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如的医术,果然不是吹的,路野手上的伤只用了四天时间,基本上活动自如没受什么影响了。
在这四天中,路野也自练熟了十多道歌,不说唱得很好,但也有模有样。稍为遗憾的是,肖山只有下班了才有时间过来,再加上他本人没有教学的经验,不然路野的水平会更好一些。
但即便如此,路野也觉得可以上场了,这不,他决定今晚就上场,打响他人生的第一次个唱。受到路野的影响,肖山对于做路边歌手不再那么排斥了,说得多了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到了晚上六点多,肖山终于出现在东坊村,等到了肖山,路野二话不说将早就准备好的物什全部搬出工地,整装一遍后出发。
一把吉它,一个油桶似的音响,加上装着唛头伸缩支架等物品的背包,两人像逃难般将这些物什弄到了几公里外的金龙步行街,选择街东边一个地下人行道作为首唱地址。
“山哥,醒目点,看你的了。”路野有些紧张的向肖山交待。即将临近进行开唱,当初满肚子冲劲的他也不禁有些紧张,但是到了临头一刀的地步,也由不得他退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按照早计划好的,肖山在地面上放哨,见有城管出现马上通知他,谁都知道步行街每天的人流量都超百万,不管做什么都好做,但是城管员也跑得勤快,只要看到你非法摆卖了肯定是要阻止的。
肖山认真的点点头,递过一个鼓励的神眼,转身向出口走去。他也很想陪路野一起承受那些来自周边的目光,但他不能,他的存在,路野肯定有依赖心理,那样就会影响发挥,还是让路野自己来应付的好,而且他深知路野的个性,压力越大反弹就更大。
“加油!兄弟!”肖山转身时在心里默默的呐喊。
走上路面,肖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复杂的心情,当初的自己,也如现在的路野一样,在奔向梦想的路上虽彷徨却执着,但自己那时好多了,一大帮同伴在一起,无形中就分担了许多压力。
五分钟,地下人行道里没有传出预料中的声响,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
“怎么回事?”肖山喃喃自语,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正当他想不顾一切的往下走时,有动静了,从人行道深处飘出的一道道音符,让肖山松了口气,这小子,搞什么鬼?
肖山游目四顾间,听着下面传来不太熟悉的旋律,不免有些奇怪,他教路野所弹的吉它中,没有这种。当初也说好了,鉴于路野的演唱能力,刚开始时弹弹吉它就行,当作是熟悉场景,很显然的,路野没有按计划行事,这到底是演那一出?
地下人行道的中间路段,路野站在一个折叠架支着的唛克风前,正闲着眼睛弹着挂在胸前的吉它,看他一副投入的样子,显然很在状态。
刚开始时他不是这样的,当时他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紧张得没有勇气去弹吉它,后来为了克服这种紧张得快窒息的恐惧感,他干脆闭上眼睛,呆呆的坐在那里,在脑里自己跟自己对话。这就是肖山半天也没听到音响的原因。
自我暗示的效果出奇的好,他不但慢慢的放松了自己的心神,以前喜欢听着入眠的那些英文歌曲竟被他记得清清楚楚,于是他不自觉的摆正吉它,选了首最熟悉不过的歌,就这样闭着眼睛弹了起来,耳里听着在通道里回旋的音波,他越来越进入状态,到最后竟能开口唱着那些优美的歌词。
完全沉醉在自我世界里的他,并没有发现一些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认真的聆听着或能听懂或只听旋律的歌曲。
一首由英国当红女星珍呢。罗琳所唱的爱如海洋,在路野充满磁性的男声演泽下别有一翻风味,当他手中最后的一个音符停下时,驻足的行人竟叫起好来!
“好!”高叫着的声音伴着稀稀落落的掌声,顿时将还闭着眼睛的他吓了一跳,那种受到惊吓缩头缩脑的动作,惹得众人大笑。
睁开眼,结结实实被眼前几十个观众吓到的路野歉意的笑了笑,赶紧双手作揖答谢众人的捧场。
“再来一曲!”有人带头起哄,旁人纷纷跟着起哄,
好,路野笑了笑,依旧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默想着心中有限的那几首歌曲,开始弹唱。
十多分钟后,路野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望着前方已走得差不多的行人,之前那种堵塞景象不再现,有的只是那些匆匆而过的偶尔投过一瞥的行人。
对于后面的表现,不用别人说,他自己都感觉得出来,与之前那首爱如海洋相比,后面的简直不堪入耳,行人走光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些失落的路野抱着吉它,随手渲泻着心底下的情感,一首伤感情歌‘今生前世’的旋律,无比凄婉的飘荡在地下人行道中,想着自己艰难的现状,还有那不知道的过去,路野悲从心起,顺着歌曲的旋律,慢慢的融入歌中不可自拔,极具穿透力的声线,字行间的悲凉,让闻者无不心生共鸣,特别那些有过着伤心往事的行人,感触更深。
在地面上放风的肖山听得满不是滋味,他快步走下通道,双手扒开人群,上前一把抱住重唱了三遍的路野,心酸道:“兄弟,别唱了,走,咱们回家。”
眼中含泪的路野紧紧抱着这个唯一的朋友,像个受伤的孩子,静静的抱了会,心情平稳些的他松开手,满眼泪花笑着向肖山道:“回什么回,来,咱哥俩一起唱,唱不哑不归!”
说着,他转过头,对那些看热闹的男女道:“不好意思,心有感触,失态了。”
路野弯腰从音响顶上拿过本乐谱,翻了几页后指了指,告诉肖山说就这首。
肖山点点头,哼了哼喉咙,取过一麦克风,准备和路野搭档。心情经过起起落落的路野此时显得非常平静,一首‘曾经爱过’的流行曲,在他手中弹得非常流畅,与肖山相比,路野的水平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无论是唱技,还是表情,肖山都比他专业得多,免强跟得上的,也就是路野那极具空灵感穿透力的声带了。
半玩半闹的持续了二个多小时,两人决定回去了,收拾东西的路野发现,摆在伸缩支加下面的那个吉它袋里,竟放着十来张零钞,五元十元的都有,甚至还有两个一元钢板。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那个论吨位计的音响推上地面,路野甩了甩背上那些也有十来斤的背包,感慨道:“这活还真不好做,折腾了大半夜才整了几十块。”
“你小子就知足吧,想当初我们一大帮人,最后竟粮尽弹绝,不得不打道回府。”额已见汗的肖山笑骂路野,没想到第一次便有此成绩的他显然挺高兴的。
“明晚继续,咱们再往步行街靠近一点。”路野兴奋的道。
“嗯。”肖山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