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身子很软,流年拥着的时候不敢用力,只怕那么一点力道就能让这件瓷器有一丝的裂痕。
阿九对于他来说,就应该是让他握在掌中,将手指合拢,珍而重之的护着。
阿九终究是挣脱开来了,将流年的上唇给撕咬住了,将流年推开来的时候,阿九伸出手,狠狠的将唇上残留的最后一丝属于流年的气味抹去,“你疯了是不是?”阿九对着面前的这个男子吼着。
流年伸出中指,缓缓的抹着自己唇上的血腥,眼神还是那样冷冽的看着阿九,仿佛是在一刻之间变了一个人,那唇边的血腥更添了他的邪魅。
“我就是疯了……”流年唇边缓缓的溢出这么几个字,拽着阿九的手却不放开,“阿九,你难道不知道,是谁逼疯了我吗?”
流年俯下身去,步步紧逼之间,阿九别过脸去,躲避着流年的目光,流年却掰着阿九的下巴,逼着她不得不看着流年的眼光,“阿九,本王绝不放手。”
流年的执念,只在阿九,在那千年前就已经结下了,只是阿九不明白而已,猛然之间那雅间的门本狠狠的推开,冲进来的是夕颜,天香楼的小厮不住的拉着,“姑娘,你不能进去!”
夕颜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世上还没有本小姐不能去的地方!”边说着就往里头走来,流年一时失神,阿九就挣脱开了他的束缚,往夕颜那边走去。
“姐姐,你怎么样?”夕颜连忙护住阿九,看着那个站在雕花窗台之前的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流年吩咐着后头的小二推出去,带上了门,流年这才缓缓的坐在那了桌边。
“我没事儿!”阿九声音有些颤抖,夕颜就是听到阿九被流年带走了,才急急忙忙的来找,没想到自己果然来的及时,她意识中的阿九就那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可如今,居然站在她的身边,不敢对着前头的男子说话了。
“本王能对你姐姐做什么,夕颜姑娘也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吧。”流年将桌上的烈酒捧起,那酒在咽喉之中流转的时候,是炙热难受的,流年带着一种嘲讽的笑意看着夕颜。
夕颜将阿九护在身后,那副样子,像极了护雏的老鸡,“晋王殿下,夕颜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姐姐的。”她言语清晰,转而看着阿九,“我也相信,我姐姐对你并非没有一点情谊。”
这话说着好听,让流年的笑意更加的浓重,透过夕颜看着后头失神的阿九,阿九回过神来,连忙拉了拉夕颜的衣角,不明白夕颜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当真要将她推给流年?
阿九使了眼色,让夕颜不要再说,可夕颜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阿九的眼神视若无睹。“本王也觉得,阿九对本王并非没有男女之情……”流年沉吟许久,才缓缓的说出这一句话来,他能够看到阿九曾经眼中对他所有的依恋。
可夕颜却道,“可我姐姐不能爱你!”这句话倒是让流年莫名其妙了,他一直都觉得阿九似乎是有什么顾虑的,不敢对他有一点的****之意,他甚至还对着阿九发誓,今生只娶她一人,可阿九却还是满怀心事的拒绝了他。
“为什么,本王有哪里不好?”流年问着夕颜,却是在看着那个并不作声的阿九,阿九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谜,始终无法让他看透,她心里头有很多的秘密,却不愿意说出来。
阿九本以为夕颜要说那前世之事,阿九连忙要阻止,她不想给流年带来一点困扰,可夕颜却全然是镇定,走上前去,隔着那黄花梨石心画桌看着面前的流年。
缓缓的,就是一句晴天霹雳,“因为,人与妖是不能相爱的呢……”夕颜嘴角上扬的时候,也全都是那淡然之姿。
阿九猛然看向夕颜,怎么也没有想到夕颜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在夕颜看来,这世上的人,不管性情如何,对这妖魔之事总是害怕的,那虚无鬼神是最让人胆怯的。
流年显然身子一僵,目光看着阿九,站起身来的时候,步子不由得后退,脸上的神情一直变幻着,转而一笑,其中却有些恐怖,“不可能,怎么可能!”阿九在他的心里头就如同那九天的玄女,他知道阿九不是寻常之人,可也没有想到,阿九,会是妖……
“怎么不可能?我姐姐是喜欢你,只是人妖殊途,你们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这就是我姐姐,所有的顾虑!”夕颜字字珠玑,看着流年的时候那眼神是步步紧逼的,忽然伸出手,手中的灵光乍现,将流年腰间的念魂玉箫缓缓的收在空中。
流年退到那窗台边上,直到无路可退,连带着那木窗都抖动着,“你,你也是妖?”
夕颜脸上带着笑,眼中都是灵动,阿九看着流年这恐惧的眼神,莫名的觉得很不舒服,流年已经不是她口中的“大人”了,已经不是那傲视天下的天神了,他只是一个凡人,会害怕妖魔的凡人。
阿九走上前去,那眉眼之处都是狐媚的风情,白衫还好看的很,她朱唇轻启之间,心口疼痛的很,“大人,阿九可是狐妖,可看清楚了?”
那身后赫然是那九条莹白如玉的狐尾,飞扬起来的时候,越发的骇人,流年此刻已经没了任何的反应,只是看着阿九眉宇之间的风情,那是狐狸的惑人之处,阿九笑起来的时候,如那罂粟般的惑人却是刻骨的毒药。
“大人,你口口声声说爱阿九,只是因为阿九一时的表象,而今,你还敢说自己爱我吗?”忽然阿九脸庞之处变化着,成了那张阿九本身的狐狸脸,那样貌让流年越发的害怕,一时之间,居然不能言语。
阿九苦笑一声,转而恢复了本来的面目,看着流年的样子,已经能够明白了,拉着夕颜径直的就往外头离去,只是踏过门槛的那一刹那,阿九忽然回眸,只是见到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的流年,目光漂移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姐姐,我这个主意怎么样?这样一来,流年大人就不会对你穷追不舍了!”才刚刚走下了天香楼,夕颜就已经是一副想要邀功的样子,拉着阿九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可转而看向阿九的时候,却发现阿九眼神黯然的很。
夕颜这才放低了声音,缓缓道:“姐姐,难道这样不好吗,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呀?”夕颜总是为了阿九好,知道阿九不想要被流年痴缠,就绞尽脑汁的用这办法来吓退流年,可没有想到阿九会这样的难过。
“不关你的事,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流年大人,看起来可笑的很……”阿九摇了摇头,对着夕颜的时候扯出了一个笑容来,成为了凡人的流年就是这样的,阿九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尊,喜欢那个说不会流泪的天神,就必定要学着喜欢这个害怕妖精的凡人,爱一个人,就是要爱他的全部,不是么?
那天香楼临街的窗台上,赫然站着那个月白色的身影,他看着那个所谓的九尾狐,看着这个自己不愿意放手的女子,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自己喜欢的,不是阿九吗?那阿九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自己没有转过这个弯而已吧!
才回到仙乐坊,一脸担心的娘就连忙迎了上来,她只是看了流年一眼,就知道流年对阿九的志在必得,看着阿九脸色不好,也没有多问,只是提了几句,自己马上就要回唐宫了,问阿九到底愿不愿意去。
阿九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想在南唐的宫闱里或许就不会再见到流年了,而且她有些想着初佑,这一世的亡国不知道初佑能不能一个人撑下去,这样一来就难免踌躇。
阿九站在仙乐坊的门前,看着对面那算命摊子,樊若水看了她许久,阿九这才穿过这繁华的街市,往这算命摊子而来,樊若水瞧了眼坐在他摊子上的阿九,笑道:“可是了了?”
樊若水未卜先知的本事确实不错,只是看了阿九一眼就知道她今日做了什么,阿九并不说话,樊若水便接着道:“能舍便有得,凡事如此,不必在意。”
樊若水一副超脱凡间的样子在阿九看来却是刺眼的很,阿九不知怎么的,就径直的问着面前的人道:“那你舍弃了那天职,可得到了什么吗?”
樊若水脸上的表情一怔,看着阿九,知道阿九说的是那百年前花朝节的事情,顿时叹了口气,嘘叹着,“得到了一种境界,至少,我保住了那竹妖的性命,是也不是?”
一种境界?樊若水想要做的事情总是能够做到,阿九却不同,她不奢求那么一种所谓的境界,便不知道舍去之后能得到些什么,樊若水的舍去能够换来竹妖的修为长存,那阿九的舍去,就能够让流年不堕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