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李春风叫坐在炕上发呆的柳湘莲吃饭,柳湘莲下炕坐下闷闷不乐,李春风给她盛了一碗自己又盛了一碗,自己先吃起来了,吃了一会儿见柳湘莲不吃饭只看着饭碗发呆,问道:咋了,咋不吃饭啊?不问倒好一问还把她眼泪问下来了。前面柳湘莲哭的那样嘶声裂肺都没掉一滴眼泪此时却无声落泪此是何故?难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成”女子也是?李春风又不知道她会假哭所以也就当真了,又问了她句咋了,柳湘莲抬起头梨花带雨满面伤感的看着李春风说道:除了我爹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说罢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只是不知道我爹去哪了,不知那个狗官把我爹弄哪去了,只是说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走了。说完看着李春风后面的墙又叹了口气:唉,爹你在哪里啊?爹。李春风看着柳湘莲,最后看到她对着自己后面叫爹总感觉她爹爹就在自己身后站着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只有灯照在身上射在墙上的背影,李春风道:姑娘何必伤心,如果你们父女有缘日后一定会见面的,吃饭吧,饭该凉了。柳湘莲发了会儿呆,叹了口气端起碗吃饭,一顿沉闷的烛光晚餐就这样过去了。
吃完饭李春风给狗杂碎盛了半碗,又把剔了肉的骨头给它弄了几块。李春风把碗筷收拾了,到灶坑看看狗杂碎已经吃完去柴房睡了,自己寻思一会儿屋里就一个炕,白天还好,黑天半夜的男女授受不亲也就说姑娘早些歇息吧,就要退了出去,柳湘莲摆手叫他回来说:再待会儿黑天长夜的也睡不着,李春风因为睡了一下午也不困索性就陪她待会儿,柳湘莲把头发松开解开棉袄,李春风一看这阵势有些坐不住,只是暗示的不明朗也就不敢造次,柳湘莲在棉袄里鬼道了一会,拿出一个短笛,又把棉袄系上了,李春风大失所望。这笛子柳湘莲十分看重,随时带在身上又因为短小易于携带所以带了来。
柳湘莲拿起短笛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李春风道:姑娘吹一段我听听就知道是什么了。柳湘莲拿起笛子吹了一曲《望故乡》笛子独奏,笛声婉转悠扬,令人油然而生一种思乡之情,一曲吹罢,笛声犹在耳边。李春风道:想姑娘吹得是笛子,曾听家母说过“横吹笛子竖吹箫”姑娘的笛子吹得很好,按理说笛箫不分家,只是不知箫吹得如何?柳湘莲摇头道:笛子是横吹箫是竖吹,发声原理虽然一样只是吹气方式不一样所以会笛子不一定会吹箫。李春风恍然大悟道:但你说你给刘大人吹箫又是怎么一回事?柳湘莲一撇嘴不屑的讥笑道:这群人连笛和箫都分不清还弹什么欣赏曲子呢?只是我又不屑指出所以他们滥竽充数,我也就对牛弹琴了。李春风点了点头,她又即兴发挥吹了《梁祝》、《姑苏行》、《梅花三弄》、《小小竹排江中游》等曲目,李春风也就懂个“横吹笛子竖吹箫”也不懂南方的曲笛和北方的梆笛更不用说石笛和玉笛了。基本上也是滥竽充数对牛弹琴之辈。李春风欣赏不了这几首曲子也就不敢妄加评论,只说:倒是难得,只是不知姑娘是怎么学的会这许多曲子?柳湘莲娇嗔道:真是笨啊!走江湖卖艺的不会几首曲子岂不要饿死街头了?我这些曲子都是在家乡的时候上了几年私塾学的,又因为我很爱吹笛子所以学了一点,后来家里闹饥荒不得已才出来走江湖卖艺,说罢又叹了一口气。李春风怕她想起她爹赶紧岔开话头问道:哦,听姑娘口音不像本地人,还没请问姑娘府籍何处呢?柳湘莲道:我是江南绍兴府柳村人氏。李春风哦了一声。柳湘莲说他口音也不像本地人是哪里人,他说是山西上梁府五里村的。柳湘莲看了他一会儿问他多大岁数了,他说二十七了。柳湘莲道:我过年就十六了。李春风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又互相问了为何到此处谋生时也是不谋而合,一个南方水涝一个北方旱灾。李春风想:如果南北方能中和一下就好了,他这样想着就想到了为何中原这样富有繁华,原来是风调雨顺之故。想想实在是没啥话题了,看看天也不早了,再说会儿话可能打扰到邻居了,其实左右“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也就说了句晚安,自己带上门退出去了。柳湘莲问他去哪他说去柴房睡,柳湘莲欲言又止的点了点头。
李春风走到柴房看外面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了,显得外面像黎明前的曙光一样亮,只是这雪下了一下午又下了一晚上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李春风也管不了那些,自己坐在草垛上练了会儿功,打了会坐,感觉通体舒畅了才钻草垛下搂着狗杂碎睡下。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听见有人惊声尖叫,也怪李春风太过于耳聪目明了,一听见叫声就赶紧蹿出去,狗杂碎随后也蹿出去,一人一犬直奔声源寻去,白马正睡得好好的呢,突然蹿出俩人来,吓的拉了一大坨马粪才感觉把惊恐都拉出去了,女人嘛,就要对自己好一点,这匹白马是母马也算是女人,而且还懂得“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道理,吓了一跳赶紧吃点草料压压惊,这个吃货哪里又知道“横财不富命穷苦”的道理。李春风循着声音一听正是屋里小莲的声音,他一下把门打开,事出突然也就避不了嫌直接冲进了里屋,只见小莲正在炕上手舞足蹈的挥着枕头,嘴里大喊:你这个死鬼赶紧滚开,离我远点....李春风赶紧跳上炕一把抢过小莲的枕头把她抱在怀里,小莲只穿了个遮体肚兜,李春风一看赶紧把外套脱了,露出上身用身体温暖她,一边用手拍她后背一边安慰她说:别怕别怕恶鬼已经让我赶跑了,拍了好一会儿看她平静了,才让她钻进被窝,屋里本来是有两套被子的就在炕头垛着,小莲钻进被窝才感觉心安了许多,李春风穿上衣服一看小莲也只是做了噩梦而已,就要带上门出去,小莲看着要走忙急道:别走我怕!李春风又安慰了一会儿看她渐渐的睡去了,才抽出手来把狗杂碎留下带上门出去。
一夜无话,早起天已经大晴了,万里阳光普照,天空像一面镜子一样干净,空气清新的沁人心脾,这样的天空下简直都不敢想象吸一口空气减寿好几秒是怎么的一种体验,李春风钻出草垛出来看到这般景象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了一声,长长的吼声穿越山谷远远的传了出去,又把马拉出来骑上马遛遛。
李春风家里倒是没马只有一头猪一群羊三只鸡四个人还有一个公驴,他“爷爷八岁就死了”不知道他爸爸是哪来的,他问过他奶奶,他奶奶一听跳井死了,他爹爹知道他把奶奶害死了把他一顿好打,要不是他妈断喝一声,就把他爸累死了。从小李春风身子骨就硬,怎么打都不带讨饶的,他爹拿皮带打他,打一句问一声服不服,他死活不开口,这体力活最忌讳岔气儿他爹打的岔气了,歇息一会儿想继续打,他娘看见一声断喝把他爹吓得打了个嗝赶紧把裤带抽上打铁去了。他是经常骑他家的驴的,农忙时驴耕地农闲时他骑着上学,私塾离家远,来回来去骑驴两个时辰,自己走也就一个时辰到家了,只是他娘舍不得孩子,就让骑驴去,另一方面驴不磨蹄子就会长长长的指甲似得,走路就一陂一陂的了,所以没事就叫他骑着去。他还有个姐姐,大了他两岁,本来是一起去上学的,只是姐姐不大喜欢读书而且家里秉承“女子无才便是德”也就不勉强她去上学,只在家帮他娘做针线活,李春风倒是上了九年私塾也没上出个所以然来,不是李春风不好学,只是这私塾老学究有名无实,只顾着拿着书摇头晃脑的死记硬背,后来岁数大了把自己转晕了,转出了脑血栓拴住成了个退休老干部。还有一说是让李春风气的脑血栓了,说是这老学究有一天把李春风叫起来要他背文章,李春风说“文章”是谁?老学究一辈子没人问过这么离谱的问题,文章就是文章四书五经就是文章诸子百家写的就是文章程朱理学的也都是文章,脑袋里一时闪过了许多“文章”,大脑过度劳累血管破裂,最后形成了脑血栓。据说老学究醒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文章”是啥了,“文章”屁都不是,因为这小子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文章!老学究捋明白“文章”是个啥玩意时就让子承父业的儿子把李春风赶出了学堂。他混了九年成年了也就在家打打零杂过几年闹饥荒没能子承父业出外闯荡去了。
李春风拿出在家骑驴的本领骑在马鞍上绕了几圈也就掌握了骑马的技巧了,毕竟这马可能已经让千人骑万人骑过了,偶尔换个主人也无可无不可,谁在上面不是一样?只要让自己吃好睡好就罢了。所以也就没有贞洁烈女的野性,比较温顺。他兜马回来看见柳湘莲已经起来了,正把两床被子拿出来晒晒,用小棍敲打敲打,铺在了草房上。看见李春风骑马回来,赶紧舀出锅里的热水给他洗脸,李春风何时有过这待遇,真是感觉受宠若惊,赶紧下马把马牵进柴房栓了,拿出马饮水的桶给它舀了一桶温水喝,出来撸胳膊网袖子用温水洗了把脸,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只是在监狱里久了脸都忘记洗了,也没水洗,所以这是他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洗脸,洗完脸才想起来连毛巾都没有,进屋找了个抹布擦了脸,又把抹布洗了洗,晾上了。李春风一想自己可以将就擦脸柳湘莲怎么办啊?看柳湘莲弄被子就问没有毛巾洗脸怎么办?柳湘莲放下手头的工作看了李春风一眼洗完脸感觉果然看起来俊俏多了,看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漂浮着些许正气,感觉这人还顺眼至少觉着是不讨厌的。李春风看她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感觉有些奇怪就又问了句没有毛巾怎么办,要不要把她送回去,柳湘莲一听说要把她送回去吓了一跳,刚才对李春风的好感一扫而空,瞪着他怒道:要回去你回去蹲你的监牢吧,我死也不回去。李春风奇道:我只是问问你要不要回去取毛巾而已干吗发这么大的火?真是莫名其妙!柳湘莲听说他送自己回去只是要回去拿毛巾都怪自己刚才犯花痴没听清误会了李春风,但她虽心里明白自己刚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让李春风受了委屈,嘴里还嘴硬道:谁叫你不说清楚吓了我一大跳!说完自己已经笑了起来,李春风哪里知道这女人心里有哪些梗,也就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不是从那里来的吗,回去又怎么了?柳湘莲一撇嘴道:你还是从那里来的呢怎么不回去啊?李春风一翻白眼说道:咱俩不一样啊,我是逃犯你是被人绑架来的呀!柳湘莲怒道:我回不回去关你什么事?磨叽!把李春风顶的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才问她问啥不愿意回去,柳湘莲道:回去有什么意思,像关在鸟笼子里似得,让一群臭男人惦记着,整天担惊受怕的。在这里多好,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一看到狗杂碎说还有一只可爱的狗...狗杂碎无意路过又让柳湘莲夸了一顿,兴奋地抬腿在茅草屋房跟上挤了点儿尿。只是她没想到李春风也是臭男人,一个将近很多个月没洗澡的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