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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追逃

决心既下,秦叔也不拖沓,周身衣衫瞬时炸裂。

一袭银色战衣笼罩全身,木屋中顿时光华大作!只见他右手一招,乌黑长枪在手,左手酒葫芦随意一抛,长枪挑了酒葫芦。

尔后,秦叔龙行虎步,穿过小院,来到陆离床榻之侧。

颤栗间,他俯下身子,细细打量陆离时,左手不自觉的抚上他稚嫩的面庞。

秦叔唇齿混乱,只听闻断续的“对不起!对不起!”飘荡而出。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右肋下无端夹起装睡少年,遽然间拔地而起。

寻了下方向,径直往正北而去。

小山村的初夏,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酷热难耐,却也并不凉爽。

村头老黄狗将柔软的肚皮耷拉在并不高大的木质门槛上,背脊高耸,鼻息微微,尾巴轻摇。

待到一黑影轰然坠地,老黄狗迅猛起身,冲着来人狂吠不止。

静谧的小山村,数十户人家门房洞开,却无灯火明灭,人影闪动。

以往,每逢老黄狗发出预警,便立马有人赶来“平叛”,但今日却空无一人。

村头处,四下一片漆黑,黑影落下后静立颇久,一动不动,隐隐与夜色融为一体。

老黄狗四处张望,仍旧无人前来,不由得心下发虚。

它背脊下沉,后肢默默发力,瞅准时机不对,便立即跑路。

半晌后,老黄狗的后肢已然深陷黄土,黑影却也终于离去!

老黄狗霎时间瘫软在地,口吐白沫,呜咽无声。

黑影身形移动,飘逸出尘,周身三尺有澎湃刀意环绕,犹如神仙中人!

循着他的足迹而行。

却来到了陆离居所的独门小院,只见黑影伸出右手,于院门口屈指连弹。

下一刻,黑影止住了动作,右手双指并拢,牵扯着一根肉眼难见的丝线。

轻松一拽!

登时,小院中铃声大作,无数丝线纷落,跌入尘土!

铃声约莫响了半炷香左右,方才销匿而去。

尔后,黑影步入小院,行进间连踏七步后方才驻足。

他四下打量半晌后,两指间夹起一衣衫碎片。

凑到鼻前嗅了嗅,黑影瞬时腾身而起,望西而去。

黑影离去后,村头小院刹那间被夷为平地,化为齑粉,永远的消失在尘世间!

离火西部边境,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他抬首望向漆黑如墨的无垠大漠,旁侧,半截巨石露出沙面,其上篆文已模糊难辨。

黑影顿首,却微微蹙眉,右手两指连掐,骤然滞住,神色羞恼不已!

黑影恨恨道:“可恶!秦无涯,你便是逃到第三界,我也绝不放过你!”

语毕,身化青虹望东北而去。

乾元大陆北部,浩瀚无垠的绿色海洋中央,有一雪山矗立,耸壑凌霄,直破苍穹!

北地牧民将此奉为圣地,经年拜祭,从无间断。

山名胭脂。

胭脂峰下,却是大陆七大奇观之一的雪狼谷。

据传闻,雪狼谷乃是青苍女帝的行宫之一。

此刻,立于雪狼谷前的黑影正暴跳如雷,指天骂地,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踏前一步。

他心中了然,自己早已中了秦无涯的计,多早?或许当他踏入那座村头小院时,便已堕入了彀中。

黑影不甘心的复又推演了数遍,得出的结论令他绝望而又心碎。

秦无涯的气息确实于此处完全消散,他已丧失了追踪的最佳时机。

黑影有些悻悻然,仰天长啸后,方才稍稍舒缓了凌乱的心绪。心底却兀自计较,追杀之旅已然止于此地,不如归去?

片刻后,黑影略作犹豫,却朝着雪狼谷内毕恭毕敬的作揖行礼,尔后方才化虹南归。

三日后,一蓄满络腮胡的中年人来到了偏安甘凉道一隅的小山村。

个头不显的秦先虎将秦无涯留下的锦囊转交给络腮胡后离去。

络腮胡拆开锦囊,怔立当场,双手木然垂落,闭眸无言,眉宇间的愁绪却犹如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

浓郁得化不开!

古老相传,极北冰原深处,无尽冰雪之中,尝有仙境福地匿于其内,非身负大机缘之人不可得见!

此时,北海之畔。

此地,仿若乾元大陆北边的尽头,有一中年人身披银甲战衣,如飞而至。

中年人后背上一泪眼朦胧的少年安静趴着,双唇紧抿,倔强的神情令人疼惜。

来人却是秦叔与陆离。

秦叔仔细辨认了一下四周环境后,寻了处地方放下少年,随后转身提枪却敌,苦涩自心底衍生,犹如平地泉涌。

他瞥了一眼手中斜提的乌黑长枪,乌黑长枪轻颤。

秦叔轻抚胸口,强行咽下喉头的鲜血,自嘲道:“好伙计,都是老对手了,又不是没机会,干嘛弄得誓死如归似的?”

忽而,秦叔耳根耸动!

几乎同时,他脚下生风!

辗转腾挪间,堪堪避过如疾风骤雨般的数道剑芒!

秦叔与来人错身而过。

他右手持枪,静立云端,涩然道:“小五,你当真不愿放过我们?”

两人似是旧识。

来人也不管秦叔背对于他,只摊摊手,耸耸肩。

他也不答话,右手双指缓缓并拢。

以此表明心迹。

秦叔见此,亦颇为无奈,摇头不语。

来人并未直接动手,他也一点儿不急。

只见他不急不缓、不骄不躁的解下乌黑长枪上挑着的酒葫芦,缓缓系于腰间,右臂猛然发力,挺枪而战!

两人你来我往。

剑意凛然!

枪影迷离!

战至五六十合,秦叔却纵身一跃,跳出战圈,犹未死心道:“小五,饶过我们这一次罢!算是哥哥求你了!”

“咻~”回应秦叔的却是一道绝世无匹的剑芒!

“斩鬼神!?”秦叔迅疾侧身,堪堪躲过,双眼不自觉虚眯,凝重的望向来人:“小五,你果真要置我于死地?呔!青莲破天!”

他眼神骤然凌厉,枪尖抖动,一朵朵青莲凭空浮现而出,滴溜溜旋转,散发出千万道青色枪芒,朝着来人攒射而去!

观那来人,却也绝非常人,二指并拢,纵撩横劈!

剑气纵横间,竟护住全身要害!

那青莲枪芒仅能游曳在周身三尺之外!

秦叔面色淡然,丝毫不见慌乱。

手中一杆乌黑长枪不断挥舞,那朵朵青莲却遵循着一种极为玄奥的轨迹,急速旋转,聚合!

不多时,有清风拂面,撩起秦叔一缕发丝。

一株通天青莲乍现场中,青莲转动,绞碎了天际聚散无常的云雾!

来人见势,不由双眉微蹙,盯着通天青莲,如临大敌。

他稍作思索,瞬息咬破指尖,剑气和着精血竟激射于青莲之上!

霎时间,青莲之侧阴风怒号,煞气阵阵!

一道横贯天地的巨大法剑破开虚空,降临大陆!

剑尖直指那滴溜溜旋转的青莲!

“破魔神!”

“轰!”

两相碰撞,天地哀鸣!

轰鸣过后,那惊世法剑却消失不见。

半空中只余一株青莲徐徐的转着……

转着——

转着——

摇摇欲坠!

似乎下一刻就将停止,消散……

“噗嗤——”

秦叔胸口一起一伏,猛的喷出一口污血!那残存的青莲也随之化为点点青光消散。

他长枪凌空虚点,好容易支撑住身体不让其倒下。

由衷赞道:“好一个阴阳法剑!好一个破魔神!”

勉力拭去嘴角的殷红,他难以置信的瞪视着来人:“咳……咳……没想到……没想到啊!你竟先我一步突破壁垒!既如此,是我败了!”

虽然险胜半招,来人却丝毫不肯放松。

生性谨慎的他,绝不容许自己犯一丝一毫的错误。

尤其是此际!

来人转头,望向无垠冰雪中,愈显孤单的陆离。

他右手抬起,双指缓缓并拢,神色淡漠!

他正欲出剑,却为秦叔所喝止。

“且慢!”

秦叔右手缓缓摩挲长枪,胡言乱语,却似与老朋友诀别一般:“今日一战,也算了了我一个小小的心愿!虽然结果不甚美妙。世人无知,皆以为我获得了这柄绝世神枪,便以此为号,殊不知,‘千里追魂’实非此意……”秦叔咳嗽一声,胸口忽而剧烈起伏,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望着秦叔周身突然暴动的天地元力,来人不解道:“你!要干什么?”

一股莫名之感陡然自他心头升腾!

那是?

恐惧?!!

秦叔顿了顿,并未回答。

他继续轻声道:“千里追魂乃是一门秘法,或者称它为引魂诀更加合适些,是一门失传数千年透支潜能的秘法。施法后,可短暂的跻身于一难以言说的境界中。只是……”

“咳——”

秦叔又轻咳了一下,缓了缓,道:“只是那施法代价太大太大,大到一般人承受不起!而这柄乌黑神枪,却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引魂之枪,它也不可或缺,是施法媒介!除了锋利无比,无物不破外,并无其他出彩之处。今日有幸,便教你目睹这失传数千年的秘法吧!”

来人瞳孔微缩,抢上一步,正欲阻止秦叔。

顷刻间,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无匹的压力排山倒海般涌来,将他箍在原地,全力施为的他,竟动弹不得!

冰雪之中的少年听着秦叔浅浅淡淡的叙说,暗呼不妙!

未及少年出声,秦叔眼中的神色愈加黯淡了几分。

霍然间,秦叔目光转向少年,眼中神光爆射:“阿离!殿下!罪臣便只能陪你至此了,余下的路,剩你一人去闯了!无论如何,莫要放弃!莫要泄气!”

少年闻言,心下惨然!

跪伏磕头的身影却是一僵,嘶声道:“秦叔,不要!我不要!要死我们一起死!”

“不要——”

“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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