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山贼赶着马车,沿着往连云山脉的大道行去,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便见道旁蹿出许多汉子,热情的与庄显一行人打招呼。招呼过后,纷纷扛起箱子,纵身向林间跃去,任由空荡荡的马车继续前行。
一行人扛着箱子在林间又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进得连云山脉,又行了半日才远远的看见林间有一杆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黑色旗帜上有红色的线条勾勒着图画,走近一些,张野才看清,正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虎。
一行人回到山寨,庄显将张野安排在一间木屋内,说是待会再来。张野这几日来没好好休息,见屋内有床,倒头便睡,这一睡便是夜晚才醒来。
张野揉揉额头,听得屋外吵闹,向外走去,只见一众汉子在平地上围了长桌,正喝酒庆祝。张野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一眼望见远处桌上的庄显,恰巧庄显也正望过来。
庄显端着两个酒杯走近,道:“下午你睡着时,瞿老大来看过你了。”庄显将手中一只酒杯递过去,又道,“以后,咱就是兄弟了。”
张野一愣,接过酒杯,心中感到后怕,心道自己还是太过鲁莽,若是那什么瞿老大看自己不顺眼,那自己岂不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张野举杯喝了酒,便被庄显搂着,向一伙人人走去。这伙人俱都练气三层左右修为,不少是白日里见过的,见庄显带着张野过来,都是不约而同的转身看来。
庄显生得高大,将张野像小绵羊一样,提着往身前一放,道:“这位是新来的兄弟,叫……那个,什么来着?”庄显转身望向张野。
张野微微一晃便拜托了庄显的手,上前一步,提起桌上的酒壶,粗着嗓子,道:“在下小名李风,大名李大锤,见过众位兄弟。”说着,提起酒壶来喝了一大口。
众人见张野虽是身材矮小,性格却甚是豪爽,都是心中一乐,大笑出来,提着酒壶来向张野灌酒。张野来者不拒,不过一会便同众人打成一片,醉得天旋地转。
张野醒来时是在次日正午,阳光正凌冽。张野从床上爬去,脑子还疼的厉害,在床上坐了一会,体内灵力运转,顿时好受不少。
张野向屋外走去,见昨夜的桌椅还散乱在原地,人却一个不见。张野在屋外望了望,见远处有人走来,当先一人生得俊俏,皮肤白皙,身着蓝色长袍,比张野更不像是山寨中人,其后却是跟着一大群人。
来人走近,张野才发现庄显也跟在其后,这面色俊俏的男子见得张野,微微点头,便向前走去,张野一愣,见庄显不停的使眼色,也混进队伍,跟在其后。
走了许久,出了山寨,一行人不快不慢的向着山中的大道走去。张野逮着机会,向庄显问道:“庄大哥,我们这是去做什么?”
庄显瞪了张野一眼,道:“当然是做大买卖,要不昨夜干嘛庆祝!”
张野一愣,心中恍然,又见庄显小声道:“待会在瞿老大面前可要好好表现,若是瞿老大看你顺眼,你小子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张野一愣,赶紧点头,又向队伍最前的中年人瞟了一眼,心道,原来这就是瞿老大。
昨日喝酒,张野也大致摸清了这猛虎寨的情况,这猛虎寨共有三位寨主,其下各有数名大头目,各大头目下又各有数名小头目,庄显便是其一。这瞿老大便是三寨主手下一大头目。
一行人行了个把时辰,远远可见不远处便是大道,停下来歇息等待。这一等,便是等了半天,直到太阳西挂,才见得一行车队缓缓从道上行来。
这车队阵势颇大,前前后后共有二十几辆马车,赶车的俱是青壮小伙,随行的更有不少穿着淡黄色长袍的修士,车队最后是一辆载人的马车。
待得车队行进,瞿老大伸手一挥,众人便是提着法器,猛地向着道上跃去。车队众人脸色微变,转眼间便也镇定下来。
只见那些个穿着黄色衣袍的修士俱是身上灵光闪动,取出法器,凌然不惧的看着来势汹汹的山寨。此时张野才发现,这些黄袍修士,最低的也有练气五层的修为,好在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一时也不惧。
对面一人当先走出,微一拱手,道:“在下南屏山庄郑言,敢问来的是哪路兄弟?”
瞿老大闭目不言,身旁便有一汉子走出,扯着嗓子喊道:“猛虎寨在此,识相的就快将值钱的物事交出来,或许能留你们一条生路。”
对面郑言面色一沉,道:“我南屏山庄向来与你猛虎寨井水不犯河水,贵寨真要淌这摊浑水吗?”
那喊话的汉子见对面之人言语甚重,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转头见瞿老大睁开了眼睛,便向后退去。
瞿老大望着对面,目光却不在郑言身上,沉默半响,伸手一挥,道:“杀。”
众山贼顿时气势汹汹,拿着各式法器,向着对面冲去。那郑言脸色瞬间大变,却是退无可退,身上灵光一闪,只得暗骂一声,迎向冲来的山贼。
车队的修士修为普遍高于山贼,但山贼这边人多势众,往往便是几人围攻一人,双方一时间竟是相持不下。张野提着剑,也随众人围着一黄衣修士打转,目光却放在缓缓向车队后方走去的瞿老大身上。
瞿老大带着两人径直走向后方那载人的马车,但有挡在身前的黄衣修士,手上只灵光一闪便取其性命,看得张野也是心中发麻,猜测这瞿老大至少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瞿老大走近马车,手上灵光闪动,竟是取出一柄雪白长剑来,其身后两人亦是如此,一副入临大敌的模样。
忽然,眼前黄光一闪,身前黄衣修士见张野神思不属,竟是一剑刺来。张野脸色瞬间大变,长剑来势奇快,避无可避,只得将身一侧,让左臂迎上长剑,右手灵光闪动,反而一剑斩去。
黄衣修士见张野如此果决,目光一闪,却是不愿伤了自己,反倒收剑后退,剑上黄色光芒一闪,竟是从剑上跃出,向张野袭来。这人收剑再出招,便是慢了几分,张野左手灵光闪动,手腕一转,便有一股清气回旋,将那黄光向一侧引去,手上长剑一抖,便向着修士刺去。
那修士见张野竟如此轻易的破掉自己的攻击,面色微变,猛地后背一痛,原来其分神之际,已有山贼趁隙给了他一刀。这修士瞬间脸色大变,心中更是慌乱,张野左手清光一闪,往修士身上落去,修士霎时间身子一僵,张野长剑已是刺入咽喉。
方才张野引开那汉子黄光的招术,乃是从那清阳宫少年储物袋中学来的清阳宫法术,那道青光则正是那定身法术。今日施展开来,效果甚佳,张野颇为满意,收起长剑缓缓向着瞿老大的方向掠去。
方才那两道法术看来轻松随意,实则极为耗费灵气,好在老人留下的丹药中还有补益灵气的丹药,张野取出一颗,放在嘴里,体内灵气缓缓恢复。
张野渐渐靠近马车时,只得听得车内传来苍老的声音,似乎愤怒,又似乎无奈,“难怪你瞿长河也敢对我南屏山庄下手,原来是有听风崖的人在后撑腰……”
车内的老人叹气一声,又道:“看来我南屏山庄该绝于此……”
原来瞿老大叫瞿长河,张野心中想到。却见瞿老大并未答话,反倒其身后一眉目如剑的中年人答道:“郑汤,若你现在将东西交出来,未尝没有活路。”
这人是谁?张野心中一凛,这人一身长袍雪白,袖角云纹,一看便不是山寨的人物,难道便是那什么听风崖的人。张野望了一眼瞿老大身侧的两人,打算静观其变。
车内老人忽然放声大笑:“什么狗屁!我南屏山庄这许多儿郎的性命可不能白死,就算你们想要回头,也不成了!”语罢,便见车内猛地灵光闪烁,阵阵威压传来,张野脸色一变,赶紧向后退去。
却听先前开口那人冷笑一声,“大言不惭。”便见其手上印诀翻动,双手往前一推,一股肉眼可见的淡青色狂风便是向着车子吹去。狂风所过之处,车马人身俱是化作齑粉、血雾。
张野脸色大变,他几时曾见过这么神奇的招数,一时间双眼瞪得巨大,全身微微颤抖。
只见那车内顿时黄色光芒大盛,那狂风到得车外竟被黄光挡住,寸进不得。这时又见瞿老大身旁另一人手上灵光一闪,便是一枚两尺来长的青色短剑跃出,只见其厉喝一声,短剑青光一闪,便是化作一道青光向着马车急射而去。
车内老人显然知道车外情况,车内灵光一闪,跃出一颗雪白的玉珠,其上白光闪动,便是向着短剑迎去。两者相触,只听得嘭的一声刺响,便见那白色玉珠上出现寸寸裂纹,险些就要碎去,短剑却是寸进不得,竟也被挡住。
短剑虽是寸进不得,却仍是气势汹汹,玉珠却是满身裂痕,孰优孰劣一眼便能看出,只要稍微坚持一段时间,玉珠必定败退,但短剑主人显然不远多等这会儿时间,转头向还未出手的瞿老大看去。
瞿老大点点头,手上长剑白光闪动,猛地一剑劈出,便有一道几丈来高的白色剑光向着马车迎去。
张野自来用剑,此时见得这几丈来高的剑光,心中更是惊骇。马车内老人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剑光刚至,便听得其猛喝一声,马车顿时四分五裂,两道光芒飞出,一道光芒中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嘴角溢血,向着众人扑来,另一道光芒却看不通透,向着天边飞去。
瞿老大左侧之人脸色微变,瞬间便也化作一道白色光芒向着天边追去。
老人虽是满头白发,嘴角溢血,气势却是丝毫不弱,身上更是黄色光芒大盛,手上不知握着什么法器,像是一根枯朽的树枝,却是寒气逼人,径直向着瞿老大两人袭去。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便要向后退去,但老人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早已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这一击是自己毕生精华所在,又岂能让两人退去。
只见其身上黄色光芒一闪,竟是像水一样溢散出来,瞬间便罩了半边山,将附近所有人都是笼罩在内。众人都是忽然心中一紧,仿佛有利刃悬于头上,心生恐惧,想要逃跑,身体确实动不了分毫。
张野脸色便是一变,心中暗骂,手上灵光一闪,便取出那黑脊小剑来,丝毫也不迟疑,小剑瞬间化作一道白光,向着那满头白发的老人袭去。
老人********放在眼前两个劲敌身上,又岂会料到这伙修为低下的山贼中竟也有人能偷袭自己,待到背后剑光袭来,才猛地一惊,却是避无可未必,剑光瞬间穿胸而过,老人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往地上落去。
老人只觉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脑子忽然混混沉沉,他想要起身看看是谁偷袭自己,却是身子又是一晃,摔倒在地,没了生机。
众人愣了片刻,才猛地醒悟过来,还有活着的黄袍修士见老人躺在地上,顿时心如死灰,众山贼却满是劫后余生的兴奋,手上法器舞动,像是切瓜一般将无心抵抗的修士尽数杀掉。
张野也是愣了片刻,才猛得醒悟过来,转身想要逃跑,却发现在瞿老大的目光下,自己不能移动分毫。好在瞿老大看了自己一眼,便转过身去,同身旁之人交谈一番,亲自上前取了老人随身的储物袋,又令众人收缴了有用之物,便回山寨去。
山贼离去不久,那碎裂的马车下竟是黄色光芒一闪,钻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来,这少女眉目清秀,一身明黄色的裙衣更是增显姿色。只见其悲痛的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满脸泪水,身子微微颤抖,向着山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