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风临月牵着麟驹漫步在扬州城内,这扬州城较为风临月常去的广都镇更大更热闹,风临月只觉得行人络绎不绝,映入眼帘的是一派暖色。一些商人叫卖不停,脸上洋溢着可亲的笑容,还有那些个运货的、拉车的,风临月看着忙碌的人们,忽然想起了“贩夫走卒”这个词。时人提起这个词,多半带有鄙夷的神色,风临月却不这样想,都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吃饭,哪里有什么不同呢?
除了这些忙碌的人,还有更多的江湖侠士聚集在告示牌那里看公告、接任务。风临月倒是不着急,缓缓牵了马走过去,那绿螭骢今天不知怎了,一直不安地低鸣,风临月好生安慰,也不见马儿转好。正在风临月疑惑马儿是不是病了,如花忽然出现在风临月跟前,道:“花、花姐姐,你在遛马?”
风临月一听遛马忽然“噗嗤”一笑,道:“如花,你说话可真有意思,我只是闲来无事,牵着它走走而已。你呢?怎么跑来扬州了?”
“我?”如花挠了挠头道:“我只是来扬州交任务的。”说罢看了看绿螭骢,道:“这马挺好看的。”
“那是呀,”风临月扬起笑脸得意道:“这是我朋友送的!”说罢摸了摸绿螭骢的马鬃,谁知那绿螭骢竟不满地躲开了,鼻子地喷着热气。风临月“咦”了一声道:“小绿,你今天是怎么了呀?草料没吃够吗?”
“让我看看。”如花呵呵一笑,见风临月点点头侧身让开位置,便凑近绿螭骢查看。那绿螭骢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一脸戒备地抖着前蹄。如花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花姐姐,它生气了。”
“生气了?”风临月狐疑道:“为什么?”
“为、为什么?”如花忽然结巴起来,道:“这、我也、也不知道为、为什么。”又凑近了看那绿螭骢,只见绿螭骢虽然线条柔和流畅,却是不能载双人的,如花忽然“咦”了一声,道:“花姐姐,你这马……”他看风临月露出了“马怎么样”的表情,就干咳了一声,继续道:“只能载单人啊。”
“对呀。”风临月点头道:“我朋友送我的时候,说小绿养残了。”
谁知那绿螭骢听到“养残了”几个字,又是一通哼唧。风临月笑着安慰它道:“好啦,小绿,我也并没有嫌弃你呀,你这样不乖,若是微凉回来,看我怎么告状。”
如花看到风临月正言语柔和地安慰着马,一时竟看呆了,等回过神来发现风临月正看着自己,一想到自己刚刚痴痴傻傻的看着人家,忽然就觉得脸上热辣辣的,连忙道:“花姐姐,这马不能载双人,回头我送你一匹好的。”
那绿螭骢刚刚被风临月好言劝罢,一听“好的”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个高大的色目鬼说自己是“坏的”,便又发作起来。风临月终于怒了,揪了揪绿螭骢的鬃毛,道:“别闹!再不听话揍你!”那马儿一见风临月怒了,也就弱了下来,小声地哼哼。倒是风临月忽然没来由地一笑,道:“你这小东西,跟他的脾气还挺像的。”
如花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风临月口中的“他”是谁。这个“他”,自然就是呼延微凉了。
那日和如花一别后,风临月也回了万花谷,终日闲闲,除了温习药方之外,也不与什么人打交道。忽然想起如花需要外功的小药,便开始搜集材料,开开心心地配起药来。
小半个月后,这日清晨风临月正在万花花海采摘千里香,顺便能收集一些清晨的露水。那花海一眼望去十分绚烂美丽,只是清晨雾气蒙蒙,大地上的草木都安安静静地,那些花儿草儿都是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就连往日流连花海的仙鹿此刻也安静地卧在树下眯着眼。风临月却是在这寂静的早晨迎着初生太阳,在这飘飘渺渺雾气缭绕的花海里忙碌起来了。
等到太阳真正的升起来,花海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景致了。那些花花草草都舒展开来,迎接着阳光,花海也被镀上一层金色,只见那些草木像是会发了光似的,和风而动。这花海像是真正苏醒过来一样,大地一派祥和舒暖。
风临月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整个人仿佛也同这万千草木一样舒展开了,她置身花海中,望着盈盈的花丛,心情好极了。这时如花千里传音道:“花姐姐,快来CD。”
风临月坐着马车赶往CD,路上才想起如花说要赠马之事,看了看自己手中捏着的外功小药,嘴角挂起了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微笑。
到了广都镇,风临月翻身下车,却见到如花正在驿站笑吟吟地等着自己,手中牵着一匹俊朗的黑马。如花见风临月下车,笑着迎上来道:“花姐姐,这匹马是送你的。”说罢拍了拍那黑色的马道:“小乖乖,以后你跟着这个姐姐,知道吗?”那马儿似乎也通人性,慢慢走过来,亲昵地蹭了蹭风临月。
何其似曾相识!
风临月只觉得眼眶湿湿的,她一面安慰着黑马,一面含着眼泪朝如花笑笑。如花见风临月含泪微笑的表情,呼吸一窒,忙问道:“花、花姐姐,你怎么哭了呢?你……你不开心吗?”
风临月仍是噙着眼泪笑着摇头,道:“没事……如花……我没事……”说着“没事”的时候,那泪珠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风临月抬手拭去,迎着如花关切的目光道:“真的没事。”风临月擦了眼泪,道:“只是之前那匹绿螭骢,也是我朋友送的,看到你我就想起他来了。”
“是、是吗?”如花嘿嘿笑着说:“那、花姐姐你一定很喜欢那个人了。”
风临月微笑不答,似乎是回忆着,轻声道:“也没有多喜欢。”
“啊,我知道了!”如花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大叫:“花姐姐,那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刻在了你的戒指上!”说罢他拍拍胸脯道:“你们中原的女孩子是那么的害羞,我们明教姑娘不是这样的,喜欢,就大声告诉她喜欢的人呢。”说罢如花又脸红了,他摸了摸头道:“倒是像我这样笨笨呆呆的,有喜欢的姑娘也、不太敢说。”
“呵,是吗?”风临月看着如花道:“你有喜欢的姑娘啦?”
“呃……”如花摆着手道:“花姐姐,快饶了我吧,别提这事了。”说罢沮丧道:“我好几次对自己说‘加油啊,如花,你可以的!’但是一见了她,我就变得紧张了,什、什么也讲不出来。”
“对啦”,风临月问:“你还没告诉我这匹马叫什么名字呢。”
“呃”,如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它啊,这种马叫做麟驹,他没名字的,花姐姐给他起个名字吧。”
“唔……”风临月看那麟驹通身黑色,就像颜真卿师父的墨砚一样,于是拍着麟驹笑道:“小乖乖,叫你小砚好不好呀?”
“小……燕……?”如花疑惑道。
“是砚台的砚,”风临月翻身上马,伸出手道:“它像我们万花书圣的墨砚一样的颜色呢!来,上马!”
如花见风临月伸出手,忽然局促起来。倒是风临月笑道:“你扭捏什么?”这才翻身上了马,风临月带着如花围着广都镇跑着,清风拂面,顿觉得再畅快没有了。二人骑马跑了一阵,风临月勒了缰绳,二人下马。
“那个,花姐姐……”如花嚅嗫道:“没事的话,我、我先走了。”
风临月道:“等等。”说罢拿出几瓶小药道:“这些日子我在万花谷闲来无事,做了些外功的小药,想来你常去秘境探险用得上,就送给你罢。”
如花连忙摆手道:“这怎么行,花姐姐你配药也不容易。”
风临月故意搬起脸道:“哟,你也跟我客气,那这马儿你拿回去。”见如花面露尴尬之色,风临月才转而笑道:“好啦,这个你拿着,我本是万花弟子,配药并不麻烦的。”
如花见风临月没有收回的意思,也觉得再拒绝就不好了,于是收了小药道:“那,谢谢花姐姐。”
“跟我客气什么呢。”风临月笑道。
之后二人分别,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说到底,风临月也不知道如花喜欢哪个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