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路,熟悉的门,却有些陌生的记忆。
“妈,我回来了。”贾槐云一把推开了门,高声大喊,喊声有些激动。即将要见到多年不见的老母亲,其中激动难以自制的心情不足以为外人所道。
“谁啊?”从里屋里走出一个小男孩。“请问,你找谁?”小男孩非常有礼貌的问道。
“我找我妈。你是谁?”贾槐云反问道。
“我叫贾亮。还有你找错了,你妈不在我家。”叫贾亮的小男孩说道。
“你家?这是我的家!”贾槐云没想到几年没回家,连家都变成别人的了。那自己的老母亲住哪里?想到这里他有些慌了,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他对小男孩厉声喝道,只是眉宇间却透着浓浓的忧虑:“赶紧把你们家大人叫出来,我有事情问他们。”
贾亮一怔,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想哭却又不敢哭,只是僵硬在那里,看的出来,小男孩是被贾槐云的这声厉喝给吓到了。
“还不快去。”贾槐云又厉喝一声。
贾亮哇的一声,哭着跑回到房间里面去了。不一会儿功夫,他就拉着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奶奶,就是他。”贾亮还在一抽一抽的不停地啜泣着,他的手指着贾槐云向他身边的中年妇女告状。
“二婶!”贾槐云不由的惊叫一声。没想到出来的正是自己的二婶,那这个贾亮不就是自己的侄儿了?想到刚刚自己用那样严厉的语气对着自己的侄儿发火,贾槐云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看着中年妇女认真的打量着自己,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贾槐云脱口而出:“二婶,是我啊。贾槐云啊。”
“啊,槐云啊,是你啊。太多年没见了,变化可真是大啊。二婶我都认不出来了。瞧瞧这一身衣服穿的,西装领带,跟个老板似的。咋一看,我还以为是谁家老板呢!”二婶终于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只是言语间,带着一丝丝的嘲弄。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才想起来,还是故意现在才认出来的。
贾槐云也是听出了她的话中话,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也是自己的长辈,只能转移话题。“对了,二婶。我妈呢?”
贾槐云的一番询问却是让二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跟着自己进里屋。进了里屋后,二婶便不动了,只是她指了指墙上的一个相框里的黑白相片。
贾槐云顺着二婶指的方向看过去,下一瞬间,整个人都傻傻的愣在了那里,像一个木头人一般。墙上的照片正是他母亲的照片。鬓白的头发,和睦的眼光,脸上深深的皱纹,以及那时常挂在嘴边的慈祥的微笑,这就是他的母亲了。只是他从没想到,再见时已经是天人永别了,只能在照片里看到她了。
“不应该的啊,不应该的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贾槐云像是着了魔一样,嘴里念叨个不停。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贾槐云怒吼一声。
“我们也想通知你的。可是,我们没有你的号码,没有办法通知你。后来,我们找到了你每年寄钱过来的地址,给你写了一封信。但是,却没有任何你的消息。真是可怜了她了。临走还要由我们来送。”二婶在一旁说道。
贾槐云这时也想起来了,他以前都是在工作室旁边寄的信。而到去年,他的那个工作室的租期到了。他也就没有再续约而是找了一个离自己家近的地方重新租了一个房子。只是,现在那个房子他也很少去了。
“所以,这一切,还是我的错吗?”
“没想到到头来,原因终归还在我的身上啊。”
“孩儿不孝啊。”贾槐云痛哭流涕,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地对着母亲的遗照磕头。
“别这样,你先起来。”二婶也是看的有些于心不忍,看样子他自己也是毫不知情啊。二婶想要把贾槐云拉起来。只是,怎么拉却都拉不起来,无奈,只能作罢。只有心中默默地感慨:都是苦命的人啊。
既然他想跪,那就让他跪着吧。拉不动贾槐云,她还是拉的动自己的孙子的。这种画面让孩子看多了也不好,二婶便急急忙忙的把贾亮拉倒外面去了。让贾槐云一个人在里面静一静也好。
贾槐云呆呆的跪在地上,脑子里关于以前和母亲的片段不断地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妈,我自己开画室了,专门给别人画画。一个月能有好几千呢。”
“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真有出息。不过,我听说你那边的东西都特别的贵。你钱要是不够的话,妈就给你寄点过去,家里还是有一些钱的。”
......
“妈,我都一个月没给你打电话了。老想你了。要不,我给你买个手机吧,这样就能天天通电话了。”
“那哪行啊,手机多贵啊。而且,像妈妈这样的老太婆,哪还用的了手机这么洋气的东西,放在家里也就只能当作摆饰品。”
......
“妈,不好意思啊。最近有些忙,都没时间给你打电话。现在好不容易,抽点空出来,就来给你打电话了呢。”
“没事,没事。你先忙,工作要紧。等空闲下来,再给妈妈打电话。”
......
“喂?是妈啊。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就是想你了,想给你打打电话。你都有82天没有给我打电话了,妈有些想你了。”
“啊,妈,对不住了。我这边有客户要跟我谈事,要不,我先挂了吧。等我这边弹完了,我再给你打回去。”
“不用,不用。你忙,你先忙。妈妈这边刚好也有事情要做,我就先回去了。”
......
“妈,我现在挣大钱了。我寄过去的钱,你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小云啊。”
“什么事,妈?”
“再过2个月就要过年了,你过年回来吗?你都有两年没有回来了。”
“啊,这个啊......今年恐怕不行,要不,明年吧。明年我一定回去。”
“那......好吧。明年,你可一定要回来哦。”
“好的,妈。”
之后,贾槐云就再也没有和他的母亲通过电话了。
不知何时,贾槐云已经瘫软在地上了。身体抽搐着,两行泪水不断的从脸上滑落,却没有一点的哭声。
很多时候,摆在你面前的幸福,你不去关注它不去爱护它。往往在失去了之后,你才知道它的好,它的重要,才懂得去珍惜,可惜失去了就失去了,失去了就再也没有珍惜它的机会了。
而这在很多时候也被称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