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家门,他们俩就愣住了,双方家长都在。这架势,摆明了就是兴师问罪,热恋男女一夜未归而已,不用这么狠吧?
许韦慕看到自己爸妈也在,默了。以他爸爸希望他早点终结处男之身的心思,还有他妈妈想要早日抱孙子的心态来看,看情况他们俩多半是被郁叔叔叫过来的。还有,自家爸妈那脸上哪有一分生气的模样,甚至可以说是得意和看好戏的表情。
咳咳,爸妈,你们就不能稍微装着点?
郁瑾甜甜地叫:“许阿姨许叔叔你们也来啦。”
徐矜和许寄意冲她微点了点头,脸上全是满意之色,却听郁国平鼻子发出一声冷哼:“现在就只认识你叔叔阿姨了,自家爸妈就不用叫了?”
李心对自己丈夫的小脾气无奈地摇摇头。
郁瑾一向认为她对付她爸爸还是有些招数的,见状立刻坐到沙发上,攀上爸爸的手臂:“爸,你怎么这么严肃啊?”
郁国平居然没被她糊弄过去,甩开她的手,严肃地说:“站过去。”
她张口欲说些什么,但还是扁着嘴站到许韦慕身边,许韦慕把她的手牵了起来,握了握。郁国平抬眼望着面前站着的两个人,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刺眼,这两人怎么看怎么相配。
然后别扭地出声:“算了,你还是坐过来吧。”
郁瑾不明所以,只好又乖乖地坐回到她爸爸身边,眼神瞟到一旁的妈妈正捂着嘴偷笑。
郁国平厉声质问许韦慕:“昨晚带着小瑾去了哪里?”
“我在时代花苑的住处。”
“谁允许你们夜不归宿了?打那么多个电话都不接。”
“爸,是我把手机关机的。”郁瑾把责任揽过来,本来就是她主动的嘛。
“你别插嘴。”这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的厉害。
“郁叔叔,我们只是一时情难自禁,还希望您能理解。”
许韦慕这么坦然,郁国平反倒没辙了,接下去该问什么?难道问为什么会情难自禁?他一时无话可说,考虑了几秒钟,说出了连自己都觉得神奇的话。
“你这么做,考虑过小瑾女孩子家的名节吗?”
郁瑾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名节?她爸爸什么时候也变成老古董了?她二十六岁了,又不是十六岁。
许韦慕却依旧面不改色,似乎就等他追究责任一般:“郁叔叔,我当然会负责,我和小瑾明天就会去登记领证。”
郁国平反倒被他一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谁说要你负责了?谁准你们领证了?”
徐矜想说点什么,却被自己儿子眼神示意不要开口,他能解决。
李心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小事一桩,需要这么严厉吗?”随后凑到丈夫耳边,小声地说:“你再不见好就收,我就把你当初瞒着家里,强行拉着我去领证的事儿说出来。”
郁国平的脸色立刻变了,润了润嗓子,说:“结婚倒是不急,可以先订婚。”
“爸,直接结婚就好了,干嘛还浪费那个时间订婚。”郁瑾不满地说。
郁国平戳戳女儿的脑门骂道:“你知不知道矜持两个字怎么写?”
许寄意这时总算是发话了:“先订婚也好,不过我看你们先试婚一段时间吧。”
“试婚?”郁国平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嗯,你不知道现在年轻人都流行试婚吗?就是结婚之前先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以求彼此相互熟悉、相互适应,也防止婚后两人相处发生矛盾争执,不可调和。”
郁国平可算是了解了,这词的重点就是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呗,对着好友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心思,就是想我女儿搬出去跟你儿子住,我才不被你骗呢!”
许寄意耸耸肩,被看穿了。不过郁瑾倒是来了兴奋劲:“爸爸,我觉得许叔叔的提议很好,您说要是不先同居一段时间,我怎么知道婚后会不会出现问题呢?”
许韦慕虽然知道她这是在竭力说服她爸爸,更是为他谋福利,但是还是不由地眼角一抽,什么叫婚后会不会出现问题?
郁国平看着女儿非要得到个回应的样子,只能先作罢,换个话题:“这件事稍后再说,先吃饭吧。”
郊外林宅别墅,林溪下了计程车,站在房子门口,就这么抬眼望着。两年没有回来过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散发着清冷的气息,没有一丝的人情味。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庭院里花草茂盛,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她按了铸铝门旁的门铃,真是可笑不是吗?回自己家却没有钥匙。
来开门的是程管家,见到她,眉眼间先是疑惑随后端详起来,愣了两秒才端起笑容:“是二小姐啊,你怎么回来了?”
林溪没有再装温和,饶有兴致地反问:“程妈,我不能回来?”
程管家见林溪的脸色很冷,全无笑容,恭敬地说:“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老爷和夫人天天盼着您回来呢,两年了也不给家里来点消息。”
“是吗?”
林溪没有再跟她搭话,兀自走在了前面。程管家跟在她身后,心里琢磨着这二小姐不似几年前那般胆小又脆弱了。程管家是跟在孙蕴身边服侍的,这林耀建有了这么大的私生女,她自然也是替自家小姐委屈的,对林溪向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仗着林溪有些自闭又无力反击,常常会在她面前奚落一番。
孙蕴正坐在客厅喝茶,茶几上摆放着一套色泽纯正、透明发光的青瓷茶具,釉色青莹,纹样雅丽,倒颇有些文艺。孙蕴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何时何地都是温婉大方的,看在林溪眼里,倒是虚假不已。
“程妈,是谁来了?”她转身向门口望去,手却一颤,茶都倾洒了一些。
林溪低眉敛目地叫:“阿姨。”
“是小溪回来了啊,快过来坐。”
这话说的就像是与天天见面的女儿一般无异,林溪轻扯了嘴角自嘲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行李呢?”
“我在外面租了房子,准备找份工作。”
“你这孩子,人都回来了,怎么能不回家住呢?工作的话,叫林执给你在林氏给你安排一份便是了。”
这种客套,林溪听过也就算过了,不能当真,否则只会天天看她脸色:“住在家里,怕是阿姨不太方便。”
孙蕴一愣,呵呵地笑着,也不再强求:“那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别让你爸爸担心。”
不让爸爸担心?怕是她最希望爸爸想不起他还有个私生女才好。
“我就是回来看看您,顺便收拾一下以前房间的东西。”
“你的房间,还留着呢,东西也都没人碰,去吧。”
“嗯。”
房间是还留着,只不过无人打扫罢了,两年没有人住了,密闭又不透风,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只不过来看看而已。
她的房间在三楼,小而简单,除了阳台、床、衣橱、梳妆台,基本就再没什么了。三楼只有她一个人住,是当初孙蕴给她安排的房间,平时连佣人都很少上来。
她站在阳台上,向下俯视,庭院里的花开得正好,孙蕴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还真当自己有几分雅韵。环视一周,她的房间却连一点绿色都没有,只有灰尘。
回来,只是礼貌地打个招呼,至于工作,自然是会到林氏的。既然是自家公司,那为什么要故作清高、浪费这么好的资源?
林耀建说:“你学的是人力资源,那就到公司人力资源部吧,爸给你安排个职位。”
“爸,我想先跟着哥哥后面学习。”
“这个……”
“爸,我想趁这个机会跟哥哥培养培养感情,我毕竟是他妹妹。”
“那好吧,我先跟你哥哥说说看。”
想起林耀建当时犹豫的神情,林溪只觉得讽刺,这么优柔寡断又没有什么魄力的人,当初妈妈是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虽然公司已经交给了林执,但这么一件小事,居然还要经过他的同意,真是没威严。
根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要带走的东西她两年前一件不落地都带走了。这个家,不是她的,这个房间,也不是她的。
走的时候,孙蕴已经不在客厅里,她也没有特地去跟告别,只怕是躲着她才是。
林溪回到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墙上是简洁素净的壁纸,一室一厅,地方不大但是很精致。而且,待着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她走到自己的卧室,打开还未拆封的行李箱,多半是些旧衣服。这些小时候的衣服,早就不能穿了,但是她去哪儿都带着它们。妈妈留给她的记忆,真的很少。
她翻出包里的日记本,手轻抚着起皱的那页。这本日记本,是她在整理妈妈遗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揭开了一张张不为人知的面目。
林执抬头,看到林耀建开门走进办公室,漫不经心地叫了声:“爸。”
林耀建这几年似乎更显苍老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孙蕴不停歇地闹,也许是因为儿子不待见自己。他站在自己儿子面前,却居然毫无商场所向披靡的气势,更没有严厉父亲的样子。
“你妹妹回来了,至于工作的事情,她想跟在你后面见习一段时间,你看你……”
林执听到这里,心下一沉,眉头紧绷,用手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才隐忍地开口:“爸,您不能过于偏心了。”
林耀建急急地解释:“我没有,这几年她一个人在B市,寄宿在学校里也不容易,到底她是你的妹妹,你就多包容一下。”
“妹妹?当初你把她领回家的时候有考虑妈的感受吗?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他甚至是想问,你出轨的时候考虑过我和妈妈的感受吗?
林耀建无言以对,儿子的性格总是这般强势,即便是他也没办法反驳。在儿子知道他有个私生女之后,对他的态度早不如以前那般尊敬,他在儿子面前也全无底气,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小执,她只是想多学点东西……”
想学东西还是觊觎林氏?林执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爸,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一直想问清楚您一件事情,您和林溪的妈妈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