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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奇妙再会的交响曲(2)

这个售货亭的外形太古典了。六角形的壁,壁上象牙色的角花细碎又雅致地一直攀缘到大玻璃窗下。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角花都是些浮雕的蔷薇造型,每一朵都像活的一样,花瓣轻微地颤抖开合。

角花生长着,一直攀上了乳白色的窗台,刻着几条装饰性凹槽的窗台轻轻托着上面的大玻璃窗。这些玻璃窗看起来都有些岁月了,不是清澈得透明,而是有些琉璃黄色,映得里面摆放的货物也影影绰绰。

还好,有一面侧对着她们的玻璃窗开着,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个戴着黑丝绒礼帽的人。那个人背对着她们坐着,一时辨不清男女。

这是多么诡异的情景呀!

可是,满眼金色光芒的小丸子是根本发觉不到异常的。她手指着那个售货亭,气哼哼地对收银小姐说:“还骗我,你看,那不是吗?”

“可是我们真的没有……”

这句话还没说出来,收银小姐就倒抽了一口气——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售货亭旁,突然多了一个小小的木质广告牌,上面用弯弯曲曲的哥特式文字写着:“领奖处”。好像是刚刚写上去的,油漆湿润着,幽幽地发亮。

小丸子已经顾不上收银小姐的反应了,一把推开她,掀开台板走进了收银台里。她的脚一接触到地面,简洁的白色地砖就迅速变化成为斑斓的拼花马赛克。这条华丽的马赛克小路一直延伸到那棵大榕树下,又擦着边蜿蜒进了那幽深的森林里。

有点冷,好像越走越深。那个售货亭看起来明明就不远,小丸子却觉得老是走不到。不知道从哪里凭空长出了些树枝,沾着冰凉的露水,蹭到她的胳膊上。

小丸子咽了口口水,就算再财迷心窍,现在也有些清醒了。她站住了,脚尖蹭地犹豫了一会儿。

“请问……”她试探地出声去招呼那个离自己总是有几米之遥的售货亭,想要问问那个背对她坐着的“黑丝绒礼帽”。

被她的声音所惊动,从密密层层、数以亿计的树叶里,“哗啦”一声飞出了许多东西。那些东西拍打着翅膀从小丸子身边掠过,又成功地引发了收银小姐“啊——”的一声尖叫。

还以为是夜枭,当那些翅膀从脸颊边擦过的时候,小丸子才发现,不是羽毛,是翼。这些被惊飞的“东西”,竟然全是蝙蝠!

在小丸子快要惊讶得大脑缺氧的时候,那个“黑丝绒礼帽”转过来了,彬彬有礼地摘下帽子鞠躬,金色丝线般的头发带着干爽的沙沙声垂下来。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快被吓晕的小姐?”

Part 4 伯爵大人驾到

还是那个冷冰冰又带点邪恶气息的声音。“黑丝绒礼帽”直起身来,露出那双漂亮又狡黠的酒红色眼睛,淡粉色花瓣般的唇,尖尖的小白牙露在唇边,“叮”的一记反光。

小丸子背后的收银小姐又尖叫了一声:“好帅!”然后,她那在蝙蝠袭击中都还挣扎着没有断掉的神经线终于崩溃,收银小姐带着花痴的笑容“砰”的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小丸子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她伸长胳膊指着那个人,嘴巴大张着,仿佛刚刚吞的一个鸡蛋哽在了喉咙里:“光、光、光……”

她这么磕磕巴巴地说着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鼻子一酸,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但是光翼却不给她久别重逢、拥抱叙旧的机会。他嘴唇一撇,一丝自傲的笑浮现:“光什么光?只不过一段时间不见,你连话都不会说了。或者说,你只是一时忘记了我的名字?”

说着说着,光翼的表情变得凌厉起来。“一时”两个字含在他的嘴里,仿佛嚼着一枚坚硬的生橄榄。他用尖牙狠狠地咬破那两个字,再把苦汁吐出来。在这个过程中,他那双酒红色的眼睛由粉水晶变成鸽子紫宝石,最终沉淀成最纯最纯的红宝石,每一个切面都放射出威胁的光芒,仿佛在说:你要是敢点头,我马上把你的脖子咬断。

四周的空气随着他的语气变化起来,由静谧凝重变得躁动不安,最后变成凌厉的风,带着锋利的刃,从二人身边划过,幽深的森林背景很自觉地切换到了凶杀现场的氛围。

“怎、怎么可能?”小丸子哽了一下,还是把这句话迸了出来。虽然她马上就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着他,但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彤彤的彩霞。就算忘记全世界的人也不会忘记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了吧!

从第一眼,到无数个回忆中的画面,不知道被反复播放了几千次几万次,怎么会忘记呢?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小丸子的心被激动填满的同时,在小小的角落里落下了一个问号。

谜底很快揭晓,对于小丸子的回答非常满意的光翼,优雅轻盈地走到她的旁边,抽出她手中的那张中奖的换购券在她眼前晃了晃,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哼,猜你这个财迷心窍的家伙就会过来。果然,这招不错。”

声音落地,爆炸,激起一片浪花。

“这张奖券难道是你制造的?”小丸子有些傻眼,不敢置信地问。那么换句话说,就是没有奖品了?虽然看到光翼比中1000万的大奖还让她兴奋,但是她现在可不可以选择1000万那一方啊?

“当然。”不明状况的光翼得意地挑挑眉,弯下身子,把脸正摆在小丸子的视线前方,逼近她问,“怎么样,有没有格外的惊喜?”

小丸子呆呆地看着光翼因为过分靠近而被极度放大的脸,玉石般晶莹透亮的皮肤上是永远精致完美的五官,而此刻那双酒红色如同闪耀着火焰般的双眸正亮亮地盯着她。过了三秒,小丸子才反应迟钝地脸红了,大脑瞬间晕眩。

如果是寻常的女主角,接下来的剧情一定会向着温馨浪漫的方向笔直走过去,但是,谁让我们的主角是小丸子呢?她总是能够让剧情出乎意料地偏向另外的方向。

惊喜?是够惊的。可是喜?反应过来的小丸子的脸像被五座大山同时镇压似的垮下来,失望的光芒让她发亮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巨大的疼痛由心脏直接飞上了脸颊。虽然觉得现在说这个好像不是很合适,但是,小丸子挣扎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把话说了出来:“那,我的奖品还有吗?”

空气被冻结般地凝固住,一阵冷气压以光翼为中心逐渐向四处扩散,冻得小丸子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果然,事情朝糟糕的方向发展了。小丸子吞了口唾液,紧张地看着呈小宇宙爆发状态的光翼。

“你这个家伙!”光翼被小丸子的话气得差点跳起来。在这个时候还心心念念惦记着奖品的人,恐怕也只有她小丸子了。独此一人,别无分号!

“真的没有吗?”小丸子失望地垮下了脸,不要命地感叹了一下。如果没有奖品的话,可能这个月连馒头也吃不上了。

这个钱迷心窍的家伙,难道脑袋里面只有钱吗?光翼漂亮的眉毛纠结在一起,郁闷地把事先准备好的路线图塞到小丸子的手上,没好气地对她说:“拿好了,小钱迷,奖品!”

“这是什么?”小丸子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画得乱七八糟的图纸,迷糊地问,“难道是藏宝图?”小丸子的眼睛忽地亮了。

“是去学院的地图!”光翼的眼睛都快要喷火了,“你被格瑞特学院录取了!还有,这个也拿着。”说着光翼又递给小丸子一份入学申请书和一个黑色水晶样的校徽。那枚校徽一移动便在空气中折射出一片绚烂的金色,显得既昂贵又孤傲。

“格瑞特学院?录取了?”小丸子呆住了,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到无法做出反应。谁能拿块石头砸下她的脑袋,告诉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在记忆深处关押的光翼突然跳了出来不说,还带来了莫名其妙的入学申请书。

Part 5 重返妖怪学院

“难道,学院又重开了?”小丸子脑海里立刻蹦出半年前跟光翼,还有一帮子妖怪朋友认识的妖怪学院——格瑞特。因为妖怪的身份被发现而被迫关闭的学院,现在已经是一座废弃的古堡。

“不是。”光翼摇摇头,脸上笑意不减地继续说,“是在妖怪世界的格瑞特学院。”

“妖怪世界?怎么可能?”小丸子仿佛在听天方夜谭,脑海中浮现出一片魔幻瑰丽的风景。妖!怪!世!界!连想象都无法到达的地方,以前那么厉害的妖怪猎人想尽办法都无法找到的地方,自己可以说去就去吗?

看着小丸子傻傻的样子,光翼红色的眼眸里尽是倨傲:“本伯爵想做的事,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这么说,我真的可以去啦?你确定?”小丸子的眼里闪烁着无数晶晶亮的小星星,口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光翼看着小丸子狼一样的眼睛,身上有点僵硬,但还是骄傲地点了点头。

唉,虽然很不想,但是光翼已经准备好承受小丸子感恩戴德地痛哭流涕,把他当做救世主一样的后续发展了。这么感慨着,光翼站得更加挺拔,像一棵屹立不倒的橡树,准备承受致命一击。

而小丸子,则也很配合地有了反应。

“那……”小丸子突然羞涩起来,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那里像以前的学院一样包吃包住吗?”

“咳咳。”本来预备好的眼神、表情、气势一下子垮了下来,光翼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了一下,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黑得不能再黑,牙齿磨得吱吱响,恨不得立刻飞身上去把她大卸八块!

身为堂堂的吸血鬼伯爵这样高贵的身份,辛辛苦苦地帮她拿到入学名额,结果……

算了,对这样的家伙实在不能有所期待。光翼甩甩额上的金色碎发,认命地开口:“包……吃……包……住……”可是不管怎么听,这四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真好。”小丸子晕眩了,为这个生命所不能承受的特大好消息,圆圆的脸上满是醉人的笑意,三分欢喜,七分如坠迷梦,“那个……”

“你还想问什么?”光翼没好气地问。他发誓如果这个家伙再敢问出譬如是否包吃包住的问题来,就立刻把她给丢出去。

“那……我要怎么去啊?”小丸子如同怕把玻璃球打破般屏住呼吸,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还好,终于问的问题比较正常一点了。光翼线条优美的下巴抬高再抬高:“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在妖怪世界设下了结界,只要你按照地图到指定的地方念出咒语,就可以通过空间屏障进入妖怪世界。”

“哦……”

看到小丸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光翼松了口气,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不能在这边逗留太久,被发现就糟了。笨蛋,千万不要迷路啊!”

说完,光翼的身体周围发出淡红色的光芒,他带着笑容在柔光中冲小丸子挥挥手,然后消失不见。

头发上还残留着那个霸道家伙温柔的触觉,小丸子呆呆地看着只剩空气的前方,维持着石化状态一动不动。10分钟后,她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冲回了那个一群蟑螂、老鼠正忙着搬走的家。

“老爸!出大事了!”隔了很远,小丸子的声音就杀进了帐篷,成功地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老爸。

“怎么了?”警觉性很高的小丸子的爸爸刷地一下从地板上跳了起来,睁开睡眼蒙眬的狐狸眼,紧张地看着小丸子。

会让小丸子喊“出大事了”,一般来说,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

小丸子的爸爸倒抽一口冷气,漂亮的脸上瞬间经过了春、夏、秋、冬四种变化。他环顾了四周,在确定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走后,抓着小丸子从帐篷里冲了出去,慌不择路地开始逃跑。

“是催债的吗?没想到躲到这里还逃不过。我们快走。”

“等等!”小丸子扯住她老爸的胳膊往回拖,“老爸,不是催债的。”

“不是?”小丸子的爸爸终于镇定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小丸子,不是催债的,那是?

“是光翼!光翼刚才来过了,还给了我格瑞特学院的入学申请书,我被录取了!老爸!我要去妖怪世界读书了!”小丸子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欢喜,整个人身上都向外散发着十万伏特的电压。

“光翼?”小丸子的爸爸脑海里瞬间滑过这样的场景:一个小小的红眼睛蝙蝠,尖尖的嘴巴傲慢地上挑,面目狰狞,冷笑着说:“这个人看起来很美味嘛,本伯爵从哪里下手好呢?”

这个形象倒也罢了,被威胁吃掉这件事他都习惯了,反正最后他们不是还是完好无损,手、脚、脑袋全都健在吗?关键是,看到那个家伙就有种强烈的危机感,好像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要保不住的感觉。

小丸子完全没有感受到她老爸心中奇怪的感觉,而是带着一脸兴奋,战斗式地迅速装上了一大包馒头,在老爸那滴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还没挤出来之前,整装待发。

“小丸子……”就在小丸子的脚步即将踏上前往妖怪学院之路的崭新征程之时,一道人影光速地扑了过去,扯住她的衣角,用无比哀怨的声音说,“难道,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三条黑线爬上了小丸子的额头。她语重心长地拍着眼前泪光闪闪、做委屈状的老爸的头:“老爸啊,你也试着长大点吧,这次也是对你的一个锻炼。”说着,小丸子指了指放在旁边的那一打馒头换购券,“这些积攒下来的换购券可以用很久很久了。你放心,你绝对不会饿死的。”

虽然“不会饿死”这句话很好地安慰了小丸子的爸爸,但是他的手还是没有放开的预兆,继续泪光闪闪地望着小丸子:“我也要去!我很怀念妖怪世界啊。”

“乖。妖怪世界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小丸子安慰地摸摸老爸的头,然后义无反顾地一脚踹开她的老爸,转身就走,捂上耳朵不理睬身后凄惨的哀鸣。

“小丸子……”

“小丸子……”

一声比一声凄厉。

放心吧,老爸,我一定会在你死之前回来的。抱着这样的信念,小丸子一次也没有回头。不过,说起来,“很怀念妖怪世界”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怀念?老爸什么时候去过妖怪世界啊?

好像,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老爸据说也是见人封人、见妖封妖、见神封神的传说中顶顶有名的封印者的身份啊。

还记得以前在妖怪学院读书的时候,老爸随随便便身后就有一大堆眼冒金光的崇拜者,但是……

但是经过漫长的岁月洗礼(其实也不过半年多),小丸子早就忘了老爸的辉煌史。事实上,是这个家伙很难让人有这种概念。他留在别人脑海里根深蒂固的形象还是粗神经又爱撒娇的样子。

想到这儿,小丸子心里更担心了,那个笨蛋老爸真的不会饿死吧?虽然她给他准备了足够多的馒头换购券,但还是不太放心啊!

阿门,上帝保佑,等她毕业的时候,还给她一个没有饿死的老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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