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冯妇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隔着不过两个拳头远的距离,注视着女孩的泪眼婆娑,她睫毛泛长,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满是泪痕,不得不说,这妮子美得就像一幅画,不愧是宇文刻的亲妹妹,长大了,必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存在。
他松开手,女孩立马缩到床角,抱作一团,身子瑟瑟发抖,并偷眼瞧向冯妇,眼神里透出两分乞怜,三分疑惑,另有五分的惊惧。
冯妇靠床坐在地上,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两口,道:“以后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随便地进陌生人的房间,走吧!”
女孩将信将疑,顾不得整理衣服,一步步向门口移去,同时盯着冯妇的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他突然反悔,快到门口时,仿佛一个绝望的人在沙漠里发现了绿洲一般,猛地加快脚步,就要夺门而出。
“等等!”
女孩浑身一颤,已经扶在把手的手竟是一动也不敢动。
“回去告诉宇文刻,这笔账,我冯妇,早晚会当面和他清算!还有,门反锁了,钥匙在你旁边桌子上。”
然而女孩接下来的反应却让冯妇吃了一惊。
“哥……哥哥,你说的是……什么刻?”
冯妇跳了起来,惊道:“你不是宇文刻的妹妹宇文则吗?”
女孩看着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靠!怎么会?”冯妇抓了抓头发,骂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你叫什么?”
“杨瑟……”
“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这样,我身上还有些钱,你看……不行了屋里你看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拿,算是对你的补偿好吧!”
杨瑟道:“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无论今天在这儿的是谁,哥哥那样……那样粗暴地对一个女孩子,都不太好吧!”
“要你来……”冯妇本想说“要你来教训我!”但转念想到刚刚对人家的冒犯,忙改口道:“是是是,是我的不该,以后绝不再犯!”
“他们和哥哥你,有仇吗?”
冯妇见她竟不着急走了,道:“你还不走?难道不怕我……嗯?”
杨瑟道:“当然怕,但我更好奇。”
冯妇从床上拿过先才被他扯掉的淡紫色背包,从抽屉翻出一堆值钱的东西,塞了进去,然后把包和粉红围巾一起,劈头盖脸地扔给杨瑟,冷冷地道:“丫头,好奇害死猫,趁我没改主意之前,赶紧滚!”
杨瑟连忙开门逃走。
冯妇想起之前的荒唐,胡乱地拨拨头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道:“妈的,丢人不丢人?”
懊恼地倒在床上,过了半刻功夫,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秋芍回来了?要是她问起自己为什么要骗她去恒泰医院,那该怎么说,是跟她摊牌,还是继续做作?
一边想着一边开了门,只见门前立着一个俏生生的丫头,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可不正是杨瑟!
“干嘛?可别想赖我,没对你那啥,我不用负责任!”
杨瑟伸出手,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钻戒。
冯妇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明显呆滞了一下,道:“送你了,拿走!”说完又往床上一躺。
杨瑟跟进来,道:“这怎么能随便送人,不成,我不能要,再说,嫂子……”
冯妇不等她说完,猛地坐起,把戒指夺了过来,打开窗户狠狠一抛,道:“不要就算了,这玩意儿我家里多的是,天天送人,根本不当回事!”
杨瑟倒不知所措起来,立在那里。
只有冯妇知道,那枚戒指是他一个月前花了好几天功夫在首饰店精挑细选的,价值大半年的薪资,本来他打算在圣诞节或者除夕夜寻个恰当的机会求婚的,谁曾想……
想到秋芍对自己的背叛,想到这两****虚伪的温柔以及引诱着自己一步步走入她和宇文刻设下的圈套,心如刀绞,竟抱着被子呜呜哭了起来。
要在以前,他和他的那帮兄弟,打死也不会相信,有一天,这样一个强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哭泣,露出比孩子还脆弱的情绪,而事实无情地证明,情到深处,身不由己。
“哥哥,你……没事吧!”
冯妇意识到失态,抹了抹泪水,道:“你是不是傻,知道它值多少钱吗?拿去卖了,够你吃一年的肯德基了。”
杨瑟道:“妈妈说,戒指,是一个男人对他心爱女人的承诺,是两个人间最重要的东西。钱,固然是好东西,但做人,得有原则!”
冯妇笑道:“哈哈,好一个原则!小姑娘,我问你,后面那句话,是你说的?还是你妈说的?”
杨瑟挠了挠头,尴尬道:“前两天看电影上说的。”随即仿佛想到什么,正色道:“你不要老说人家小,一会儿丫头,一会儿小姑娘的,好歹人家也十九岁成年了好不,再这样,我就不叫你哥哥了!”
“啊,没注意,不好意思。”
冯妇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念头,想了一会道:“诶,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
“上床,盖上被子,脱掉衣服,陪我演一场戏。”
杨瑟往后退了两步,两手抱胸,警惕道:“不行!”
冯妇道:“不行就走!”
杨瑟踌躇了一会,道:“让我陪你演戏,至少告诉我演给谁看?为什么要演吧?”
“我深爱了三年的女朋友,为了钱,和别的男人串通起来骗我。想我冯妇是什么人,怎么能等着别人来甩,曹孟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说这么多,够不够?”
杨瑟沉吟道:“我可以答应,不过哥哥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冯妇不耐烦道:“啊西,你们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好吧好吧,三个就三个,说!”
“第一个,以后不许再说我小;第二,明年二月二十八是我的生日,要陪我过;第三,虽然在二十一世纪,但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演戏归演戏,不能真的……呢个啥。”
“好,我都答应!”冯妇背过身去,喃喃道:“嗯,二月二十八、二月二十八,我记住了。”
片刻功夫,杨瑟轻声道:“好了。”
冯妇回过头,只见衣裤围巾等叠得齐齐整整,放在椅上,杨瑟缩在被窝里,脸颊通红,仿佛轻轻一捏即能滴出血来。见冯妇望过来,她两只手紧抓住被沿,又往下缩了缩,遮盖过鼻子,只留眼睛在外面盯视着冯妇。
冯妇笑了笑,道:“瞅把你吓得,还能吃了你不成!”说着把放她衣服的椅子一脚踢翻。
杨瑟问:“你做什么?”
冯妇道:“演戏得像不是,哪有那啥之前叠好衣服的?”
杨瑟哦了一声。
冯妇褪下衣物,胡乱一扔,接着披了个毛毯,坐在一旁,于是两人便在一种旖旎而古怪的氛围中,等待着秋芍的归来。
闲聊中,冯妇渐渐了解到,杨瑟如今正上大一,却不是在东辰,而是在另一个城市的二本院校,她本来是要来参加明天的一场高中同学聚会,别人告诉她,让她从火车站下车后搭计程车到汉阳宾馆,因为这个宾馆距离聚会地点最近,住一晚,明天会有人来接她。
而她一个也是别的城市的闺蜜,和她一样人生地不熟,两人约好先在汉阳宾馆前碰面,然后再做打算,因此在门口没见到闺蜜,也没收到她任何消息,听冯妇说请她喝茶并且家里有女朋友在,才放心地答应去他家。
误打误撞,冯妇把她当成了宇文则,她在宾馆门口张望的动作,让冯妇更加误解,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至于为什么杨瑟不一下车就叫计程车,而买水时非要向冯妇问路,可能是冯妇当时的装束以及散发出的气势太过冷酷,让这少女有了惊艳的感觉,进而鬼使神差,亦或是心血来潮时随口的一问,这种小女儿家的心思,她不说,谁又能知晓呢?
“嗒嗒嗒……”
凌晨两点左右,高跟鞋踏地板的声音一点点地逼近,冯妇“噌”的一下钻进了被窝,看杨瑟时,竟然睡着了!当下暗暗摇头,这死丫头,究竟是有多么没心没肺啊!
将她摇醒,低声在她耳边道:“回来了,演得像点,回头请你吃大餐。”
钥匙插门,门开,灯亮。
冯妇用手遮眼,假装被灯光给照醒,看了眼呆立在门口的秋芍,又看看枕在自己臂弯的杨瑟,耸了耸肩道:“芍,我们分手吧。”
秋芍似乎看穿了一切,黯然道:“不用装了,你是不是早知道?”
冯妇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告诉你秋大小姐,像这样的事我背着你不知道干了多少,所以,是我对不住你在先,是我负了你……”
秋芍打断他道:“在超市甩掉尾巴,同时发消息把我引开,明知道我在医院找不到人终归会回来,还要演一出戏,不就是为了你那所谓的自尊心吗?”
“行,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老子没有三十万,谁他妈能给得起,你去跟谁?”
“对不起……”
“呵呵,觉得对不起的话,就嫁到宇文家,然后再和其他男人睡,让他也感受感受当活王八是种什么体验!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堂堂秋校花与酒吧的陪酒女差别在哪?她们一晚两千,你呢?一万?还是两万?好让我算算,同居这半年多来,老子间接地省了多少钱。”
“对不起,对不起……”秋芍泪水夺眶而出,只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冯妇见把她说哭了,也就不再继续羞辱,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边道:“有机会的话,帮我给你的情郎捎句话,天冷,路滑……”
秋芍哭着跑了。
冯妇仰起头努力地抑制眼泪,好大一会,穿好衣物,关了灯,道:“你就在这睡吧,明天一早联系你的姐妹见面,柜子上有化妆品,随便用。”
“你去哪儿?”
“酒吧!”
到了酒吧,冯妇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打了三遍才有人接,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呀,大半夜的!”
“喂,阳仔,是我!”
“冯……冯哥?”
“嗯,你消息灵通,帮我打听下咱那帮兄弟现在都在干嘛,除了杂毛外,有几个在东辰市的,我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