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仆从是如此介绍道。
我踏着雪,静静地听着,听着这个古老的故事。
已经穿过那座漆迹斑驳刻着寂城二字的城楼多时,一步一步,不知在这苍白渺茫的雪地里走了多久,深浅身后一片全白,没有半点绿。满天飞雪迷了眼,把我皮肤的温度降到零点,呼呼风声盘旋于半空,我身上仅剩的一件白色的纱裙显得无比单薄。
裙尾像单薄柔软的蝶翼在身后飞扬,又像湖水被风吹起一圈圈涟漪,让我想起还在风湮的时候,故意与现在一样吹着风,就是想让风带走所有的愁绪吧。
可现在我好像已然成功摆脱了对染妖的依赖,在被风吹起裙尾,孤身一人的寂寞与茫然,令我措手不及。人有体温又跟着冰雪下降了一度。
忽觉肩上落下一件挡风的重物,侧过脸,看见忘邪为我披上一件厚重的白狐披风,银色的毛闪着星光,披风长得逶迤在地,又恰好将我完全裹起来,挡住了风雪。
我喃喃道:“邪?”
他转到我面前,微微低头为我机上颈前的丝带,又替我拢好披风,很自然地在我额上落下柔情一吻,然后笑道:“弄坏千千一件黑色的,赔一件白的,如何?喜欢吗?”
其实我不怕冷,真的。我也不介意他弄坏我那件黑袍,说到底,那黑袍不论披谁身上,都不过是一块布而已。虽然这件披风像瀑布一样,很漂亮,但它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不,我不喜欢白的.
……
有一万个回答,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直接或间接的拒绝,我觉得对面前柔情美丽,眼中只有我的他说,是一种残忍,是种我不习惯的残忍,是种我做不到的残忍。
所以我微俯下头,整张脸刚好可以收入他宽阔的胸膛中。我柔柔一笑,道:“嗯,很喜欢。谢谢你,邪。”
果然,忘邪还是秉性难移,邪气一笑,带着调戏意味地道:“哦?谢谢?本君可不喜欢千千对本君道谢。本君喜欢千千对本君说‘我爱你’多一些。说千千爱不爱邪?”
“我……”我一时语塞。
用力思考,找不到答案。爱在我眼中是非常宝贵,有不可沾染的东西,因为我习惯了无情的杀戳与征伐,为了生存我变得无比的自私,对于喜欢的或有趣的人或物,我认为只能算在意而已。而所谓真正的,伟大无私的爱,把对方看做自己的命这种神奇的东西,与我是压根不占半点儿边。
若真应要我回答“我爱谁”的问题,我只能勉强说一句:我爱水和我自己。
忘邪的问题,等我抬目撞入他戏虐时才惊心过来,这是他挑逗我的一句玩笑罢了。
他看见我迟迟才反应过来,呵呵一笑:“哦,原来千千还是个小呆瓜呢?!”
“你才是呆瓜!”我脱口而出,他说的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煞风景?!
“嗯,那正好咱们凑一对呢,对吧,小母呆瓜?”他狡黠一笑。
我噎住了:“你……”我知道他黑,但没想到他黑得这般一塌糊涂。
他转到我身边,牵着我的手,嘴角含着愉悦的笑,大步向雪地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