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江州和青州的合称。位于大江之东,又称江东。
此地城池矗立,良田美池森罗,数不胜数,更有繁华街市,奇人侠客,不计其数。美景美食交相环伺,人物风貌尽显古韵,英才辈出,当世著称,乃各州各地才俊远游磨砺之选,更有“九州第一境”之称。
江左境地,古康城内。
某一不知名客栈,上楼靠窗处,有名冠服青年,正喝着此地最便宜的酒水、吃着最廉价的饭菜。
突然,青年身旁冲来一乞儿,衣着破烂,面容蓬垢。他身形一闪,躲在青年与墙壁之间的罅隙里。青年眼观鼻,鼻观心,眉目不动,从容地喝着劣酒,仿佛刚刚并未发生甚么。
江湖险恶,或许你帮助的人,下一刻便会成为吃掉你的虎狼!
随后,楼下匆匆上来几人,皆为虎背熊腰、穿戴整齐的汉子。此中领头肌肉虬结,宛若龙蛇,他环顾周遭,似在寻觅甚么。
而他身侧一人,忽地将正欲逃走的店小二抓住,悍声喝道:“兀那小子,你有看到一破乞丐进来没!”
店小二被大汉震得有些发懵,不自主地指向那从容喝酒的青年。见状,大汉将其猛然甩出,走向领头人。随即恭敬开口,前后态度截然迥异。
“师兄,在那里!”说话间,大汉已指向那名青年。
领头人看向青年,这一瞧,果真发现了那乞儿,正是躲在青年身侧。随即,他便朝青年踏去,脸上凶光乍现,肃杀之气弥漫,使人不寒而栗。
这是战意境高手的特征,因大量战斗与杀戮积累,不仅凝结了战意,还会形成煞气与杀气。一旦起了杀心,这种气场便会散发,有震慑敌手之能。
那领头人行将抵达时,变故乍生,一烂醉之人似有意似无意般地撞退了领头人,而他自己也一下坐在了地上。领头汉子原本积蓄的战意瞬息崩溃,汉子怒目圆瞪,望向那醉鬼,却见那名烂醉之人浑然未觉,依旧饮着美酒。
汉子见状怒气更甚,旋即将腰间大刀抽出,决绝斩去,威力不容小觑。然烂醉之人不为所动,桌旁青年亦从容自持,依旧用木箸夹起菜肴,放入口中,悠然自得,完全无视身边动静。
长刀行将斩中之际,烂醉者却伸了个懒腰,转而躺下。就在卧身瞬间,长刀与之擦腰而过,斩落空处。汉子见状,又将长刀竖直劈下,烂醉之人似真睡似假寐,竟翻身侧卧,将背部对向汉子,而长刀则劈至地面,刀尖紧挨烂醉之人脊背,却无有触及。随后,汉子又连挥三刀,却总被其以出乎意料的动作避开,似运气,似刻意!
汉子毕竟出身宗门,怒气渐淡,脑子顿时清明,连退数步,与烂醉之人隔开距离,他将长刀竖在地上,拱手道:“在下豪刀门孟闯,敢问阁下名号?”
烂醉之人倒像真醉,充耳难闻,但四下却已传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是豪刀门的,大有来头啊!”
“孟闯何人?似乎有些耳熟。”
“这你都不知道,他乃《麟子凤雏榜》排名五十三、绰号‘斩鬼刀’的孟闯。”
“竟是榜上有名之人!”
…………
如此云云,不一而足。
孟闯闻言,颇为自豪。能登《麟子凤雏榜》就意味他是有望神王的,这是荣誉,怎能不让人兴奋。他的部下亦跟着得意,却不料,猛地响起一个声音。
“‘斩鬼刀’斩醉鬼,倒是绝妙搭配。”
桌旁青年自语开口,话语间充满讥讽意味。小乞丐闻言,噗嗤地笑出了声,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突然,孟闯目光扫向小乞丐,小乞丐顿时止住笑容,不敢直视。
“醉鬼”似乎被周遭喧嚣惊醒,低声吟唱道:“世人皆醒,我独醉;天下皆白,我独黑!悠哉快哉!”
孟闯忽地抽起长刀,后退数步,警惕地看向“醉鬼”,道:“‘醉侠’步销魂!”孟闯脸上出现了些许凝重。
青年闻言,动作略有停滞,旋即又恢复如初,似乎对“醉侠”二字有些敏感。
“竟然是排名三十二的‘醉侠’,看来‘斩鬼刀’有麻烦了。”四下议论。
孟闯退至部下身边,小声叮嘱道:“过会儿,我牵制住步销魂,你们务必拿下小乞丐,将那东西夺回来。”
“师兄,你能打过步销魂吗?”
“不用担心,经大师兄指点,加之隐修两年,我可是大有进益,正好趁机提升排名。好了,记得听我口令。”
话罢,孟闯踏步上前,朗声道:“近来我刀法小成,如今有幸得见‘醉侠’,实在技痒,不若比试一番。”
步销魂徐徐站起,看似真醉,步履竟有些跄踉,“酒不醉人,人自醉。哈哈,来来来,看你能否帮我醒酒哩。”
“好,动手!”
话音刚落,孟闯与其部下同时出手,分兵两路。孟闯托起长刀,一跃而起,猛然将之自上而下劈落,刀意顿生,浩大沉重。
步销魂忽地左右摇曳,步履蹒跚,醉意弥漫,双拳乱舞,毫无章法可言。然而看似混乱的动作,若仔细观察,便会拳式、步履之间颇为蕴含神妙。
刀至身前,却见步销魂挥出软绵绵一拳,捶在刀身,而自身则借势倒向一侧,躲开了这一刀,看似是因醉酒而脚步不稳一般。
而后步销左手亦搭于长刀之上,正值孟闯不明所以,步销魂随即倒立于刀上,双腿劈开,旋转自身,以内力凝集为风力,步销魂借势连踢孟闯数脚,直接将其踢飞。
旋即步销魂停止转动,飘然落地,而手中亦多了一物,正是孟闯之刀。
孟闯见状,起身坦然道了句“败了”。孟闯虽是叹息,却也知自身底细。“醉侠”太强!
步销魂将长刀扔还给孟闯,醉醺醺地笑道:“能让我使出醉拳与腿法,你很不错哩!”
孟闯将长刀接住,道:“‘醉侠’无愧于一‘侠’字,骄而不持,委实让我钦佩,但那小乞丐偷我事物,我是不得不夺。”
“可惜,你的手下过于逊色。”步销魂开口。
孟闯随之望去,却见三名大汉倒地痛吟,另两人则一动不动。孟闯脸色凝重,他自知这些师弟实力不济,但可派人牵制,趁机抢夺。却不料青年竟能在决斗期间解果了他们。孟闯眼神晦暗,开始重视眼前这名青年,其凝重不亚于“醉侠”。
你道为何?只因孟闯与“醉侠”交手,不过两三息,这么短的时间,青年竟解决了所有人,足见青年实力不凡,必定榜上有名。
青年酒足饭饱之后,起身拿起包袱与佩剑,放下些许银两,便走向楼梯,准备离开。
或许青年之前动作,孟闯没得看见,但“醉侠”步销魂却一清二楚。当时,两名大汉完全无视青年,直接冲向小乞丐,而后又有三名大汉抬刀斩向青年。
然而他依旧气定神闲,左手抚向佩剑,佩剑只一出一进寸许,冲向小乞丐的两名大汉便已身亡,致命伤是胸口中剑,贯穿心脏。这仅是青年左手使剑,一般剑客皆为右手持剑,唯有少数例外,他不认为青年是少数,只因他右手执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