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儿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将珠儿和姚仙儿从梦中惊醒,姚仙儿看着身后的吕行,脸一红问道:“你去哪儿了?”吕行笑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比较好!”珠儿看着孟游赶忙站起身说道:“公子,你回来了!”
孟游点了一下头将披风从珠儿的身上取下来,递到了珠儿的手里,看着柳雪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柳雪儿哼笑一声说道:“这里是柳家,当你们踏进柳家大门第一步,下人就已经告诉我了!”说完柳雪儿转过身冲着身后的婢女说道:“行了,给他们摆上吧!”说完柳雪儿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婢女们将端来的酒菜摆上桌子,吕行向门外看了两眼,哪里还有柳雪儿的人影,他笑着对孟游说道:“虽说这柳家小姐对人有些傲漫,倒也是细心啊!”
姚仙儿在一旁点了点头说道:“嗯,柳家小姐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来过一次了!”
“是吗?”孟游问了一句。珠儿在一旁默默地为孟游倒满一杯酒,然后将酒杯推到了孟游的面前。
“是啊!”姚仙儿点头应道,“不过她见你和吕大哥不在就走了!”
孟游“噢”了一声,拿起面前的酒杯,说道:“大家吃完,早点休息去吧,明天我们还要赶往醉仙楼呢!”
月亮很亮,有小风,吹得人很舒服!
自从小丁和孟游讲过丁鹏的故事以后,小丁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开朗、有活力,更爱笑了!
今晚小店里没有客人,忠伯和小丁得闲喝了两杯,忠伯年经大了,刚喝下半坛就醉了,小丁将忠伯扶回房间休息,正一人人背对着小店的大门整理着酒桌!
“笃……笃……”木制的台阶上发出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但是在这安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
小丁仍在使劲地用抹布擦拭着桌面,这些桌椅被他擦的干净明亮,一点油污酒渍也没有就像新的一样,他头也没回地说道:“客人来的可够晚的!”
脚步声在门口停止了,小丁笑着扬起头看向门外,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大黑袍、头戴黑帽、脸上带着黑面巾的人,他的全身都包在黑袍里,只露出一双眉毛和眼睛,而在小店外的空场外,还站着两个蒙着面的黑衣汉子。
小丁心头一惊,刚刚他竟然没有发现店外还来了两个人,他早就应该听到这阵脚步声来者不善,可是他没有,他早就应该听到店外那两个黑衣汉子,可是他没有,也许是因为他今天喝了些酒让他的反应变得以纯了,也许……也许是他的功夫退步的太厉害了,无论是一个什么样的高手,端了五年的酒碗、擦了五年的桌子,功夫一定都会退步,更何况小丁还少了一只胳膊,他把手里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扔,无奈地轻声叹息了一声,他没有明知故问地向黑袍人询问住店还是喝酒吃饭,而是顺势坐在了身旁的长凳上。
黑袍人轻轻地走向一张离他最近的长凳,小丁看着黑袍人的身形与步伐,不禁皱了一下眉,眼前这个黑袍人轻功极佳,内力也不弱。只见从黑袍里伸出一只手,他也穿着一套黑衣劲衣,却戴着白绸丝的手套,他用一根手指在长凳上滑了一下,再将手指放在眼睛看了两眼,这才坐了下来,他与小丁正好相对,中间隔着两张桌子。
黑袍人坐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丁,他似乎有很多的时间一点儿也不着急!
“你是谁?”最先忍不住开口的是小丁,可是小丁刚一开口就后悔了,因为他在气势上已经输了!
“我是谁,不重要,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黑袍人冷冷地说道,并没有一点儿把小丁放在眼里的意思!
小丁哼笑一声说道:“既然阁下这么自信,为何不敢以真面示人呢,反正我都是要死在你手里的!”
黑袍人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不是我不敢,而是我不忍心!”小丁皱了皱眉头,不明白黑袍人话里的意思,黑袍人转头向门外站着的那两个黑衣汉子看了两眼接着说道,“若是我摘下了面巾,要死的可就不止你一个人了,他们跟随我多年,要我杀了他们还真的有些狠不下心来!”黑袍人的话虽然很轻,可是站在空地上的那两个黑衣汉子听的却是一清二楚,二人听完黑袍人的话,身子不由的一紧,赶忙低下头,脚下也向后挪了挪。
“不知我有什么地主得罪了阁下,要让阁下取我的性命呢?”小丁冷冷地问道。
黑袍人摇了摇头说道:“你从来没有得罪过我,我是第一次见你!”
“那就是有人雇你来杀我?”小丁以前得罪人并不少,算一算那些人的儿女们都已经长大了,是时候找小丁报仇了!
黑袍人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价钱很高,一般人请不动我!”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黑袍人没有回答小丁的问题,反而问道:“听说你是一个使刀的高手?”
听到黑袍人这句话,小丁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坐在他面前的又是一个为了争逐江湖名利的年轻人,他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我可不敢说我是使刀的高手,不过……”小丁伸手拿起刚刚被他扔在桌子上的抹布笑道:“我擦桌子的功夫倒是不错!”
黑袍人冷冷了两声,对于小丁的笑话,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掀起身前的黑袍,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铎……”的一声,一柄八斩刀钉在小丁面前的桌子上,刀尖没入桌面两寸有余,刀身不停地晃动,铮铮作响。
黑袍人冷冷地说道:“这柄刀,你是不是很眼熟啊,我帮你把它从‘天下镖局’取来了!”
小丁僵坐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八斩刀,不自不沉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柄刀曾经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伴他出生入死,小丁的眼睛里冒着火,像是一股烈焰由心头升起,将出眼睛里迸射出去。
黑袍人静静地笑着小丁,暗自得意地一笑,这一切都在他自己的计划之中。
小丁的手忍不往慢慢地向八斩刀伸了过去,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手柄时,他眼睛的火突然一下子暗了下来,就像是刚刚点燃了火种,堆上了柴灰,即将燃起一堆熊熊篝火之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刹那间将火堆淋了个透!
小丁那只伸向手柄的手,又缩了回去,黑袍人皱着眉问道:“怎么……你连它也不认识了吗?”小丁笑道:“认识!”
“那你为什么不拿起它?有了它,你才是真正的你,你才是一个完整的丁鹏!”黑袍人紧紧地追问道,他的声音又急又重,似乎很不高兴。
黑袍人的话就像是一根枪直捅进小丁的心脏,特别是“完整”这个词就像是枪身上的倒刺,捅进去容易,拔出就受罪了!小丁痛苦地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那空荡的左臂,长吸一口气道:“它曾是丁鹏是信赖的朋友,可惜丁鹏已经死了,就算我现在拿起它也成为不了一个完整的丁鹏,再见到它我也很高兴,但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最好的朋友是它!”说着小丁抛起手里的抹布,抹布在空中展开,小丁伸出一只手指准备用一只手指接住抹布再将它旋转起来!
“少在这里自欺欺人了!”黑袍人伸手一拍桌子,一只筷子从竹筒里弹了起来,黑袍人顺手抄过筷子再向前一挥,筷子“嗖……”的一声,刺中那块下落的抹布,钉在小丁身后柜台上。
黑袍人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了,他不耐烦地说道:“快点拿起刀,我看在你少一只胳膊的份儿上,让你先出刀!”
黑袍人的话既傲慢又无理,小丁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但是他的心里一直在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他只是酒保小丁,江湖里的事他不能碰也不该碰!
黑袍人看着小丁恶狠狠地说道:“看来,你还需要一点刺激!”说完黑袍人伸手向外一挥,那站在门外的两名黑衣汉子,撒退向后院跑去。
小丁暗叫一声:忠伯……
忠伯被那两个黑衣汉子从后院拖了出来,忠伯跪在门前的空地上,两柄钢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忠伯喝下肚中的那半坛酒早就化作了一身冷汗,他望着小丁全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喊着:“小丁救我……”
小丁握紧拳头,关节处噼啪作响,他紧咬牙关,呼吸越来越急促,黑袍人不以为然地说道:“为了不让你分心,我就做件好事!”
黑袍人话音一落,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挥,那两柄架在忠伯脖子上的钢刀顺着忠伯的脖子一左一右深深地划了两刀,鲜血立刻从忠伯的脖颈处涌了出来,忠伯瞪大眼睛,伸出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鲜血就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他张大了嘴,伸长了舌头,想向小丁喊出一声救命,可是无论他使尽多么大的力量,就是一点声也发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