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咳一声,觉空方才警醒,登时诧异地转身望去,这一看不打紧,却倒叫他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会是你?”觉空奇怪地问:“你又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那人闷声笑道:“该知道时自然便会知道,就有何奇怪?”
觉空不由得轻叹,他说的虽然听起来有点玄,可事实的确正是如此,如果说他能掐会算,他也不得不信。
原来,所来之人正是悬湖怪客!
之前几次三番地突然出现救他,这次又突然深夜到来,莫非这悬湖怪客真有这么神奇,正如他所说的,该来时便会来,该知道时便会知道么?
觉空起身向他行礼,说道:“承蒙前辈几次搭救,贫僧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前辈此次为何而来?”
“明知故问。”悬湖怪客笑道:“我来是看你这小和尚挺有意思,想救你出去。”
“救我出去?”觉空忽地也笑了,他说:“多谢前辈好意,不过么我在这里挺好的,实在是哪都不去!”
“难道你不寂寞?”悬湖怪客奇怪地问道:“孤身一人被关在这里,不觉得很无聊么?”
觉空道:“前辈此言差矣,这一个月来我勤练武功,过得很充实,也很有收获。”
“再说,”他又道:“来这里是师叔祖的意思,我又怎敢违背寺规擅自出去?那我成什么了?”
“真是个好孩子!”悬湖怪客笑道:“见你刚才的姿势甚是端正,莫非你已会学坐禅?”
觉空道:“不敢,仅会点皮毛罢了。”
悬湖怪客又问:“那你且说说这坐禅有何妙用?”
“不瞒前辈,”觉空答道:“坐禅的确很神奇,我在其中感觉到了与天地浑然一体的乐趣,亦感觉到每次坐禅内力都在增长!”
悬湖怪客点头笑道:“看来你的悟性真是不错,短短一个月时间便能练到这般境界。”
觉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低声道:“前辈过奖了…”
说着忽然想到一事,便奇怪地问:“那日见你用本寺的伏魔掌去制服水晶人,莫非前辈也曾师出少林么?”
悬湖怪客被他这一问倒不由得一怔,惊讶地道:“伏魔掌你也认得?”
觉空笑道:“曾听师父提及过此掌法,如果没错,那天前辈所用的便是伏魔掌中的‘炽炎法’吧?”
悬湖怪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盯着觉空赞道:“看来你的记性不错。”
“可是…”觉空迟疑片刻忽又问道:“此等上乘掌法只有本少林的高僧方得传授,却不知前辈与本寺有何渊源?又为何流落于江湖?”
悬湖怪客一声轻叹,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觉空见状也不便再多问,这怪客从来都是蒙着脸出现,是以也不知他的脸上究竟是何表情,只是见他的两鬓已然斑白,显然已过花甲之年,若论少林寺的辈份,当不在方丈宏远大师之下。
沉默片刻,忽听悬湖怪客再次叹道:“人在少林又如何?人在江湖又如何?倭寇横行,武林纷争,少林寺又岂能置之不管、独善其身?”
这话说得觉空甚有同感,不禁连连点头,跟着叹道:“晚辈深知前辈向来以侠义闻名江湖,只是那倭寇犹如妖魔般可憎,一日不除,中原武林便一日不得安宁!”
山洞外面,风声越来越大,转眼间又下起了大雨。
悬湖怪客再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觉空,他问:“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居然也有这等想法?”
觉空突来感慨,不由得恨声说道:“人魔不两立,国土不容犯!身为中原人,岂可苟自安!”
“好诗!”悬湖怪客痛快地笑道:“真是想不到,原来你的文才亦不错!”
觉空不由得脸上一红,他哪会吟诗呢,无非是突发感慨罢了,只不过,他自小便喜欢去藏经阁饱读经书,如此一来不知不觉地文采却是有一些。
“果然没看错,”悬湖怪客忽地问道:“你我甚是有缘,不如收你做个弟子怎样?”
本以为觉空定当满心欢喜地答应,哪料却听他摇头说道:“不是晚辈不肯,只是我已有师父,又怎能另认他人为师?使不得,使不得…”
这下可把悬湖怪客惹急了,他奇道:“这江湖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想从师都被我拒绝,你竟居然说使不得?多认几个师父又有何不可?”
觉空轻叹道:“前辈如果已离开少林,我若拜你为师岂非乱了派系?如果前辈仍在少林,辈份极有可能在我恩师之上,若是再拜你为师岂非又乱了辈份?”
“这样不好,”他接着道:“别人或许会依你,可我却万万做不到,还望前辈谅解!”
悬湖怪客看见觉空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笑道:“你这人真是死心眼,不过倒还算有点志气,不如这样吧,咱们做个朋友如何?”
觉空惊讶地道:“前辈竟然愿与我这无名小辈做朋友?这叫我怎敢高攀呢?使不得…”
话未说完,只听悬湖怪客嗔道:“怎么却又使不得了?你既唤我作前辈,是不是总该听我几句?”
觉空见他显得颇有点恼怒,不禁笑道:“那是自然。”
悬湖怪客又道:“今我有意交你这朋友,这总不犯戒律吧?你依是不依?”
“既然前辈执意如此,”觉空道:“我依你便是!”
“这孩子总算听话了…”悬湖怪客叹道:“这哪像是你高攀我啊,分明像是我在求你,真是难为你了!”
觉空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揄耶之意,不禁红着脸道:“让前辈见笑了,只是晚辈自知卑贱不堪,所以才…”
悬湖怪客说道:“既然你我已成朋友,又何必前辈晚辈的,就叫我大哥罢。”
“好,”觉空笑道:“那我就喊你作大哥!”说着心里又感觉这悬湖怪客实在是有趣,这一大把年纪的居然要与他成忘年之交,不依他还不高兴哩!
悬湖怪客忽地问道:“你这小弟武功是如此之差,做大哥的是不是该得好好教教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