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以南,嘉河以北,有国名曰:“凤栖”。
凤栖人喜好豢养野兽,擅长驯兽之术。在他们的店铺街道里抬头可见飞禽,低头可见走兽。除此之外,凤栖人还喜欢美食,厨艺更是个顶个的好,即便是八岁小童都可颠锅持勺,做出一两道拿手的好菜。
为此慕名而来的游客不可计数。而今年来的人却格外的多,原因无他,金叶楼落在了凤栖国。
说起金叶楼,若有谁不知,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那是一座建在穿云舟上的巨大酒楼。穿云舟,顾名思义是穿梭在云中的方舟,此舟制作材料昂贵、做工复杂。家产万贯的人家里,也就只有一艘只容得下四人的小船。而金叶楼却建在了穿云舟上。外观恢弘大气,其里奢华精致。有心人曾估测,金叶楼的穿云舟从船底到楼尖约百千丈,船身长不可估量。其中,大管事约有三十位、小管事三百位,伙夫跑堂和歌姬舞女更是不计其数。
如此庞大的数字,可见金叶楼主的实力雄厚、财大气粗。然,其楼主从不现身,神秘莫测得不可深究。
金叶楼有三个迷,其楼主真容为一,其楼第三百六十五盏酒为二。最后一个,就是金叶楼的去向。
金叶楼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个月,它像是一片叶子随波飘荡。当楼里巨大的漏沙流完最后一粒金沙时,金叶楼就会再次启程,去往下一个地方。有好事者设下赌局,猜测金叶楼的下一站地点,引得无数钱包鼓鼓的闲人掏腰包,倒是让一些人赚了一笔。
今夜是金叶楼开张的第一天,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客人早就汇聚在金叶楼前,就是为了一品金叶楼里绝美无双的佳肴和醇香极品的美酒。
赵和生远远就看见从蓝白马车上下来的是谁,待那人走近,半躬身微微拱手:“李公子,又是你。”,一张俊脸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见眼。
“怎能不是我?”李抒笑笑,收了收自己的肚子,抱拳回礼:“许久不见,赵公子。”
“李公子又来金叶楼里听曲儿了?”赵和生轻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眼里半是调侃半是玩笑。
听友人这般拿自己说趣,李抒也不甚在意,,感慨般的拍拍自己的大肚皮:“赵公子可是说差了,虽说金叶楼里的歌姬甚是美艳,但鄙人认为‘民以食为天’,鄙人前来只为满足口腹之欲罢了。”说罢爽朗一笑,摆摆手连道:“差矣、差矣。”
“如此看来,你我虽道不同,但目的是一样的啊。”赵和生笑笑,一展长臂:“请!”
“请!”
两人相视而笑一起踏进金叶楼里,各自的小厮的紧跟其后。
金叶楼里的布局奇特,以楼叠楼。主厅和二楼供客人吃茶喝酒,而三楼则是金叶楼里的花魁,众天香格格,一起吹拉弹唱的花厅。而后院,则是大大小小的温泉池,期间有美貌的婢子来回,端茶倒水,捏肩拿背。
一进大厅,脚下铺满了上好的云锦,处处灯笼高挂、垂丝挂幔,然这些灯笼的烛光却只是装饰,真正起到照明作用的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如此,说是处处金碧辉煌也不为过。偶然间抬头,还可瞧见有美艳的歌姬用扇子半掩着娇颜,偷偷地看着楼下的场景。
现在虽说是立冬刚过,没有下雪,但天气依旧冷得动人。然而一进入金叶楼里,一阵阵暖意就从脚底冒上心头,反观楼里的伙计丫鬟,皆是清凉的夏装打扮。这是整整一栋楼都笼罩在热烘烘的地龙里啊。
果然是财大气粗,李赵二人再次感叹,脱下身上的斗篷丢给身后的小厮。
一进门里,就立即有蓝衣伙计前来笑脸迎接。二人也算是金叶楼的常客,知晓金叶楼的规矩。李抒招招手,身后的小厮立即上前递与蓝衣伙计一锭雪银,“领我们二人去二楼雅座。”
“好嘞,二位爷里边请。”蓝衣伙计收起雪银,面上笑容不减也不增,领着赵李二人走上二楼。二人在伙计的带领下在一围栏旁坐下,蓝衣伙计就立即离开了。
伙计离开后,就有一丫鬟打扮的绿衣女孩前来,一手持笔、一手持白本,笑盈盈的问:“两位公子可要吃茶?”
李抒一听来了精神,顿时巧舌如簧,报出一堆菜名,那丫鬟也是奇,笔下的速度紧跟李抒报菜的速度不相上下。李抒一口气报完菜名,缓了口气,喝了盏茶。
绿衣丫鬟见他停下,笑着将白本上的菜名重报了一遍,竟是一个不差。说罢又笑着问:“公子点的菜肴以辣居多,不知公子可愿加一道清凉解渴的酸梅汤,在您大汗淋漓之际若有一碗冰镇的酸梅汤下肚,想必定是极好的。小婢偷偷告诉公子,今天杜大厨可熬了不少酸甜可口的酸梅汤呢!”说罢,那丫鬟调皮的眨眨眼,模样怪是惹人怜。
“哦,就依你所言。”李抒笑笑,转过头问:“赵公子需要些什么吗?”
“来坛美酒,和许些下酒的小菜就好。”赵和生摇了摇折扇笑道:“当然,倘若金叶楼里的仙子愿意过来与小生探讨一下诗经尔雅、风花雪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闻言,绿衣丫鬟收起了炭笔,娇声笑道:“小婢观公子相貌堂堂,举止甚是风流倜傥,应是车学五斗、满腹经纶,如此翩翩佳公子,理应有位知书达理的佳人为伴。既然公子有心,那小婢就做个月老身边的红鸾鸟,将公子的心意转达给楼里的姐姐们,定有良人愿意陪伴公子度过今夜良宵。”
丫鬟的嘴巴像是抹了蜜一般的甜,说得二人心喜神悦。虽说是早有领略,但还是架不住这般喜人的丫头真情实意的夸赞。
“行行行,快去吧,公子这张脸都快被你夸醉了!”赵和生失声大笑摇摇头,收起扇子,摆摆手让丫鬟下去。
绿衣丫鬟也就笑笑不再说什么,行了个礼,便一声告罪,提裙离去。
“这般嘴甜的丫头,估计也就金叶楼里可以见得了。”李抒一盏香茶下肚,捡着桌上的果仁吃着。
“是了。”赵和生为自己与李抒续上香茶,这时,楼下响起三道鼓声。赵和生探头笑道:“李公子,听,金叶楼的百花鼓响了,不知这次的百花舞会是哪位天香格格领舞啊。”
“过一会儿就知晓了,瞧你猴急的。”李抒捡了个蜜枣丢进嘴里,不留情面的嘲笑友人,当第三遍百花鼓敲响时,李抒也将目光投向楼下。
却见身着统一服饰的姑娘们簇着一位以扇掩面的华衣女子旋身出场,那女子还未放下扇子,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举止投足间都散发着柔美。
她的每一步都踩在鼓声上,白色的留仙裙随她的一举一动划出一道道流畅的线条,四下的伴舞倏地散开,只留女子一人在中央舞动。这时,鼓声愈加激烈,女子的舞步也愈加紧密。最后,像是一根弦猛地崩断,女子陡然扔掉了手中的扇子,一张微点红妆的脸露在众人的眼前。女子眉宇间是如若白莲的淡然,面上不带半点笑意,却更让人痴迷。
“是莲珏格格!”赵和生眼里尽是讶然:“想不到,一舞倾城的冷玉仙子竟然会愿意出台领舞。”
就连不喜美色的李抒都有些感慨:“我听闻莲珏为人冷淡,不喜喧哗,从不出面参加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许些深思,李抒皱起眉:“连莲珏都出面了,难不成,金叶楼楼里来了什么大人物?”
同样想到这一点的赵和生摇了摇折扇,“谁知道呢,不过,这倒便宜了我们这些俗人,还是先一饱眼福好了。”
李抒点点头,不再言语,目不转睛地看着百花舞,莲珏的舞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
或许,在场的所有客人都已经猜到金叶楼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人物降临,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观舞,不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