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缓缓抬眼,周遭的人瞬间散开,却见人群之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刀削的短发齐耳。腰间别了一根甘蔗,手里也握着半截,正‘咔嚓咔嚓’嚼的欢。
“你这混小子,五年前不来参加测灵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还来搅合?”老族长身畔的男子开口斥责。
那少年翻翻眼,‘咔嚓’一口啃掉好大一截甘蔗,在嘴里捣鼓捣鼓,‘噗’的一声吐了面前满地。
“这种无聊的玩意我才懒得参加。守着那些破石头片子,画来画去的,有个什么用!”
“你……真是不可理喻!族长,我看这等顽劣之徒,趁早逐出去算了。留在这里就是我道族大辱!”
“就是!这小子就是个祸害,咱们道族可不能留着他。”
“我同意,将武阳逐出去!”
如此令族人口诛笔伐,这少年真不是在这里干了多少祸害人的事儿。
这么多人扬言要驱逐他,这小子竟只是翻翻眼,耸耸肩,十分惬意地开口:“算了,一群没胆子的家伙,哥早就在这里玩腻了。不用你们说我也会走!”
“你真要离开?”老族长忽然看向少年,问的严肃。
那少年虽然放浪不羁,面对老族长的威严还是有些心底发虚,伸出袖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甘蔗汁,道:“是!我要离开!我不想一辈子在这里看你们画那些石头片子。我要出去,我要去征服这世界!”
老族长听后微微一笑,指着那条石路道:“想出去,就走到路的尽头!那里,是唯一的出路!”
“族长,万万不可!这小子已经过了十岁,按规矩是不可能踏上测灵路的!”有人出来阻止。
老族长摇摇头,道:“测灵路从未对年龄规定,只是祖训如此,我族方才遵循。我的话不是胡说,咱们道族是天地间仅存的一脉道纹师,你等所掌控的道纹,放在外界皆是不世珍宝。”
“什么?我们是道纹师?”
“道纹师是什么?”有人不解开口。
老村长见话题已开,又想到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便开口说道:“天地奥秘,无穷无尽,外界尚武修道,而我道纹师便是尚武之中最奇特的一种。以临摹天道为手段,攻伐挥战,名震各域。道纹本是天地规则,威力巨大。一个功修深厚的道纹师,可一人对抗一域。”
唉……
老族长说到此处一声叹息,道:“奈何人有万千,道族曾有一不世天才道纹师,名震天下,却落入旁道,屠戮苍生。我道族先祖大怒,举全族之力斩之!进而退出外世,自封于此。留下祖训,不临天地大劫,永不解封。而寻常族人要走出这封印,只能将这条测灵路走到尽头,进入祭灵洞天!”
道族众人听后皆是沉默。原来,自己认为的乐土,竟只是一处封印牢笼。他们,很可悲!不知多少先辈,死在这片乐土之中,虽与世无争,却也失去了对外界大世的追求向往。
曾是一域无上大族,却因心术不正的族人在世间掀起腥风血雨,惹得族长大怒,力斩邪人,自封道族。自此,道纹师也绝迹万世,成为亘古的传说。
“武阳,这般你还要出去吗?那可是要踏足九阶测灵路!”人群之中,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围站在一处,他们皆是与武阳同般大小的孩童,平日间炼画道纹,没少被这家伙嘲讽。
“成哥,看你这话说的。这家伙虽然混蛋,可对于道纹一窍不通啊!从小到大,这家伙连最基础的道纹都没炼画过!让他去走测灵路,简直就是开玩笑!”
提及这事儿,所有道族之人皆是露出笑意。倒不是讥讽,而是武阳这小家伙从来都不会消停,调皮捣蛋少不了他,可若是提到炼画道纹,这族中任意一人找出来,所掌控的道纹都要比他强。
“哼!对于天才来说,那些破玩意还需要炼画?哥从来都是看一眼就会的!若不服,过来比划比划!”武阳抬起手,拎着半截甘蔗指着刚刚开口嘲讽的二人。
“比划就比划,我如今已经可以刻画三阶道纹,会怕你!”那少年胸口一挺,直接跨步而出。这族里论捣蛋,武阳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可若是提到道纹,谁都不虚他。
武阳双眼鼓溜溜地转了转,道:“咱们这么比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添点彩头。反正我都要走了,怎么也得跟你要点儿纪念品了!”
“彩头?你拿什么做彩头?手里的甘蔗吗?”那少年名为毅修,讥讽开口。
“算了,反正他输定了,这彩头我替你出了。这玉璧是我爷爷给我的护身符,可抵天关高手的一击。毅修你快点动手,赢了便是。”之前开口的那个少年站出来说道。
这少年欲要以玉璧为彩头,听得武阳双眼放光,眯成月牙,口水都要流了出来。这玉璧在道族之中很负盛名,是张家先祖所留。如今道谷之中仅存的三件七阶道纹宝器。
张家的少年开口,登时令周遭众人炸了锅。这东西可是宝贝,这么拿出来做彩头,虽说万无一失,不会输掉。但这是传家的宝物,怎可这般儿戏。
“赌定离手了,今日族长老头给我们做个见证,免得有人输了不认账!”武阳打着哈哈,转身对着一众围观之人开口。
那张家少年听了神情不屑,冷漠说道:“输了自然是你的!可是,你有赢的资本吗?我知道你没东西可赌,输了以后叫我三声‘爷爷’,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张家少年的话让周遭的众人很不悦。武阳虽然捣蛋,可他的父亲毕竟是这帮人的同辈。若是武阳真的叫了三声‘爷爷’,那他们岂不是也要跟着叫几声叔叔?
“我看这赌局就不要进行了。武阳,你若要走,就上路去试试,不然过了今日,测灵路关闭,你想出去就只能再等五年了。”老族长也不愿看到族人之间这般恶争,开口阻止。
“族长爷爷,您无需阻止。事儿是他武阳挑起来的,若是就这么结束,我们难道平白被他讥讽?”
“吃你的甘蔗,要赌就赌,啰嗦什么!”武阳不耐烦地将手里的半截甘蔗丢了出去,那说话的少年本是围观的人,却被这飞来甘蔗照来打来。好在少年的身手不错,随意皆在手里,更是面带揶揄神色,张口就咬了下去。
砰……
霎时甘蔗残渣乱飞,那少年满脸漆黑,满头的长发也焦乎乎地黏在头顶。翘起嘴唇,一颗牙齿掉了下来。
嘶……
这本是无意之举,这道纹也只是小道。可谁都看出,武阳之前还啃着这根甘蔗,刚刚也只是被少年讥讽生气丢出,那枚隐在甘蔗之中的道纹明显就是仓促之间炼画而出。
这样的速度,以神识为笔,炼画道纹在甘蔗这种材质不均的物件上,必然要有深厚的道纹炼画功底。而看武阳嘻哈的模样,分明就没将这种手段看在眼里,仿佛真的只是随意之举。
这……
见此情景,那扬言与武阳对赌的毅修神情不是很好,不过现在脸色更难看的怕是那张姓少年,他可是拿出来家传的宝贝来对赌的。
武阳此时满眼笑意,看向张姓少年一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神态。这赌局已经成立,宝贝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