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冬天。
蛟头谷里一片肃杀,偶尔风吹过树上的冰凌和风铃,发出冰冷的响声,白雪覆盖在地上,或许会凝结成冰,将秋天剩余的枯叶尘封在角落里。
在屋前的空地上,一个上身裸着的少年在练拳,虎虎生风。
他有着一身略显夸张壮硕的肌肉,每次出拳身上的肌肉都会坟起绷紧,然后松懈下来,古铜色的皮肤好像在与冬日的太阳应和。
雪花仍在天上飘着,落在少年健壮的身上,然后就会迅速消融,像是承担不起年少的激情,只能与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肌肉的沟壑流下。
他只是注视着前方,俊逸略显棱角的脸庞满是肃穆。
盯着,全神贯注。
然后出拳。
拳如虎爪,整个人都如下山猛虎一般,气势瞬间升高,出腿如电,又好似猛虎剪尾。
少年正练得起劲,一个人影却悄悄地从屋里走出,没有一丝动静,他慢慢走到少年身后,手中的拐棍儿去势如电,直取少年后脑。
少年忽觉脑后生风,就地一滚,躲过这一击,然后回头怒目而视,却只发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站在身后。
老翁大手捋着胡须,笑道:“小子练得不错,来,且让为师试一下。”说完,手中杖急挺,向少年点去。
少年大喊:“秦熠定让师父满意,哈哈!”
原来这健壮少年便是秦熠,不过又是几年过去,他身躯也是越加高壮,年方十六,业已与成人身形无二。
秦熠向右翻去,躲过那一杖,左手成虎爪,抓向青虬翁手中拐棍儿。
拐棍儿一抖,将秦熠左手震开,然后去势不减,直戳秦熠双眼,好一招“神鹰扑虎”
老虎秦熠四肢着地,身子低伏,堪堪避过,而后虎躯跃起,两只虎爪都直取青虬翁双肩。
青虬翁也没躲,任凭两只虎爪将要落在肩上,秦熠正要暗喜,却见师父脸色淡定,心下不安,暗道有诈,双爪下移,转而抓向师父双臂。
果不其然,青虬翁的衣领里突地冒出一个青灰色的大蛇头,张大了嘴咬向主人肩头上方,无奈秦熠双爪早已挪开,獠牙大嘴只得咬了个空。
青虬翁双手又忽的从后面绕了过来,反而是两拳打在了秦熠胸膛上,一股阴冷的内力随着拳势送了进来。
秦熠丹田内那条沉睡的大蛇早已鳞片俱全,浑身莹白如玉,青虬翁内力一进来,大蛇就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顺着秦熠体内经脉就迅速上移,蛇躯将那团阴冷内力包绕起来,然后一口口的吞掉,最后一脸享受的又游回了丹田处,蛇眼闪着渴望的光芒。
青虬翁见徒弟竟然没被自己内力所伤,甚是惊讶,要知道他刚才那一下虽然不重,但里面蕴含的阴冷也够徒弟享受一阵的了,没想到秦熠又给了他意外,不由得哈哈一笑,丢掉拐棍,将衣襟撩起别在腰上,身躯伸展,像是一条出洞觅食的青虬一般,合身扑向秦熠。
交手一阵,秦熠越感吃力,又是一拳震开了师父的一抓后,身形也是一变,抛下了施展开的虎式,身躯低伏,像是条被激起血性的蛟龙。
一虬一蛟斗得起兴,一时间拳风脚影洋溢在两人之间,虬蛟的獠牙也在撕咬。
秦熠一面拆着师父的招,一面暗自调动体内早已饥渴难耐的囚龙劲所化大蛇,大蛇游走到手臂经脉上,蛇嘴一张,吐出一团纯白的气雾,秦熠的右手立刻笼罩上一层莹白色的光泽,一条狰狞的大蛇若隐若现,蛇嘴扣在拳锋上,獠牙外露。
出拳,带着张大的蛇嘴,轰向师父。
青虬翁嘴角微微上扬,左手向前探去,攥紧成拳,青灰色的雾气从丹田处一直蔓延到拳头上,将其包绕起来,然后凝结,像一层铠甲一般覆盖在拳头表面。
“砰!”
两拳相撞,像是一条恶蛟猛地撞在了青铜打造的巨墙前。
青虬翁淡定地收回左手,手上幻化出的青灰色手铠悄然破碎,湮灭。
秦熠保持出拳动作不动,但右手上那条狰狞的大蛇早已不见踪影,与师父拳头相接之处泛起一片血红。
片刻之后.......
‘啊啊啊啊啊!“秦熠抱着右手跳起,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传达着疼痛,痛到难以承受,他委屈地望向师父,嘴里不停地哼唧。
青虬翁哼了一声,大袖一挥,走过去按着秦熠右手一推一送,只听得“喀嚓”一声,秦熠双手就恢复了原样,动作极其潇洒写意,至于秦熠的惨嚎他就完全当唱歌了。
待秦熠站直了身体,青虬翁才发现自己这徒弟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比自己要高了,一身高高鼓起的腱子肉,还有坚毅俊朗的面孔,几年前那个遭遇凄惨的小屁孩早已不复踪影。
秦熠被师父看的奇怪,连忙从地上拿起上衣穿好,然后问道:”师父,有什么事吗?您老人家光看我干什么?“
青虬翁见秦熠举动,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徒弟后脑勺上,呵斥道:“多大个人了还没个正形,今天找你肯定有事,走,进屋。”
秦熠便跟在师父后面进了屋子。
一进屋,青虬翁就坐在了那把摇椅上,从怀中掏出一份请柬一般的物件,装饰精美,扔到桌上,然后左手茶壶,右手蒲扇,扇风饮茶的好不自在。
秦熠拿起那东西,打开,只见上面书三大字:诡竹林。
秦熠惊讶的看向师父,见师父仍是置身事外的样子,便又看了下去。
过了片刻,秦熠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这份请柬所说大概是一个武林中各大门派举行的测试,却只限于江湖中与各门派中的小辈参加,地点在一个名叫诡竹林的地方,秦熠以前也听过,父亲在世时曾对他讲过。
“诡竹林者,林内皆竹,中无杂树,内有猛兽飞禽无数,行人路此,必绕道而行,无人敢入。”由此可见这个诡竹林的凶险,而这次竹林试则是要在诡竹林内生存一年,期间不但要与猛兽搏斗,各大门派还会放出新近入门的弟子追捕参加者,困难至极,但如若通过竹林试,各大门派任人挑选,进门便可成为内门弟子,若是还能搏个名次,那就可成亲传弟子,虽是凶险,可收获颇丰,比循规蹈矩的诱惑可要大得多。
“师父,我去了!这个东西,徒儿定会搏个名次给师傅看的,也好让江湖所有人都明白,青虬翁以及他的徒弟,都不是好惹的!“
冬天正午的阳光暖和了些,懒懒的洒在少年身上,那年少激情的话语,便是激荡在屋内,久久不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