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了,好吗?就这样静静的,待在我的怀中吧。”帝辛抚摸着阿九的背部,闭着眼睛只为了此刻的的温暖,他不知道自己若是亡了国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若不再是大王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阿九随着帝辛回到了王城当中,那熟悉的感觉却让阿九越发的觉得凄凉,那夜色柔美的很,阿九站在金殿之前,看着那月亮高高的悬挂在天,上头的星星闪动着,却在月光的照耀下很是黯淡。
如今的殷商的就是这黯淡的星辰,而周武王的西岐就是那越发皎洁的月亮,阿九不是不明白,却只是装作不明白而已,帝辛早就已经睡熟,那可能是他最后的一次安眠,阿九化为一股青烟,往朝歌城外而去。
周营之内,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在为了明日那最后的一战做准备,以至于所谓将士都得不到安眠,只是想着明日,明日……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百姓们总算能够过上幸福的日子,不再有干戈,不再有战乱!
阿九就在那周武王营帐之内,能够看到那帘幔之后,正是曾经见过的姬发,她没有办法,只能走这条绝路,下手的时候,她是闭着眼睛的。
“你疯了吗?”猛然之间后头有那力道狠狠地拽住了阿九,惊起了帘幔之后的姬发,他一睁眼,便看到床边上双手已经化成利爪的阿九,她的身后,正是一个黑衣男子,冷傲如冰。
“有刺客!”他连忙奔了出去,整个军营都被惊醒,姜子牙早早的已经来到营帐之外的空地上,看着阿九被一男子狠狠的拽了出来。
“大人,为何坏我好事!”只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阿九不甘心的,她一直以为流年是帮着她的,可没有想到最后这种时候,他居然阻止自己!
流年狠狠的将阿九拽到那冰冷的地面之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阿九,你可知道你这做什么!你为了那所谓的爱情放弃了一切,如今已经是伤痕累累,难道你还要再逆天而行,若是杀了真命天子,你恐怕真的是要魂飞魄散了!”流年只恨不得现在就将阿九带回火焰地狱去,他那个时候是怎么了,怎么就将阿九放了出来呢,他明明知道的,阿九为了那个初佑,什么都愿意做的,便是连烬魂而亡她都在所不惜。
姜子牙看出了流年既不是凡夫俗子,更不是邪魔歪道,便在一侧看着流年,但却将姬发护在身后,有些许提防着阿九会突然袭击。
“我疯了……我就是疯了。”阿九忽然笑了,那么的苍凉,这是一种怎样的寂寥的。
流年看着她的样子,那么的绝望,他怜惜的很,初佑爱慕的一直都是女娲娘娘,阿九所有的付出都没有一点意义的,她总是那么傻,那么的痴。
流年俯下身子,将阿九轻轻的搀扶起,轻声细语的,没有了刚才的暴躁,可他也早已有了七情六欲,会喜怒,会哀乐,“阿九,你就算是杀了姬发,也改变不了所有的,你知道吗,元始天尊降下法旨,封神榜已现,就是女娲娘娘都无法改变这人间的宿命,更何况你呢?”如今的封神榜正在姜子牙的手中,万事已成定局,就算是阿九杀了姬发,也会有别的君主取殷商而代之,阿九只会徒添了一桩罪名罢了。
阿九知道改变不了,但她还是想要试一试,而今听到流年的话,终于是死心了吧。
流年带着她,只一瞬,便离开了周营,在那朝歌城内,阿九将流年死劲的推开,“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阿九这话里绝情的很,只是流年能够快些离开。
“与我无关!”流年听到阿九的话,忽然一顿,脚步往后退了好几步,步子却踉跄的很,“你说与我无关?”阿九知道流年为她好,可她没有办法,她现在是个罪人,便不能和这天界神灵有任何的关系,她只是怕会连累流年。
阿九抬起头,却忽然发现,流年的眼中似乎有些闪动,那是泪吗?可是神哪里会落泪呢……“好,好,本座不会再管你的死活,本座这就走!”流年转过头去,没有一点犹豫。
阿九看着流年没了踪迹,心里头莫名的,有些别的感觉,她哪里会知道,流年私放她,还将妖灵还给她,这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她不会明白的,一如初佑不明白她一样的。
城破的那一日,正是朝阳初现的那一刻,帝辛站在摘星楼上,看着这万里河山,看着这最繁华的朝歌城,看着那些兵马直直的往王城而来,王玉和胡喜媚早就离开了,阿九一步步的走近帝辛的时候,他都没有回头。
“子辛……”阿九能够闻到这摘星楼之上,都是那酒香,便已经知道帝辛要作什么了,一国之君,宁死也不能受亡国的屈辱呀。
帝辛正拨弄着那灯火摇曳,那烛光在朝阳之下都光亮异常,“就让阿九陪着子辛一起吧。”阿九站在帝辛的身边,与他一起看着这世间,没有一点眷恋。
“你可知道,孤王走的,是条死路?”帝辛似乎是知道阿九会这样做的,回过身去,将那榻上的一杯烈酒执起,在指尖玩弄,“那条路上,只能容得下孤王一人呢。”
阿九只是看着帝辛,那泪一点点的流下,“阿九怕那条路上太过孤单呢……”
帝辛将手中那杯酒放置在阿九的眼前,点了点头,“那就,随着孤王一起吧。”
那杯烈酒在他的手中摇晃,阿九轻轻巧巧的接过,脑海中,只是浮现出当初天山之上,那个温文尔雅的初佑,笑起来的时候,是那般的好看,他帮她度过了天劫,那她永生永世都是欠着初佑的,人说妖孽无情,阿九却觉得,妖不是无情,只是没有找到那么一个值得动情的人。
“孤王不想你死,好好活着……”阿九失去知觉的那一刻,是帝辛那绝望至极的声音,他笑起来的时候,和初佑大人一般无二,亡国么?
阿九知道那杯酒里头放了什么,不是那送上黄泉路的毒酒,而是帝辛要保他周全的离别酒,其实初佑,一直都不明白这只跟在他身后的小狐狸,一直都不知道,这只小狐狸要的是什么,不是平安,而是相随……
生死,亦相随。
姬发攻入王城的时候,摘星楼的火焰将整个天空都吞噬,那火焰经久都没有消散,那乌烟能够将整个朝歌城都吞没,帝辛死了,就在这么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清晨。
走的时候是安详的,他已经别无所求……
阿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她已经在朝歌城的城郊,不顾一切的回到朝歌,不顾一切往摘星楼而去,那儿已经是灰烬一片了,连帝辛的尸首都不可得。
摘星楼内外都不能让她接近,一把降妖剑正是为了克住她,她就连为帝辛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今日,正是周朝新建的大喜日子。
她一袭白衫,往那金殿而去,姬发正坐在那上头,帝辛曾经坐着的地方,受各路诸侯的朝拜,没有人能够接近她,她没有收到一点阻拦,便往金殿走去。
“妖狐!你好大的胆子!擅闯金殿为何?”姜子牙正站在她的前头,阿九发髻凌乱,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眸深处都是那让人不忍直视的伤痛,却还是那么的芳华绝代,她还是那个绝世美人,却已经没了那个赞叹她绝世的男子。
“妾身,想为夫君收尸,求武王应允。”她跪了下来,那跪在周武王的面前,恳求着,她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一个人,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周武王并不说话,他知道这阿九是妖,更加不敢多言,只是对着姜子牙使着眼色,留着这狐妖终究还是会祸国殃民的。姜子牙本就有此意,便道:“妖狐,你忤逆天意,阻挡真命天子,祸乱百姓,十恶不赦,我若是将你斩于刀下,你可有怨言?”
“妾身,绝无怨言。”阿九低下头,她本就不愿苟活人世,魂飞魄散也算是一次恩德吧,“只求武王应允,让妾身为我夫君收尸。”
阿九想的念的,还是这件事情,帝辛会投胎,会重新有过新的生活,但就是不会再记得,曾经有那么一只小狐狸,为他放弃了一切。其实,忘掉,也是好的,那些悲伤的,不愉快的额,全都忘掉。
“好,本王应允。”周武王连忙答应,他已经看出了阿九神情的绝望,知道阿九绝对不会食言,阿九这只狐妖还是尽快的处理的好。
摘星楼之上的降妖剑已经收了起来,阿九走在那废墟的时候,脚步不稳当的很,帝辛的尸骨在那放置了三日,无人收尸,她如今没了一点泪水,抱着帝辛骸骨的时候,脸上没有别的什么表情。
帝辛想让她活的,只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