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倾泻般的泼洒在屋顶和街道上。
泰莉错愕的望着陈晖,她完全不能相信陈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你说真的?”
陈晖看着她,“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如果你还想为母亲报仇的话,现在是你最好的机会。”
泰莉嘴唇颤抖,却迟迟不敢伸出手去接陈晖递上来的枪。
一边是法律,一边是私仇,泰莉现在面对人生从未有过的抉择。
她当然恨不能现在就杀了拉莫斯,这很容易,正如陈晖所说,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但她也曾经面对警徽和《圣经》宣誓,忠于职责和法律,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没有权利杀死一名至少目前是合法公民的外籍人士。
就算拉莫斯是嫌疑犯也不行。
陈晖看着她,“泰莉?”
泰莉紧紧的攥住拳头,“曼库里,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这个话没有意义。”陈晖平静的说,“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泰莉。”
泰莉颤抖着伸出手,抓住AR-15的冰凉枪管。
雨水将她的头发打湿,粘在充满悲伤的脸颊上。
她低着头,看起来很无力,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
忽然松手,泰莉猛的扑到陈晖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手指,深深的嵌进陈晖的胳膊里。
陈晖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她的头拉到自己胸口,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什么话也没说。
这个时候不需要任何语言,泰莉要的,只是他的一个拥抱。
一串火星在屋顶的矮墙边上炸开,刺耳的枪声划破短暂的寂静。
陈晖抱着泰莉往后面倒下,打了个滚靠在围墙边,探头朝下面看了看。
“是拉莫斯的人。”陈晖说,“一共四辆车,十个人,有步枪有手枪。”
枪声不断响起,矮墙上石末纷飞。
“啊。”泰莉尖叫一声,捂着脸倒到一旁。
“泰莉。”陈晖惊叫一声,同时从兜里掏出手机,“喂。”
“曼库里。”乔在电话里大声喊着,“对方火力很猛。”
陈晖偏头朝下面看了一眼,“你千万不要开枪,我这边暂时没什么问题。”
“泰莉呢,她怎么样。”
陈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泰莉,“可能受了一点小伤,应该没什么大碍。”
“靠,这帮混蛋!”乔第一时间在电话里骂了起来。
“乔,乔!”陈晖大喝,“记住我的话,不要开枪,对方火力强大,如果让他们发现你的位置,对我们非常不利!”
话音刚落,一声左轮手枪的枪声从楼下传来,随即招来十倍不止的猛烈枪声。
陈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得多耿直的BOY,才会想到用一把手枪去对抗别人家的冲锋枪啊。
将泰莉轻轻的放到旁边,拿起AR-15,拉了一下枪栓,转身的同时稳稳的将枪顶在肩上,脸颊自然的贴近枪托,右手食指直接压上扳机。
纯净的眼神中,一丝可怖的寒光闪过。
“砰、砰砰、砰、砰砰。”
一串子弹从火焰中射出,呼啸着飞向路灯下黑压压的人群和车辆。
两个站在越野车旁边的嚣张家伙应声丢掉手中的散弹枪,大叫着倒在地上,其他人见状赶紧躲到车后,缩着头不敢出来。
枪声戛然而止。
整条街道静悄悄的。
这就是真正的枪战。
并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你来我往,带着很强的节奏感,真正的枪战,完全没有固定套路,说打就打起来,说停就停了。
陈晖倚着矮墙,注视着路灯下的四辆越野车,表情平静。
泰莉从地上爬起来,掏出手枪紧紧的靠在陈晖旁边,额角上带着丝丝血水。
“你还好么。”
泰莉点点头,“被流弹擦伤而已,不碍事儿。”
“千万不要小看这些人,他们很有经验。”
陈晖望着街道,“看出来了。”
拉莫斯团伙的这帮混子,说实话战术能力是不错,谈不上训练有素,基本的枪战常识都有,眼见陈晖的位置远比他们好,立刻躲起来,这是非常明智的做法。
而之前被陈晖打伤的两个同伙,也在第一时间被拖进了汽车后面,由此可见这伙人的战术素养确实达到了一定程度。
无言的对峙对人的心理压力比你来我往的枪战有过之而无不及,大雨更为这种肃杀的气氛增添了一种悲壮的情绪。
“你以前打过仗?”泰莉双手握枪垂于体前。
“算是吧。”陈晖敷衍的回答。
“你是我见过枪法最准的人之一。”
“过奖了。”陈晖说。
泰莉一脸愧疚的看着他,“刚才的事情,对不起。”
“不会。”陈晖转头看他,“有些时候,面对职责和私情,人是很难做出抉择。”
“那你呢,你为什么能这么冷静?”泰莉忍不住问。
陈晖略一迟疑,扭头盯着瞄准镜。
“因为我跟你不一样。”
泰莉看着陈晖一副认真装X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你在笑?”陈晖专注的盯着瞄准镜。
“我在想我为什么会认识你?”
嘴角微微绽开,陈晖坏笑,“没记错的话,当时可是你主动找我的。”
“我是公事公办。”泰莉一本正经的纠正他。
“一次不错的邂逅。”陈晖调侃。
泰莉笑笑,脸颊绯红。
路灯下,两辆越野车突然启动,三名拉莫斯的手下躲在车后面,分两路同时朝典当行和陈晖所在的小楼跑来,动作很快,与此同时,其他人则一起朝这两个方向开枪,用来掩护同伴的行动,一时间枪声大作。
泰莉猛的缩头靠在矮墙下,躲避着纷飞的碎石片,“他们很快就攻上来了。”
陈晖拔下弹夹看了看,重新装下,“跟我下楼。”
拉着泰莉的胳膊,猫腰就往楼下走。
路灯下没有启动的一辆越野车内,浑身是血的拉莫斯满头大汗的解下皮带,绕在大腿上,用力一勒,疼的大声叫了出来。
旁边的黑盒子里,一枚泛着黄铜色的旧怀表静静的躺在中间的天鹅绒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