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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三个人的命运

良久,他才道:“信则灵,就如同你现在信我,入了吴宫修行,历经情劫,若是你不信我,也就不会留下来,也就不会有那修行得道的一天。”

“得道?”施夷光疑惑的很,“我不过是个凡人,怎么能得道?”

“我早就说过,你不是凡人,你是有仙骨的!”流年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的,急急的开口。

施夷光却还是那一幕不置信的样子,她虽然觉得流年不同常人,也不明白流年为何成了越国的大夫范蠡,只是知道自己是最简简单单的人。

“你可知,我下山而来,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修行,而是你,你与我渊源颇深,我不忍心你深陷轮回之道,不得超脱五行之外。”流年很想劝施夷光,却也知道此刻的施夷光是那俗世之辈,没有看破红尘中事。

“也罢,你在这吴宫中好好的待着,我过几日回来看你的。”流年也不再多言,径直的便离开了。

只余下施夷光一人,在那看着湖光倒映下的月色,她和流年,确实是旧相识,就如上辈子就认识一样,她知道流年对她绝无恶意,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不想按着他给自己的路走下去。

施夷光想留在吴宫,并不仅仅是因为流年那几番话,更不因为什么吴越家国,只是想留下来,在第一次见到吴王夫差之后,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些不由自主……

梦中的女子还依稀可见,他却突然来到那刑台之上,模模糊糊的能够看到那个人影,在那降妖剑下似乎无处遁形,可那女子还是笑着,并不将生死看着眼里。

女子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只是如今在那生死一线,扬起头来,眉头都是翘着的,就算是被斩于刀下,也绝不会求饶,“初佑大人,阿九这就跟你来了……”

阿九,初佑?那仿佛前世的记忆席卷他的脑海,让他窒息,让他无处遁形,他被惊醒之时,是午夜的寂寥,外边的余光打入寝殿的时候,他是不忍直视的,那种凄寒的月光,能让他越发的想起那么一个悲凉的梦,他喘息着,终于回到了现实。

夫差,又做了这么一个怪梦,梦里的女子依旧很美,依旧悲伤,只是他依旧看不清那个女子。

那是,前世的业障,命运,交缠着三个人的宿命。

次日清晨,又有许多宦官与婢从将一些首饰珠宝以及绫罗绸缎送来,施夷光静坐在房内,听着外头的欢声笑语,想是平民百姓的女儿家,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稀世珍宝吧。

施夷光进不得退不得,只好随遇而安,房门忽然被推开,“吱呀”一声,施夷光抬眼而视,正是艳丽的郑旦,穿着吴国的宫袍格外的好看,“西施妹妹,若是再不出去,那些东西可都要被分走了。”

施夷光这才注意到,郑旦的脖颈之上配了一条印着牡丹花纹的金响亮,发间又镶嵌了许多玲珑小巧的金叶,打造的极为细致,叶子上的纹路在远处都看观视的一清二楚,一看便不是凡品,那发髻前竟又带了一支金步摇。

光彩艳丽的很,越发衬托出郑旦的美艳,施夷光笑了笑,“没事,等她们挑完了我再去便是。”

郑旦也不再多言,连忙出去,也不知却了做什么,施夷光站起身,却又坐下,闭上眼,思量着一些自从碰到流年发生的事情。

吴宫中的女子,一辈子只等待一个男人的恩赐,更何况,吴王夫差,是一个危险之极的人物。

午膳过后,众人都在别院之外聚集,阳光明媚的,让人不敢睁开眼,施夷光身无长物,站在那人群之中,看着那草丛边上,似乎是有蝴蝶在招展。

倚水亭中,夫差正淡然的坐在那石栏之上,看着那湖中清澈之间,似乎是有些小鱼儿在游荡,伸出手,将桌上的糕点尝了尝,眉头蹙起,回过身来,“寡人给那些越女们的东西,她们可还满意?”

夫差身侧的小福子连忙走上前来,一副嘲讽的语气,“那些越女不过是从山野之地而来,看着那些珠宝,眼珠子都要掉地上来了,自然满意的很,只是……”

夫差对那些越女本就随意,也没有说小福子言语之中的失礼之处,只是看着小福子脸有难色,似乎是有些什么难言之隐,便笑着问道:“怎么,这宫里还有难得到你的事情?”

“那些越女当中,有一个格外的难缠,领赏的时候都没有来,她怕是以为越女众多,以为奴才察觉不出来,这小女子,太不知好歹了!”小福子不免嘟囔了几句。

夫差眼前忽然浮现那么一个人来,唇角勾起,莫名的欢喜,“那女子,可是叫做西施?”

小福子震惊的很,没想到夫差居然会知道,点点头,诧异的很……

午后的阳光本是明媚的,可今日午后却是多云,本是夏季,这样的天气倒是有了些许凉意,穿过假山,转了个弯,正见远处的亭中站着一个穿着黑袍之人,亭前是一片空旷之地,正好能够容纳百余人。

施夷光不免赞叹,连一个侧花园都如此宏伟,可见吴国之国力,亭前又排着一列侍女,两侧是待戟的卫士,依理,那亭中之人定是吴王夫差。

施夷光早前已经见过他,看见此刻他身材魁梧,不见其面容,远远看去,却隐约可以感觉那一股肃杀之气,那束发之冠,虽不是王冠,可却也能看得出那是稀世之物,走进倚水亭,众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吴王。

五十名女子,以郑旦,灵玉为首,一人领两列,施夷光站在那中间,接着又有四名夫差身边的侍女捧花而立,将手中的花分派给众人,施夷光看着,知道这是吴国的宫规,入选吴宫的女子每人持一枝花,若吴王有意,则折其花。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待着所有的人都手捧枝蔓花朵,便听到一声吆喝,“越女觐见吴王殿下!”

接着是一连串的下跪声,施夷光随着跪了下来,“举花,抬头!”又是一声,施夷光却仍是低着头,只隐约见着那亭中之人下来,穿梭在花间,似乎是折了郑旦的话,只听一宦官宣告,“郑旦姑娘,留!”

又见吴王的下袍摆到灵玉身前,却见地上多出一样东西,是花,“大王恕罪!”是灵玉的声音,花未折已经坠落,乃是不祥之兆。

只听到那夫差的声音传来,“贬去杂役房。”夫差陆陆续续又折了不下十朵的花,只见那黑袍之人行至施夷光身前,因施夷光跪着,只能见那未落地的长袍,和那吴人常穿的长靴一般,只是期间镶嵌了金丝,在阴沉之日中仍见其遮掩不住的光芒。

夫差站在施夷光面前许久,勾起唇角,伸出手,正好将施夷光的下巴托起,“昨日那个说无家可归的,便是你吧。”他对施夷光印象深的很,又仿佛是熟悉的人,

施夷光不敢回答,夫差却戏谑一笑,道:“既然是无家可归的,就留在吴宫吧。”

旁边的记录官见状,忙记下施夷光的名字,“西施姑娘,留!”这一声却让施夷光身子发虚,她终究逃不过命运,只是,留在吴宫,算得什么修行呢?

命运的罗盘仍在不停额转动着,那么无情,那么悲哀,那些往日里要发生的事情全数发生,似乎过了百年,都是一样的发展。

随着夫差离去的背影,施夷光早已汗流浃背,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却不由得后怕,对了,灵玉!施夷光这才想起了起来,四处打量着,却不见灵玉,莫名的一种寂寥。

“西施妹妹,莫要担心!”郑旦连忙走了上来,安慰道:“灵玉不过是去了杂役房,以后我们得宠了,还愁救不到她么?”施夷光苦笑一声,却不语。

夫差眼光极高,不过才选了那不过十人,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看起来的模样都是风华正茂,早有婢女带着她们往另一边走去,走走停停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来到一座宫殿,华丽至极,与早前的别院有着天壤之别,此宫名唤“和裳阁”,那领路的女子道:“各位姑娘以后便住这里,待大王定下名分,各位受了恩宠以后另有宫殿分住。”

只见殿内走出十来个女子,见到她们忙欠身请安,那领路的女子走了过去,向她们道:“奴婢万柳,是和裳阁的总管,这些婢女,情各位姑娘选一位可心的作为贴身侍女。”

话毕,各人都去挑选聪明伶俐的婢女,施夷光本就出神,看着那些女子,估计着这是夫差特意拨来的,施夷光正想上前,却被万柳拦住,“敢问姑娘,可是西施?”

施夷光疑惑不解,点点头,万柳微微一笑,双手一拍,“啪啪啪。”内殿之中又盈盈的走出一个长相秀丽的小女孩,年岁与施夷光一般,她行到施夷光面前,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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