我韩世忠位于中兴四将之一,与岳飞交情自是不用说;岳飞死后是谁不顾性命直骂秦桧奸贼的,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我又怎么会对他手下的爱将之子见死不救呢?”。
这年轻人一下子蒙了道“那刚才将军为何故作矫情,我鲁飞自视侠义之人,也是不愿意强人所难的”。说完这句话这鲁飞低下了头,好似坚决。韩世忠扶起鲁飞,眼中幽幽似有所怨的道“你这人就是愚直,性子老是这样;所以我并不是很喜欢,现在什么时候?你难道听我这一言语便至这两个孩子不顾;来,随我而去”。
这汉子被韩世忠这么一骂,脸突的红起来;便也带着这手中一个孩子跟随韩世忠而去。老槐树下孩子已经醒了多时;‘哞’的一声,那鲁飞直向那小孩看去;小孩看这人一脸煞气,腰间别刀几欲出窍,顿时好像吓得傻了,也深深的记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韩将军,这小孩可能早就听到我们说话了”。说着竟似要拔刀,韩世忠看他举动,心中顿时不快道“人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你想怎么样?”。说话间用手按住鲁飞腰间的别刀。鲁飞恶狠狠的瞪向那小孩子以示警告。
暮色黄昏,韩世忠带鲁飞一直西走,走到离雷峰塔旁边五百米时,南行数米,穿过密林,越过水池。山凹处,一幢一百来平米的老旧宅邸出现在面前。“呵呵,这是我家的祖宅,以前也经过一翻修正用来供养父母;随后荒废了,我被贬没收兵权后再次搬到此处作过休整。我是穷苦家的孩子出身,生的也是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这里也是没有多少人知道”。
房子陈色老旧,直入宅子;陷入眼睛的是那墙壁上满满的画像,正堂上朝面而来的墙壁上一群白鹤西飞,西飞的白鹤下面一个道姑浮尘朝白鹤西飞处指去,脚尖微顶腾飞;似乎要随飞鹤而去;道姑背影清秀,身形飘逸出尘。在道姑脚边,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仰望飞天的白鹤和道姑。脚尖顶起老高,脸带微笑,似乎很是满足幸福,也想要随道姑而去。
鲁飞直直的看着大堂的墙壁,愣是出神。这时,韩世忠‘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长叹一声道“世人一看这图,便有求仙寻道之意念流出;鲁飞兄弟你想到什么?”。鲁飞回神向韩世忠微微躬身,眼神自画像收回道“画像传神,使人舒畅,尤其那道尼微飞甚是传神,好似不久之前曾经有人就这样微飞而去,消失画中般。”。
韩世忠无奈,眼中深情的道“实不相瞒,这是当年内子临行之前,用她的真力所画出的画像,其中那妇人便是内子,那三岁的孩子就是小女。那是三年前,正是岳飞接到十二道金令回京之时,内子约我在此处见面时所作;她怕我有性命之忧,想带我远离尘世。可叹,我在宦海中沉沦已久;岳将军正是生死危机之刻,国家又是多事之秋;所以我便舍她而去了”。
这鲁飞一听这韩世忠竟有如此仙妻也是闻所未闻;虽然那唐宋八大家韩愈的侄子韩湘子修道成仙常有所闻,但是却也是民间传道而已。如今听韩世忠此言,也是心存疑窦;只是这人家家事,自己也不好多问。
便是这时,韩世忠引了那鲁飞向内屋而去;也是引入内屋之时,屋外却传来一个声音道“大伯伯,你的鱼;”。只听气喘吁吁的,真是那放牛的娃儿拿着鱼篓子追到了此处。
这地方本就隐蔽,需要穿过密林,穿过水池才能抵达。也不知道这孩子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穿过水池而来。
韩世忠一愣,顿时感到差异;虽然小孩子的出现看似平常,平常中却带着蹊跷,甚至是邪乎。韩世忠心中一叹道“难道真是天意,我韩世忠当真要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