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上,安安睡在双眼紧闭的余朵朵旁边,眼泪汪汪地看着男人,带着哭腔弱弱地问:“爸爸,妈妈会不会有事?”
林皓宇将母子俩的手捧在唇边,轻轻吻着,用毛巾轻轻揉着小人儿的湿发。“安安不怕,爸爸在这,妈妈不会有事的。”
“那为什么妈妈还不醒?”
他亲了亲小人儿冰冷的脸蛋,柔声说:“妈妈是吓到了,很快就会醒过来。”
“真的吗?”安安下意识地紧紧抓着那只大手。
“真的,爸爸向你保证。”紧了紧裹在安安身上大大的毛巾。
“爸爸,安安有点困。”眼帘微阖。
林皓宇心里一紧,柔声哄道:“安安乖,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妈妈马上就要醒了,到时候没有看到安安漂亮的大眼睛看她,又该担心了,是不是?”
“嗯。”小小的人儿虚弱地点了点头,努力睁大了眼睛。他不能让妈妈再担心,要让妈妈看到自己好好的呢。
“宝贝坚持住,很快就到了。”
救护车一路飞驰进人民医院。
当夕阳终于染红天边,余朵朵终于幽幽醒转来。当意识还未完全回归,身体本能已经急切地呼唤,“安安!”
一直守在床边的人,急忙俯身过来,“安安在呢,安安好好的。”
“安安在哪儿?安安在哪儿?”她急切地抓着面前的人问,双眼已经泪光闪动。
“安安在这,安安在这。”他轻轻捧着她的脸,让她的视线落在旁边。
余朵朵的泪终于落下来,小小的人儿躺在那里,身上是小小的病号服,脸上戴着大大的氧气罩,小小的手背上打着点滴。正安静地睡着,看起来是那么小,那么脆弱。
那么深,那么冰冷的水中,那么小的他,该有多么害怕,该有多么无助。
“安安,我的安安。”她有些急切地想要触碰到她的宝贝,却发现全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朵朵,你别急,别急,好吗?”林皓宇觉得心口被堵得好难受,将揽在怀中。
她抬头,水光朦胧中,“皓宇,皓宇,安安,我们的安安。”
“朵朵,乖啊,安安没事,安安真的没事。我抱你过去。”说着他倾身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安安睡的床上。
她坐在床沿,终于颤抖着手,触碰到了小人儿的脸蛋。原本红润温暖的脸蛋变得苍白冰冷。泪水肆意,深深地自责漫上心头。
他从身后将她颤抖的身体抱住,嗓音微哽,“朵朵,怪我,都怪我。我没有保护好安安。都怪我。”
“妈妈!”原本睡着的小小人儿,大概是感受到父母的关切,也在这时睁开了眼。
林皓宇第一时间按了呼叫铃。
余朵朵急忙抹去脸上的泪,唇角努力扬起,凑近安安身边,“妈妈在,安安乖。”
小小的人儿,伸手抹去她脸上还未来得及擦去的泪,软软地开口,“妈妈不要哭,不要担心安安,安安没事了。”
“嗯,”她握住他小小的手,“妈妈不哭,安安最乖了。”
医生很快就赶过来了,仔细检查完,笑着说:“没事了,生命体征都已经恢复正常。今晚再观察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
“谢谢医生。”余朵朵和林皓宇同时说。
医生微微点了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
将医生送出去,安安脸上的氧气罩也拿掉了。脸上的气色也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身上也恢复了暖和。两人的心这才沉沉的落地。
“朵朵,你先陪着安安,我去弄点吃的回来,可以吗?”
余朵朵轻轻点头,“嗯,你去吧,我在这守着安安。”
林皓宇俯身在母子俩额上落下浅浅的吻,“我很快回来。”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妈妈。”安安的脸上绽开笑容。
“嗯?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妈妈,知道吗?”她一直摸着安安的脸蛋。
安安轻轻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妈,爸爸刚刚亲妈妈了,也亲安安了。”
“嗯。”余朵朵极轻地应了一声。在儿子面前,有些不好意思接话。
“安安。”病房门被突然推开。余翔和余父余母齐齐出现在门口。
“舅舅,外公外婆。”安安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忍了回去。
余母扑到床边,在小小的人儿身上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我的乖孙,可吓死外婆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不难受?”
“外婆,对不起,安安让外婆担心了,安安现在已经不难受了,外婆不要担心了。”安安乖巧地说。
惹得余母忙擦眼泪,“安安乖,外婆不担心,安安快点好起来,外婆给安安做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好。”
“好了,”余父严肃道,“别再热孩子哭,让安安好好休息。”又低头去看安安,脸上早就是一脸慈爱疼惜的样子,“安安想要什么就说,啊?我们都在这呢。”
“是,外公。”
余父余母关切着外孙,余翔将摸了摸余朵朵头发,疼惜地问:“还好吗?”
她看着他眼里深深地关切,微微扬起笑,“还好。”
脸色那么白,怎么可能好呢,一定吓坏了。
林皓宇提着买好的粥回来的时候,一看病房里大家都在了。
“叔叔阿姨,翔哥。”一一打过招呼,便将粥给母子俩一人盛了一碗。
余朵朵接到手里,抬头问:“爸妈,哥,你们——”
余母打断她的话,“你快吃吧,吃饱了才能照顾安安。不用管我们。”
余父和余翔点头,也是这个意思。
余朵朵只好端着碗吃起来,午饭没吃,又受到那么大的惊吓,这会儿她也却是饿了。而且还要照顾安安,也就没有再客气。
安安则是靠在林皓宇的怀里,享受着爸爸的伺候。大眼睛到处看,然后笑眯了眼。他觉得好幸福好幸福,现在他有爸爸妈妈,有外公外婆,有舅舅,而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爱他很爱他,他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让他觉得幸福的了。
“小家伙,在笑什么呢?不好好吃饭。”林皓宇用瓷勺边沿碰了碰安安的鼻尖,带着一丝无奈问道。
“没有啊,爸爸买的粥很香。”安安眨眨眼。
“是吗?那安安就多吃点,和妈妈比赛,看谁吃得多。”
“好。”
一屋子人都宠溺地看着他,安安吃得香,比自己吃得香还要让人满足。
“咦?”小家伙突然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外公外婆,皱起了小眉头。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屋子人都将心提了起来,生怕小人儿有什么闪失。
“不是,”安安摇摇头,看看爸爸妈妈,又看看外公外婆,最后目光落在余翔脸上,好奇地问:“舅舅,为什么爸爸叫外公外婆叔叔阿姨啊?”
“咳——”,一屋子人都给呛到了。
“舅舅?我记得老师说过爸爸应该叫妈妈的爸爸妈妈,也叫爸爸妈妈的。而且童童的爸爸就叫她的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呢,我都见过的。”安安眨着眼睛,还在等着回答,怎么自己的爸爸叫外公外婆叔叔阿姨呢?
“这个呀,舅舅也回答不了,你要问你爸爸妈妈。”余翔上前,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有些好笑地看着安安的放大版。
安安看向妈妈,见妈妈正在认真地吃饭,只好又把目光转向给自己喂饭的人。
林皓宇轻轻咳了一声,“安安吃饱了吗?”
点头,“嗯,吃饱了吗?”眨眼睛,等回答。
“还要再吃一点吗?”
摇头,“不要啦。”眨眼睛,继续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