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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往事

她居然有些奢望,若是流年这会儿出现在这里,要她不要离开,那她应该怎么办呢?

还是离开吗?阿九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远没有那样的好,特别是对上流年的时候,她是无法抗拒自己的心的!只是那个自己所期盼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那种莫名的孤寂让她空洞的很,就像是心口被什么东西刺进去了,那伤处虽然看不到,却是刺骨的蔓延全身。

“姐姐,既然决定放手,就不要犹豫呀!”夕颜将那车帘撂下,话中的意思和樊若水是差不多的,只是阿九当局者迷,已经没有可以作壁上观的资格,她总是能够俯视这人世间的万事万物,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红尘之中不能自拔。

娘并没有催促阿九,她知道阿九有放不下的人,但既然阿九答应了她会帮她,就不会食言,她等着阿九轻叹一声,没了念想的模样,“娘姐姐,咱们出发吧。”

马蹄声在这繁闹的街市似乎都听不见,阿九却不能听到江州城内所有的声音,耳边只有这“哒哒”的马蹄声,要将她带离流年的身边,一切的事情,总是要放下了吧。

离开江州城的那一日,天气极好,那早春的阳光都是那样的耀眼,映衬着那山水之间的花红柳绿,江南美,美在山水,一路上也算得上是游山玩水,夕颜无拘无束的,笑起来的时候,总是能让阿九陪着她一切笑起来,阿九忽然想起,曾经的自己就是这样的,只可惜已经找寻不到那久违的意义了。

夕颜在那湖面之上惊起波澜,在那摆弄着小鱼儿,阿九坐在那一侧的草坪之上,静静的看着,娘捧着水囊而来,递给阿九道:“喝水吧。”

阿九缓缓接过,轻啜了一口气,眼光放在那正喂马的马夫身上,转而看着娘道:“你可知道赵匡胤吗?”阿九忽然想知道,赵匡胤和周娥皇的旧事,她想着,娘应该是知道的。

“那可是宋国的皇帝,我哪里知道这样大人物……”娘忽然将目光转移,显然是明知道却不想告诉阿九,南唐国后和宋国的皇帝曾有相识相恋之事,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娘想要保住周娥皇名节的想法阿九能够理解,但阿九也必须知道周娥皇的事情。

“我只是好奇,为何那个对周娥皇情深一片,甚至肯跟着她幽魂去那黄泉之下的男子,为何会移情别恋?”阿九看着娘,字字珠玑,她不可能看不出来李煜对周娥皇的痴情,李煜是个痴心人,在那千年之前就是了,他若是爱一个人,便会一辈子只对那一个人好,他从千年以前就遵循的道理,是只爱一人,生死不变,所以阿九很好奇。

娘犹豫了许久,她终归觉得那是件并不好说的事情,但既然她让阿九帮忙,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因为国主,发现了宪姐姐和赵匡胤的往事……”

娘侃侃而道,说的不过是赵匡胤少年之时在那江州城中,在仙乐坊之中与那女扮男装的周娥皇相遇,那时候的周娥皇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没有后来成为国后的负担与累赘,娘那个时候也是仙乐坊的舞姬,仙乐坊的坊主好赌,在赌场之内输了仙乐坊,那个赌场的老板就要将整个仙乐坊的女子都卖到外边去做娼妓。

周娥皇一舞倾城,得了万金,才赎出了整个仙乐坊的舞姬,而后与赵匡胤相识,在那江州城之内许下“以天下为聘”的戏言,谁知赵匡胤居然信以为真,真的要为周娥皇打下江山,周娥皇乃是南唐周相的掌上明珠,被先皇李Z许给了那时候还是六皇子的李煜,她与赵匡胤这段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赵匡胤临走的时候,周娥皇在那夕颜花边起舞,那红衣似火,就是想要赵匡胤莫要忘了她这个在南唐苦苦守候的女子,画师笔触所过之处,就是赵匡胤的一世执念。

这段情,实在是短暂的很,就如那过眼的流星,转瞬即逝,周娥皇那时候也是喜欢赵匡胤的,那种初初心动的感觉是所有人都铭记于心的,可周娥皇在嫁给李煜的那一刻就放下了,赵匡胤却在苦苦的执着。

其实当年的周娥皇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下”,那一句戏言,只是想要赵匡胤能够将她当作天下来宝贝,可赵匡胤却金戈铁马,为她打下天下,可周娥皇已经不是那个花季少年,她是南唐的国后,她身上有些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是不可能背叛她的丈夫,背叛她的家国。

李煜的喜怒哀乐,都是周娥皇给他的,可他突然发现周娥皇的那颗心里可能还有别的人,那种爱之深恨之切的感觉让他无法呼吸,他不是移情别恋,只是想找个人来宣泄,他想找个能够一心一意待他的女子。

而与周娥皇的气质有几分相似的周嘉敏就很适合,她是周娥皇的胞妹,李煜明知如此还是一步步的往周嘉敏身边靠,直到周娥皇与世长辞,李煜才明白,周嘉敏和周娥皇是不同的, 那自欺欺人猛然之间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仙乐坊之外,正站着一个穿着宝蓝色衣衫的富贵公子,虽不是少年模样,可那眉宇之间的威严却是让人不能亵渎,不怒自威,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踌躇很久,终于迈出了第一步,踏过门槛,闻得到那清香沁人心脾,穿过长廊,屏风掩映之处,那久违的牡丹台之上,还是当年的模样,物是人非中赵匡胤缓缓的闭上了眼,似乎还能看到那红衣似火的女子,笑靥如花的模样。

“我们东家不在,公子你又什么事儿?”早有仙乐坊的人迎了上来,看着赵匡胤的打扮,也不敢怠慢。

赵匡胤这才睁开眼,看着面前这小厮,问道:“你们东家,可是娘?”他早听流年说这仙乐坊之内,千金一掷,才能看到娘一舞,昔日见娘,才不过是个小姑娘,而今,应该是个丽人了吧。

那小厮点点头,笑道:“正是,我们东家正是江南第一舞姬娘姑娘,她这几日去金陵城凭吊去了,公子可是有事情?”小厮恭恭敬敬的问话。

赵匡胤却猛然惊起,那“凭吊”二字在他脑海之中不断的回旋,他怎么能够忘了,周娥皇的忌日呢……

初春之时,柳树都在长出那翠绿的新枝桠,流年站在那柳树之下,瞧着那个倚着桥头的樊若水,忽然问道,“你真有本事帮助我们得到南唐吗?

流年虽然一直觉得樊若水有些本事,但若是行军打仗,纸上谈兵是断断不成的,樊若水画地图写文章的功底很强,但流年不知道他这初出茅庐的书生的实战本事如何。

樊若水受到流年的质疑,也没有生气,她只是一笑,眼光顺着那仙乐坊看去,“你与其问我,倒不如问问你的皇兄,是江山重要还是一个死去的女子重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流年身子一怔,这樊若水当真是个算命的,这样的事情都能了如指掌。

流年急急的问道:“难不成他还没有放下!”流年本以为赵匡胤答应了攻打南唐的计划,就应该是把那个女子给忘了的,但樊若水说的显然是那执念尚存,若是赵匡胤临时改变了主意,就算是樊若水万般本事,也难以过长江得到南唐。

樊若水眼中起了波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道:“有些事情,哪里能那么容易就忘了的呢。”

那仙乐坊忽然走出一个人,流年一看便知道那是赵匡胤,连忙迎了上去,看着赵匡胤的脸色没有刚才进去的那样好,连忙问道:“大哥没有找到那个故人?”赵匡胤说这仙乐坊之内有故人,不让流年跟着,可现在看在恐怕是无功而返了。

可赵匡胤却突然的一句话,“我们去金陵城吧。”

“金陵城!”流年惊呼出声,赵匡胤不顾危险前来江州城来请樊若水出山就已经是危险之极,现如今还要深入敌国腹地,这不更是送上门去吗,流年不解道,“大哥,咱们既然已经请到了樊先生,现在应该赶快回去研究攻打南唐的战术才是呀!”

樊若水站在桥头,倚着那石狮并不语,只是看着这个贬入凡间的流云暗暗出神,赵匡胤没有一丝犹豫道:“我必须去金陵城,再过几日,就是她的忌日了,我想,去给她上柱香,告诉她,我现在很好……”赵匡胤的眼中全都是迷惘,那迷惘之中还有些哀伤。

情关难破,樊若水虽是花神,但也见过许多仙人为情为爱,流年神尊便是一个,他自然是知晓其中的厉害,所以他并不想劝说赵匡胤,可想着这金陵城一行,必定是困难重重,那金陵城戒备森严,要是被李煜知道赵匡胤只身前去,恐有灾祸,他正要说自己愿意陪着赵匡胤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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