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熊十分激动的抓着梅林的肩膀,梅林能感觉到这力道,换成是普通人足以导致其骨折。但这样的力道却连让梅林感觉痛的感觉都没有,微微用力耸了耸肩,便挣脱出灰熊的束缚,捋了捋被捏皱的衣服,在平淡的说道:
“你的回答呢?“
见梅林这么轻松就挣脱了自己的手心,也并没有太过惊讶,而是恢复了之前自来熟的样子,但梅林却能感觉这和之前相比有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与警惕。不过梅林的“电波“天生与其他人就没对上过,要不了也不会是单身狗中的极品,异端审判的中流砥柱,传说中的”究极魔法师“。扯远了,总之脑袋缺根线的梅林没有继续深入思考如何化解两人之间的戒备,而是选择吃力不讨好的逼问。
“你这是在威胁我。“灰熊眯了眯眼,心中的警惕往上又提了几个档次,心说:自己这是遇上了难缠的主了,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早知道就不接着这单生意,不是说只是两个回家探亲的员工吗?怎么会知道那个见鬼的计划,他来这该不会是想重启那玩意吧。话说那个小姑娘的伤不会是他弄出来,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不,只是有些好奇,想知道为什么这艘货运船上,会有连统合军都没有普及的装备,而且那些稀释过的第二级生命原液可不便宜,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你却可以直接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灰熊陷入一种沉默的状态,梅林也没有再继续逼迫他,而是静静的看着灰熊,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自身的存在感可以说是降到了极点,但灰熊却感觉压力剧增,内心剧烈的波动着,自己的一个善行,怎么就整出这么多破事,连自己都快忘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能跳出来,真是倒霉。
这没头脑的嫩头青,有时真是比识趣的老油条麻烦,当你只需要轻微的点几下,老油条就知道应该什么时候收手,而嫩头青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东西的不管不顾的,究竟会做出什么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压根就不按套路出牌。
看了看还在盯着自己的梅林,灰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把梅林赶出去是最简单明了的做法,但却也是最麻烦的,此时还处于敌友不明的状态,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捏人出门很可能会变成全武行,伤害到无辜群众就不好了,就算没伤害到人伤害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最主要的是,灰熊完全没有把握把梅林捏出去。
渐渐的,沉默着的两人,其头顶飘浮起一片血雨腥风的幻象,好似有龙虎在相斗一般。桌上的铁观音像背对着这两人,明亮的灯光照在有些生锈的金属外壳上,散射出不起眼的金属光泽,像是在无声的嘲讽着,这两人无聊至极的家伙。
视线转过飞船内各种的舱室,船员们依旧在货舱内忙碌着,清点着从宇宙各地搜集来的杂货,连通的过道上,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反观休息区内一片万籁俱寂,回顾梅林走过的道路,他在船的东头,货舱在船的西头,中间隔着各种九曲十八弯的过道。
扫过这无数的过道,空无一人的舱室内,机器独有的嗡鸣占据了整个舱室,淡绿色的光芒,柔和的散发到墙壁上,少女赤身裸体的飘浮在一摊绿色的水中,一切看上去在正常不过了。(你确定,为什么这幅情景,会让人想到泡在水里的死尸,就差突然睁开的眼睛,外加T病毒和G病毒就是《生化危机》的桥段了)
少女腹部的伤口已经在这些液体的浸泡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光滑如新连个疤痕都看不见。可是,却还是不见少女有何好转,时不时就会见有血液不知从何处。如果有人用放大镜仔细的观察就会发现,大量的细胞组织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些许的血液顺着暴露的毛细血孔,流经至体外与外界混合成一体,接着就会有从旁边分裂的细胞组织,将消失的部位覆盖修复。消失与重生就在这不间断之间,达成了一个动态的平衡,但少女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着。
首先是四肢的肌肉在缩小,接着是腹部的肌肉与脂肪,胸口的脂肪则是一点都不剩的瘪了下来,全身瘦得像是皮包骨,不,应该就是只有一层皮抱着骨头,上半身的肋骨坚挺的支撑着皮肤,像是就差一点力就会戳破皮肤,活像是泡在水里的干尸。
少女会变成这样并不是没有原因的,都是因为这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莫名其妙的生理现象,而消失的部分,并不是再完好无损的变回来的,而是通过这些绿色的液体,还原生物本身就有的基因,再一次生长出来,而这是需要能量的,而这些能量只能从少女的体内获取,不论是糖分脂肪蛋白质统统变为修复身体的物质,修复的越多,消耗得也就越大。
干瘪的皮骨头和清澈见底的液体,鲜红的血红蛋白与细小的皮屑全都混杂在这一大“锅”里,看着甚是吓人。对于自己的身体,完全陷入沉睡的少女,没有丝毫的感觉,就像是死猪一般,完全不怕开水烫,这要换任何正常的人,都会被吓着。
深入少女的大脑,“记忆的片段”在大脑的分区细胞以及神经元之间相互“碰撞”,接着便产生了新的连接,记忆也就随之而来。无论外界的身体如何的变化,少女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觉,这是生物自身的保护机制在保护着少女的意识,就类如受伤时,大脑会自动的屏蔽掉一部分的疼痛,或是干脆“关机”让人的意识陷入到昏迷。
不同于外界死尸般的身体,在少女意识的深处,少女正站在一座山坡上,看着一场身如其景的“表演”。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长满了足以淹没膝盖的青草,并不刺眼的阳光,穿过大气对他阻拦,从天空降落到地面,一副风景如画的场面。有这般赏心悦目的景象,少女应该是欢呼雀跃的去迎接这大自然的美景,可惜少女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这个画面。耳边到处都是“哒哒”的枪击声,远处大量的坦克正气势如虹的向着内陆挺进,数以万计的炮弹划过优美的抛物线,在地面炸出一个个烧焦的坑洞,徐徐的清风卷着硝烟的味道,向着更远的地方离去。
少女抬了抬头,天空中没有丝毫的乌云遮挡着视线,但少女却看不见任何蔚蓝的天空。地面上黑色的狼烟遮蔽了这一片天空,好似为洁白无瑕的天空盖上了一层看不透的黑纱。这时一发炮弹,偏离了其原有的计算轨迹,朝着少女所在的山坡激射而去。看着朝自己飞来的炮弹,少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就发现有一什么东西挡在了她的身后。转头向身后一看,一台由钢铁制造的“怪物”,正静静的沉睡于此,作为地面上最强的“钢铁の怪物”———坦克,而少女触碰到的,正是其侧面的裙甲。
炮弹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近,距离命中少女所在的山坡,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少女平静的闭上了双眼,身体背靠着这台型号未知的“钢铁怪物”,内心一片的宁静,耳边各种各样繁杂的枪炮声,全都像是消失了一般,“世界”在此刻就像是暂停了一般,少女像是在平静的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过了一会,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少女缓缓的睁开了眼皮,让外界的光线重新进入到少女的视网膜内,重新在大脑内构建出“真实”的世界。肆虐的清风将战火的轰鸣带到少女的耳边,“世界”依旧是一副战火燃烧的画面。
唯有少女的这片山坡,还保持着完整的原貌,整片偌大的平原,到处都是烧焦的淤泥。原本一碧千里的草地,变为了赤地千里。
少女抚摸着身后坦克的裙甲,金属冰冷的触感,反倒给予了少女一丝丝的安稳感,阳光照射在坦克装甲板上的反光,照耀在少女的身上,席卷着硝烟的清风,吹起少女蓝色的短发,将少女塑造出一种圣神的氛围。
少女四处的张望,像是想要寻找出,那枚消失的炮弹。为此,少女不惜爬上了身后都那辆坦克。双手扒着坦克的裙甲,吃力的爬上坦克的装甲,抚摸着坦克上巨大的炮塔,少女抓住炮塔上的天线,不让自己掉下去,坦克天蓝色的涂装,在这个满是青草的山坡上,没有起到丝毫的伪装。但山脚下打得热火朝天,嫩是没有一个“人”想要攻占这块小山丘。
像是父母抚摸着孩子一般,抚摸着坦克结实的炮塔,表面那光滑中带有着些许粗糙的触感,使得少女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环视周围一圈,少女都未有发现炮弹命中过的痕迹,更别说是那枚炮弹本身。到处都找不到,那枚炮弹的踪迹,少女开始认真的注视起这个“世界”,然而不论是这辆正“闪闪发光”的坦克,还是不远处那些战火纷飞狼烟四起的“屠宰场”,伴随着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在少女的心中升起复杂的情愫:悲伤、痛苦、麻木、欢快、喜悦,可以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独自坐在坦克的,看着这个被着战火吞噬的平原,少女感觉有人正在叫她,但一转头去寻找,这个声音立刻就会消失。
“梆”
一声突兀的枪声,惊扰了少女的风雅,身体不自觉的向后仰倒,胸口的血花呲出两三米远,一阵走马观花的景象,跃然于眼前。数不尽的画面混杂在一起,像是抽象派的油画一般,根本就分不清原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少女感觉画面不论怎么变化,在画面的正中央,都会站着一个人影,但少女不论怎么瞪大眼睛,就是看不清楚那个人影的全貌。而且这个人影像是在不断的变化着服饰与造型,一会是穿着巴顿式的军服举着巴顿式军礼,一眨眼又是蓝色士官服正在稍息,最后又变成具有科幻意味的漆黑铠甲行骑士礼。可以说是可尽的折腾纳,米兰时装周都没这多衣服。
少女不知道这些景象,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时间对于少女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不论画面怎么变化,少女都无所抗拒,无尽的无力感,束缚着少女。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视线中的画面,重新变成初见时的摸样,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布满芳草鲜香的植物,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势如潮水的机动装甲部队,唯一不同是:少女看着这幅熟悉的场面,露出的却是迷茫的表情,就像是从未见到过这些东西,无谓的重复之前做过的一切,直到再次回到“原点”。
少女就这样徘徊在这一层不变的“世界”内,不知究竟何是真实,何是虚幻,外面的变化,影响不了里面的发展。
飞船以及里头的人,对于自己内部的这一小块犄角旮旯,所有的人都毫不知情,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飞船依旧按照设定好的航道,连续的跳跃过数光年的星系,距离人类出生的摇篮也就越来越近,船上的船员也就越发的勤奋激动,飞船投放的货柜也就越发的频繁,就差加俩快递单,就和快递小哥的暴力装卸有得一拼。
刚刚再次投放下货柜,正在不知道哪个行星轨道间飘的飞船,体内搭载的超时空跃迁引擎重新计算坐标,伴随着空间的扭曲,太空中游离的光线也一同被扭曲,飞船点火加速冲过这个扭曲的“虫洞”,到达一片新的天地。
但飞船刚冒头,就被数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定向能攻击,正面糊了一脸,前头的装甲板嫩是出来了几个碗大的窟窿。接着就在离飞船不足几万公里的地方,出现复数级的外星机甲。
飞船内的警报声大作,船员听见这呼啸的警报,放下手头的工作,玩命往逃生舱跑去。飞船的驾驶室内空无一人,仅有一阵电子合成的声音,正在冰冷的回荡着各种数据。
但在没有人注意的飞船阴影内,一架“小”飞机,正尽量的减速,好隐藏在飞船的死角位置。战机驾驶舱内的飞行员,看着头顶的飞船,心中默默的骂了句娘:
“卧槽,闯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