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你这小子。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是人。”
“你不是人?那你到底是什么?”
“哈哈,不是如你所见了吗,我就是那一页书纸。”
“你是那一页书纸?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嗯……,也没有什么。就是老夫有一场天大的富贵要送给你,你要不要?”
“什么天大的富贵,我不需要。”
“哈哈,不要?这可不行。所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为了得以寄存在你身上,我可是已经把你的一身真气都给吸了个干净。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了,那可就太不厚道了。”
“什么!你个王八蛋。”
就在李家内宗府邸一处宅院内,此时的李玄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之后,突然便因为一时气急,而陡地从噩梦中惊喜了过来。
一切恍然如梦。
直到这时,李玄才感觉自己终于回归到了现实,而之前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难以接受的噩梦。
可随后就在床边,只见得一个年纪与其相仿,甚至是一脸憨态的少年,在见得他醒来后,当即却是一脸激动模样地关心道:
“玄哥儿,太好了!你总算醒了。”
憨脸少年名叫李鸿,乃是从小和李玄一起长的外宗子弟。因为两人自小就都是孤苦无依的孤儿,身世相近,故而李玄和其一直都是相互扶持,相依为命,已然比亲兄弟还亲。
而也因为如此,彼时李玄在进了李家内宗获得了较好的生活条件后,却也生怕为人老实的李鸿在外宗受人欺负,因此便不忘求助于李家家主李东来,让李鸿和自己一起来到内宗生活。
“嗯。”
在见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的李鸿后,李玄当下虽然身心皆是略感不妙,但随后却还是勉力坐起身来,朝着李鸿轻轻应了一声,以示安抚。
只不过与此同时,在见得李鸿脸上的激动表情时,李玄却也是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所经历之事看来并非噩梦,自己似乎确实出了差错。
因此如此,待得坐起身来后,李玄随即便是不动声色地开始下意识地运转起天地同悲气诀,开始调集体内真气。
很快,他不催动还好,紧随着陡一催动,他这才赫然发现,就在自己丹田内,如今竟是空空如也,自己原本苦修多年的丹田真气当下竟是消失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丁半点。
“李鸿,我昏睡多久了?”
李玄心下顿时不由一凉,但紧接着却也很快又恢复冷静道。如此这般不行于色的处事,却也是他这些年来,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经验。
“三天了,玄哥儿。”李鸿讷讷回道。
“三天。那内宗那边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体情况了。”
当下,李玄很快便又立刻回想起了三天前,自己原本理应在李家传功阁中获得修仙功法传承,可紧接着却是遭受到了,那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金色书纸的袭击,并且最后在昏死前感受到自己体内真气飞快流失的种种画面。
只不过此时,他所不知道的和所想的,却也是有着些许出路。
因为,此时的李玄之所以问李鸿说内宗理应已知道情况,乃是因为他想着在经历这几天时间后,彼时内宗对于他这个李家天才弟子突然在传功阁昏倒,绝对会派来人来查看他身体情况,如此自然也就会知晓他此时一身真气修为已失的情况。
可实际上,他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昏倒之后,李家家主李东来其实就已然当场知晓,甚至当场判定了其之后被舍弃的命运。
“嗯。”
与之相对,随后反而轮到李鸿毫无底气地回应了一声。
因为就在李玄昏迷的这几天里,同样身在内宗的李鸿,自然是知道了李玄已被内宗舍弃的事情。只不过本性憨厚的他,当下却是生怕李玄无法接受眼前事实,因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敢含糊嗯道。
但随后很快,李玄却最终还是立刻问到了最为关键的问题道:“那他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他们说,家主说……。”
陡然,经李玄如此一问,李鸿顿时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一时间竟是欲言又止道。
只不过因为李鸿吞吞吐吐的反应,李玄当即就算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却也已然明白,显然在自己莫名受伤昏迷后,内宗肯定是对自己做了极坏的处置。
正当李玄开始一顿猜测之际,就在其所住宅院门外,突然又传来了一把极为得意的声音:
“哈哈,还能怎么处置。既然是一个外宗废人,那当然就得老老实实,该干嘛干嘛,做好自己的本分。”
随着话声一落,紧接着便见得一个身穿五花华服少年带着几个凶神恶煞跟班,突然一窝蜂地闯进房屋里来。
但见得华服少年在进到房里后,行为更是跋扈,当下竟是指使着一个跟班跪趴在地上,而自己则是理所当然地坐在了跟班背上,最后又一脸冷笑地看向了李玄。
“清河,你怎么来?”
在见得眼前华服少年如此姿态后,李玄顿时不禁皱眉道。
因为眼前华服少年,他倒也着实熟悉。少年名叫李清河,比他小上几岁,乃是李家三当家李焕北的独子。
而想在此之前,当李玄还是李家年轻一辈第一人时,李清河虽然是内宗子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却也是最为狗腿的一个。其修为本不过先天武道四重境界,因而每次见了李玄却都是“玄哥,玄哥”地叫得那叫一个亲切。
可此时显而易见的是,眼前的华服少年肯定是早已知道他失去了一身修为,故而也不再敬畏于他。并且如此狗腿之人,翻脸自然就比翻书还快。
“哼,清河?清河是你这个外宗废人可以叫的吗?要叫清河少爷!”
就在听得李玄竟还像以往那般如此称呼自己时,李清河顿时显露出一副极为轻蔑的神情,嘴边再次噙着冷笑道:
“呵呵,怎么你还真是一无所知啊,看来我今日还真是来对了。告诉你吧,家主已经吩咐了下来了。你这外宗废人既然没本事得到传功阁里传承,甚至还让人害得一身修为全无,因此如今已经失去了成为内宗人的资格,之后还会被再发配回外宗。至于你如今住的这房子,以后就由我接手了。明白了吗,死废物。”
对于李玄一副不解模样,此时的李清河在一番叫嚣发泄时,竟也觉得极爽,仿佛像是自己经过多年忍耐,终于得到逆袭一般。
而与之相对,当听得李清河这番辱骂解释后,李玄心下却也立刻当真是一阵堵得慌。
因为此时眼前李清河所说的就算不是事实,恐怕也有七八分真相,而这真相自然是糟糕透了。
直至此时,李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毫无罪过地在李家传功阁内遭受到一场无端意外,这本应是李家内宗护卫失职的责任。但事到如今的李家内宗、李家家主在判定他无用后,竟是再没给他任何一丝机会,甚至不给一丝安慰,就立刻要将他逐出李家内宗。
想当初,他可是李家家主李东来亲自出面,将他带到内宗。
倏忽间,李玄顿时觉得自己从始至终就是一颗棋子,倘若只要一失去价值,便会被李家家主这个操棋人毫不留情地抛弃。
因此当下,对于李家内宗的冷酷无情,李玄不由得倍感失望,甚至是愤怒。
只不过好在的是,这么多年来他却也一直都是心志坚强。
就在不过片刻失意后,李玄随即竟是很快便又将心情平复,而后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朝李清河回道:
“哦,是吗?原来是这样。只不过我看清河少爷你恐怕是来早了吧,我如今可是因为在传功阁内被害得一身修为全无,家主虽然要把我逐回外宗,但想必也会念在往日情分,让我休养到身体康复。你现在应该还赶不了我。”
当下,对于眼前翻脸不认人且还一副咄咄逼人之姿的李清河,李玄实在是看不过眼,因而随即便开始绵里藏针地反击道。
此时当听得李清河一番嘲笑辱骂后,李玄也是立时明白了,李清河眼下之所以来找自己麻烦,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最后两句。那就是其显然想要尽快将自己赶出内宗,好霸占自己曾作为李家天才所享受的宅院待遇。
而至于李清河之所以何德何能能霸占自己的宅院,恐怕也是因为其老爹李家三当家李焕北的关系。
但与之相对,虽然直至此时对于李家家主李东来的无情仍旧措手不及,可凭着过往对于李东来处事作风的了解,李东来向来不仅实力强大,做事也一向严谨。因此尽管李东来乃至整个李家内宗都无情无义,但这些人却还是要考虑团结李家外宗人。
此时的李玄虽然发生意外,突然丧失了一身修为,但作为曾经外宗人的骄傲,为了避免太招人非议,李东来自是绝对不会在李玄昏迷虚弱期间,而毫不考虑地就将他赶出内宗。
如此凭着这一点,李玄当下也可算是赌了一把底气。
而随后很快,就在听得李玄一番不卑不亢的反击后,李清河顿时便是面色一变,好似如鲠在喉。
因为一切也当真一如李玄所想的那般,彼时的李东来虽然已决定将李玄逐出内宗,但却也另外吩咐让突然陷入昏迷的李玄在李家内宗多住上一个月,好能养伤康复。
“哼,那又怎样。你这死废物最好给我识相点,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你?今儿来就是让你知道一下,要是你像癞皮狗一样一直待在这里的话,只要家主交代的时间一到,本少爷就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李清河就像是奸计败露一般,随之顿时恼羞成怒,当即竟又再次撂下一番狠话来。
“哦,是吗。那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清河少爷要怎么样对我不客气。”李玄再次毫不示弱地冷冷回道。
“你……。”
一时间,受李玄所激,李清河顿时不禁又是一声怒叫,此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事到如今的李玄竟还敢如此嘴硬。
只不过当下,因为此时的李玄在经历一场由高到低的重大挫折后,其心底实则更是早已压抑着愤怒,故而其此刻每说出一句话来,竟是自然而然地都有着一股凛然之气。
如此再加上李玄往日其给李家其余内宗子弟留下的差距阴影太深,因此本来还飞扬跋扈的李清河一时间竟心中没底,为其所慑,也不敢当真与其如何。
“哼,那你就给我等着,我们走!”
最终在一番僵持之下,李清河在最后又撂下一番狠话后,紧接着竟是如此自给台阶地转身就走。
很快,转眼随着李清河一帮人轰然而来轰然而去后,原本的宅院才算再次恢复平静。
但也就在这时,在沉思了片响之后,李玄随即便又立刻转而朝身旁的李鸿道:“李鸿,你也去休息吧。我昏迷的这三天,你恐怕也累坏了,以后我们说不定就住不着这么好的房子了,我现在想自己独处一下。”
“哦,那玄哥儿你可也得要好好多休息休息。其实这内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早就待腻了,我觉得还是我们以前在外宗待的日子舒服。”
听得李玄如此吩咐后,因为个性憨厚使然,李鸿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依从。只不过其最后却也硬是蹩脚地安慰了李玄两句后,这才离开。
而偏偏就是因为李鸿如此两句安慰,李玄原本冰冷的心这才感受到一丝温暖。
随即,待得李鸿带上房门后,紧接着在房屋内,最终便只剩得李玄一人。
可此时,就在稍稍调整了下情绪后,随后只见得李玄却是忽然朝着屋内空荡荡的虚空四下,无比愤怒地冷言道:
“喂,死怪物,你究竟是谁,快给我出来,快把我的真气还我!”
既然自己失去修为的事情是真,那么将自己真气吸收了个干净的金色书纸理应也是真实存在。
此时,对于害得自己失去修为且接连受辱的金色书纸,李玄当真是恨不得将撕成碎片。
而后,便在李玄如此一番怒气冲冲的喊话下,彼时原本只剩得李玄一人的房间内,忽而竟也是有了回应:
“哈哈……,小子,你这小小年纪的,何必火气这么大。我就在你右手臂里,你先张张手掌,我便出来了。”
陡然,只听得此回应声正是与李玄当时在李家传功阁内所听得的,那使得自己突然晕死过去的声音一般无二。
只不过当下,当猛一听得如此回应时,原本还愤怒不已的李玄顿时也是不由得一惊。因为此时由此一段回应声中所说,那吸收了自己真气的金色书纸竟然还一直就藏在自己身体里。
当即,就在听得此一段回话后,李玄自是又惊又急,连忙立刻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将手掌摊开来。
而紧接着就在这时,随着李玄才刚将手掌张开,忽见得一道金色光芒陡地便从其手掌间脱手而出。最终,但见得一如彼时在李家传功阁一般,当下一张金光灿灿的方形暗金色书纸,忽而便悬浮在了虚空当中,霍然展现在了李玄眼前。
“哈哈……,在外头飘荡了两百年后,这一下子寄存到一个人身上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随后,只见得金纸在飘荡在李玄眼前后,其竟然如人一般,不仅有着自主意识,甚至还能清晰无比地道出人言。
蓦然,当见得世间竟有如此神物时,李玄顿时更是惊骇之极。只不过与此同时,对于眼前金纸害得自己一身修为全无的怨恨,李玄却也是丝毫未减。
“哼,你这个死怪物,你究竟想要怎样?”
很快,在呆了一呆后,李玄便又立刻回过神来,怒声骂道。
只是与之相对,对于李玄的愤怒,悬浮在半空的金纸却仍旧一副淡淡然模样道:“哈哈,不是说了吗,老夫我看中你了,有一场大富贵要给你。”
“哼,什么狗屁大富贵,你这死怪物,我的富贵不就是被你给弄没的吗,还有脸跟我说什么大富贵?”
一听得金纸又再说什么富贵,李玄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哈哈……,你那叫什么大富贵。”金纸还是不以为意,而后又忽然无比狂妄道:“不过就是之后练就一身不堪入目的修仙功法,了此残生而已。而老夫这边却是不同,我这里有着一人人求而不得的魔道之法,名为仙胎拔魔诀。只要你练了我这本事,到时候这天下就没几个是你的对手。”
“什么!”李玄再次大吃了一惊:“原来你是魔道之物,怪不得能如此歹毒将我的一身修为都给吸了个干净。好,你快将我的真气还我,否则的话,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只要我把你的存在说出去,你就绝对逃脱不了。”
当下,对于金纸所说,李玄再次深感震撼。只不过此时其自然不是对什么天下无敌感到震惊,而是惊骇于眼前的金纸竟是魔道之物。
在天启大陆,虽说修仙风气盛行。但所谓正邪不两立,就算是在凉州亦是如此。对于寻常修仙者来说,所谓魔道修仙者并不是修仙者,而是修魔者。修魔者必定就是邪魔外道,因此凡是修仙者遇着了,必定是要斩妖除魔,当场消灭。
只不过此时,面对眼前将自己一身真气都给吸了干净的金纸,李玄却还是抱有想恢复的希望,因此当下竟是反而朝金纸无所畏惧地威胁道。
“哈哈,有骨气。只不过我不是说了吗,你的真气已经被吸收了,就跟你们吃饭是一个道理,我已经还不了你了。并且你现在的情况,我可是比你自己都清楚,以你现在的处境,恐怕是办了这些。难道你还想叫你们那个所而谓的家主对付我吗?那你可想好了,我乃是出自你们李家传功阁,你认为别人会认为你们和魔道没有关系吗?还有就算你们家主知道了我,我敢保证他恐怕也是巴不得把我供着,怎会除魔卫道。唉,我最后再指点一句。所谓修仙之道,哪有什么正邪之说,这一切都不过只是殊途同归已。就像要攀登那高高在上的山峰一样,不同的路径,便会有不同的际遇,但目的却还是要抵达峰顶。你好好想想吧,若是想明白了,老夫我便可以传你了。”
然而对于李玄的威胁,金纸却是不为所动,反而还道出一番令李玄一时无言以对的劝言来。
在天启大陆,实际上所谓修仙之事,长生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而所谓的正道魔道,在实力高强的人眼里,实则都只是蛊惑人心,各自道路不同。其实大家干过的损人利己的事情都不少,一切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最终,随着金纸话声一落,金光一闪,只见得金纸随后竟又是像狗屁膏药一般,轻易无阻地飞入到李玄右手手臂当中。
而此间,李玄对此却仍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