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言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木床之上,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
转动眼珠一看,面前是间不大的屋子,阴沉而昏暗。
借助窗外淡淡的月晖,勉强看清这屋子的大概模样。
屋子由竹木混建而成,布置简单,但摆放的整整齐齐。
屋内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影。
想起身看个究竟,却发觉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想开口试着呼喊一声,却发觉连说话的力气也未有。
过了不久,他便放弃了挣扎。
随即一怔。
忽的想起一事,自己本来冒险去千窟洞救人,结果发现所救之人正是千方百计要杀自己的人。
后来身中剧毒,为了不让魔剑焚天被别人夺去,于是跳下悬崖,即使运用轻功,也摔得当场不醒人事。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这又是哪里?我难道还活着?又是谁救了我?”海里闪出一个个问号。
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心声,也没有人回答他。
他思索许久,也未思索出什么来。
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还活着。
过了一会儿,突感一阵疲乏困倦,眼睛一合,便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
朦胧中听见'嗒嗒'不停走动地脚步声。
睁开眼一看,就见到清晨的阳光,折射而来,微微有些耀目,阳光里依稀有一道高挑清瘦的背影。
看不出模样,是女人无疑。
她正忙碌地拿着一块抹布擦拭房间里沉淀一夜的尘埃。
衣柜、桌子、板凳、窗户等,她基本上都擦拭了一遍。
从开始到结束,她始终被背对着秦无言。
从开始到结束,她亦始终脚步很轻,似乎怕惊扰了谁。
擦拭完之后,她便匆匆离去。
秦无言很想看看她究竟谁?于是试图挣扎了一下,发觉身体还是无法动弹,连说话的力气也未有。
无奈,只能停下。
过了会,他感到一阵无聊,又觉一股睡意袭来,合上眼睛,再次沉睡过去。
昏昏沉沉中。
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令他感到一阵刺鼻难闻。
随后就听见一缕女子声音在耳畔回荡,不断地碎碎念叨。
“你怎么还没有醒呀?”
“这么多天了,你也该醒了吧?”
“我用的草药比例应该没有错啊?”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
声音中带着焦急和不安。
听后秦无言一怔,暗道自己居然昏睡了好几天。
同时感觉这声音好熟悉,好熟悉,心中暗暗道:“莫非又是她……救了我?”想到此,再也忍不住地睁开双眼,下一刻就见到一张愁眉苦脸的年轻女子。
她约莫二十四五岁,穿着一件粗衣,身材高挑,打扮朴素。
她脸上既没施脂,也没敷粉,可即便如此,她肤白亦如凝脂。
她长发已及腰,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看上去清爽利落。
灵动的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
弯弯长长的睫毛,笔直的柳叶眉,凝脂般的脸蛋上泛着淡淡的绯红,令人一见之下为之心颤。
“果然是她!”看着眼前这位绝色女子,秦无言更无怀疑。
她正是与自己在东海相处十年之久的人之一,名为'萧湘雨'!
她的容貌,丝毫不逊色美冠天下的陈若曦和惊艳世俗的庄明月。
陈若曦的美,如玫瑰,冷艳高贵,但浑身是刺;庄明月的美,如蓝花楹,俏皮可爱,如梦似幻,可望而不可及。
萧湘雨呢,在秦无言的眼里,她就如莲花,美而不妖,艳而不浓,令人看着就舒服。
就在秦无言睁眼看她时,她亦看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视而不语。
“你终于醒了啊?”
怔了一会儿,萧湘雨才一脸惊喜道。
秦无言只眨眨眼睛,表示醒了过来。
见秦无言不回话,她才反应过来,“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说话应该比较困难,等修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秦无言又眨眨眼睛。
“你醒了就好啦,我这颗紧绷的心儿总算放松了。”萧湘雨碎碎念念,随后似乎想起一事,温柔道:“我给你煎了草药过来,我喂你喝吧!”
这时秦无言才发现萧湘雨手里还端着一碗草药味浓浓的汤汁,难怪有一股难闻的草药味,原来药汤就在面前。
同时想起一事。
眼前这人不仅长得美丽,而且还是一位医道天才,在东海之滨那个小村庄,一直免费救助着病人。
但凡找她去看病之人,基本药到病除,被'海滨村'的村民誉为'小仙医'。
没有等秦无言回答话,她便用小勺装了半勺药汁,并轻轻吹了一口气后,方送到秦无言半开的嘴里,小心翼翼地喂了进去。
随后又舀起半勺药汁,待凉一些,再次喂了下去。
一面喂一面自语。
“没想到我们才暂别一月,你就弄成这副德行?”
“你中的是西域的'断肠毒',此毒霸道无比,你离开东海这么短时间,怎么连西域的人也招惹了?”
“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若不是我恰巧遇见你,你…恐怕性命不保!”
“哎……离别时,你只留下一封信,让我不要担心,你这个样子,让我如何不担心啊?”
她喃喃地碎语,声音很清脆,如出谷黄莺。
秦无言只能安静得听着,不言不语。
不知不觉,萧湘雨发觉碗里的药汁已喂了个干净。
她方停下动作,端着药碗凝视着秦无言,见秦无言一副动弹不得的模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好了,我也不念叨你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晚点我再来看你。”过了一会萧湘雨缓缓道。
秦无言眨眨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萧湘雨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过来打扫房间,给自己喂药和一些补品。
以及絮絮叨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这些日子里,秦无言的身体渐渐地好转,力量渐渐恢复。
一日清晨,秦无言如以往一般练习发声,忽然发觉能开口说话,心里高兴了好些时间。
而且他发觉腿也能轻轻动弹,但是想站起身来,还是很困难。
萧湘雨也如往常一样按时过来清理房间里的灰尘。
端着一盆清水,拿着一条抹布,打开房门,将水盆放在一张凳子,搓洗抹布,准备开始行动。
就在这时。
秦无言开口了。
“湘雨!”
两个字令萧湘雨浑身一颤抖,手里搓毛巾的动作,似乎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