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该死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啊啊啊!!!!
一个脚步匆匆的人影从那个豪华的温泉山庄的后门走出来,一拐角,顿时像是打了发条一样冲刺而去。
路上的行人们都一脸惊骇,但因事不关己,只在惊异过后疑惑了一会儿,就各做各事去了。
弹头仍然选择小路小巷作为自己的逃跑路线。
这里黑灯瞎火,只有依靠路边民宿的昏黄灯光才能辨别方向,再适合不过让他销声匿迹了。
从温泉山庄后门跑出来的时候,他真有一种逃出生天的错觉,而现在他跑得踉踉跄跄,一手用力摁着伤口重又裂开的那条腿的大腿内上侧——
那里是在军队时,战死前的前辈教给他的珍贵的急救知识之一:在那里是股动脉的压迫止血点。
弹头一边低声咒骂着,在转弯时却差点因为脚滑而摔倒——小路小巷在给他创造了逃跑有利条件的同时,也确实存在着不少恶劣属性。
但弹头跑得这么匆忙,其实暂时并没有人在后面追他。
弹头的反追踪技巧毫无疑问地很高明且熟练,事发的一刻,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还集中在被枪击中的女人与孩子的身上的时候,他当断则断立刻转身逃逸而去,接着弹头借助温泉山庄的建筑很好地暂时藏起来,然后心惊胆战、但却面上自然地混入工作人员中,在不引人注意的时候,从来时记住的那条紧急通道绝尘而去。
厕所里的可怜青年也在这场搜索中,终于被发现了,当时已经昏迷不少时候的这个青年正好刚开始有了些知觉,搜查人员在撞开封闭的厕所门的时候,这个青年正艰难地扒在洗漱台上试图站起来,两人视线一对视,这个可怜孩子顿时热泪盈眶,手脚一软,终于能够安心地躺回冰冷的地面上,等待救援了。
虽然他没看见“救援人员”在看见他的那瞬间,脸色从惊讶转为惊喜,再转为失望,然后才担心、呼喊起救人来的一幕。
而所有人、就连弹头都没有意识到,居然就是这个可怜青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为他的逃亡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就是在搜查人员几乎都以为,刺杀者就躲在被锁死的厕所的时候,弹头从工作人员人群中默默地往后转移,最后消失在紧急通道中。
但即使安全逃出了事发地,弹头却依旧心里没底,因为一件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自己撞开墙壁,迅速找准目标,然后毅然开枪的时候,自己那个合伙人、那个女人,竟然会突然站出来挡住了自己的枪口!!!
该死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弹头现在无比担心——当然不是为了申女士的安危,而是合伙人被自己的枪击中了,那自己逃亡到国外的计划还有保障吗?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弹头小心翼翼地拔出那枚楔子,然后将眼睛靠近那枚楔子带来的小孔,试图观察场内情况。
才一看过去,第一眼就看见了正对面,就站着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儿,肤色一暗沉一白皙,而旋即最好的时机来了——
小麦色的那个男孩子突然站到了白皙的男孩子的正面前——而这在他的眼里却是正好两个人的身影都叠在了一起!
接着弹头视线一转,就对上了“合伙人”申女士的眼睛,申女士微微低头,只一个动作他就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意思。
毫不犹豫撞破墙壁冲出来的弹头甚至不等站稳脚跟,他急匆匆瞄准、打开手枪保险的瞬间就扣下了扳机……
但却没能竟全功——他冲出来之后所做的一切动作已经很是迅速了,甚至都能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样的词来形容。
但人的条件发射就是那么可怕,那瞬间他一次性就瞄准了这两个孩子,但却没想到那个白皙肤色的孩子,竟然能在这样的刺激中及时反应过来,而且所做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推开另一个孩子?!!
子弹击中那个白皙孩子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惊骇、愣住了——而正是很好的机会!
但由于第一枪没能够达到一枪搞定的效果,这情况使得弹头不得不再开一枪,而这种韩国警察制备的枪械就是有这一点不好:单击扳机开枪后,竟然还要再推膛才能再开一枪?!
而这一顿之间,等他扣下第二枪的扳机的瞬间——在弹道的行进路线上——一个女人从温泉中站了起来,展开了双臂……
‘被牺牲了。’
弹头的脑海中浮现起这个念头,旋即这位罪犯恼羞成怒——
被牺牲了!!!
即使是腿上伤口的剧痛也无法压抑弹头胸腔中的怒火,这一瞬间他甚至生出“就算死也要同归于尽”的想法来。
但气极的弹头,却还是下意识地脚步匆匆,朝着原定计划中的交易地点而去。
这是这个老兵潜意识里依旧渴望生存的本能。
虽然弹头现在也心里没底,毕竟像是这样的交易,都是最少人知道最好,而现在“合伙人”已经被自己枪击——即使经验老道的他完全知道,那一枪不过最严重也只是打在肩胛骨位置罢了。
但那个女人……
申女士所做的一切都让弹头完全失去了对她的信任:虽然就算不是如此,弹头原本对申女士也并无多少信任,同时无比警惕。
弹头虽然一边依旧在朝着原定的目的地小跑着,但衣袖里却紧紧地握着那柄手枪的手柄,弹药是上了膛的,保险也打开了。
他咳嗽着小跑过一个拐角。
那些对声音有奇效的特殊气体虽然被空气稀释了,但他呆在里面时间有些长,还是吸入了不少,这个时候他只觉得鼻腔奇痒和喉咙里火辣辣地难受,总是忍受不住地咳嗽,尤其他还在强撑着跑来跑去。
目的地就在温泉山庄不远处的一家毫不起眼的汽车旅馆。
弹头越靠近那里,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尤其他是从小巷前往——直接无视了那些浓妆艳抹的站街女,弹头对那些女人直接露骨的招揽,反应显得暴躁易怒,果然就在骂骂咧咧声中没了再多的骚扰。
他的脚步在旅馆前顿了一会儿,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住客,将半边脸低了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