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的气氛渐渐松懈。
但审讯室外的气氛却不怎么乐观。
韩全始终没有抵得过来自警方的巨大压力,牙关最终慢慢的松了下来。
特别当不久之后来自政府的档案袋递到李警官的手中时。
韩全的心理防线居然只挣扎了不到半分钟就溃败了。
他开口,道出了一句又一句或已经被李警官推理出来的事实,或还隐藏在帷幕下不为人知的腐烂而又恶臭的阴谋……
“我叫韩全,有一个刚刚出生还没满九个月的女儿……我在工地上给老板开车,收入本来还可以……但是孩子出生了……因为早年误杀过人……我本来不想做这种事的!但是孩子白天夜里都饿得哭个不停……“
审讯进展得很快,可开了话筒的外面,洪会长的心里此时已经怒焰滔天了,他在忍住,不要让自己因为愤怒与后怕而面目狰狞,以免失了风度。
但是话筒那头却又传来一句支支吾吾的话——
“我……我……就有人来找我,说有一个能赚大钱的差事,问我要不要干,我,我当时很惊喜,我问他,什么差事?”
“但他不告诉我,说是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个人是和你一起被抓的那个叫李择秀的……”
话还没说完,韩全就表情带着点愤怒地打断道——
“不!不是他!不是他!不是李先生!那个人我不认识,但是他是我开车的那个工地的工人,大家都叫他弹头,我只知道他是对越战争活下来的残兵,就是他介绍给别人我的,我,我……“
韩全现在恨惨了那个把他介绍给那个人的人,如果不是他,即使现在他们家的生活会落破潦倒点儿,但是他至少现在还可以在家逗弄小女儿!
好!事件渐渐明朗起来了!
李警官隐晦地在桌子下面对着双向镜那边反复做了三次手势。
双向镜那边的看守警员点了个头,也不在意那边的李警官其实看不到。
他走出审讯室后立刻拉上两三个闲散警员,乘上警车后直奔韩全报告里的那个工地捕捉新的嫌疑人——那个纽带:“弹头”。
“警官,求你,我,我不是自愿要干这事儿的,求你,不要把我关进监狱好么,求你!我女儿还小,她不能进孤儿院!她还小,这会毁了她一生的……”韩全现在已经没有了半点想要隐藏的心思,他只想着要比隔壁的那个与他犯同样的罪的那个人快点交代完事情的一切,这样就能按照韩国法律中的一条,戴罪立功,以求不要在监狱里待太长的时间,可以及时回家照顾女儿。
“那你怎么出现在少年宫?还和嫌疑人李某一起被抓获?”李警官心里一软,但是却仍然没有做出任何的承诺,他冷酷的按照职责指出了韩全话里的漏洞。
既然你韩全不是自愿的,那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对你来说是“目标人物”的泰成、泰旻兄弟的身边?被捕时还在与李择秀“密谋”?
“我,我不是,我不是去见李先生的,我,“韩全后悔的快要哭出来了,他眼里的泪满溢而下,脸上表情都是后悔与不安,他的双手紧握在一起,用力地相互磨搓着。”我,我接到这件委托的时候……“
韩全抽泣了一声,眼泪流了下来,他眼睛红红的,将脸撇到一边去,平复了一下感情,接着道:“自从我接到这件委托开始,我就一直在反复的在想,夜里都睡不着觉,我,我又听说,那两个孩子会在今天去少年宫……”
“谁跟你说的?”李警官很快就抓住了韩全话里的又一个疑点,他眉头一蹙,打断韩全的话。
“是弹头!是弹头告诉我的!弹头还说,要是我实在不安到底该不该干这件差事,就去看看自己的目标,最后下决定要不要,免得坏了雇主的事儿,还会耽误自己。我觉得他说得对,就坐车去了少年宫……”
“可当我看见那个叫泰旻的孩子的时候,我真的后悔了,那个孩子长得真的好漂亮,也很有礼貌,而且,而且,而且那是个很好的孩子,我就决定不干了,谁知道我居然被被李先生看见了,李先生把我叫到紧急通道……接下来的事情,您都知道的。”
“你之前见过那个叫泰旻的孩子?不是在现场么?在哪里?“
“在贵宾席,是李淮民教授叫他们上来的。”
“他们?还有谁?”
“就是之前也在现场的那个孩子,得了比赛大满贯的那个,叫金……齐……对,叫金齐的那个孩子,他们一起上来的。”
“嗯。还有,你说你是在贵宾席上见到他们的?”
“是的,警官。弹头说,那两个孩子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如果我要去见见他们,到贵宾席上去遇到的几率会大些。”
“那你是……哦,对,你穿的是侍者的衣服。那你的衣服哪里来的?”
“是弹头交给我的,他还说这是少年宫上一届淘汰的侍者衣服,补了,让我试试能不能成功。”
“嗯。”李警官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但还是接着道,“你不是自愿的,那,当时你为什么接下这个委托?”
“我,那个时候李先生找到我,他告诉我说,是要我‘解决’掉两个人,只说那两个人是委托人家男主人年轻的时候在外面胡来留下的孽……私生子……”
“还告诉我说,之所以是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是因为那两个私生子回到他们家以后,气焰越来越高,严重威胁到这个家族的安定,和委托人的地位了,才联系的我……”
听到这里,外面的副署长眼神奇怪地瞟了一眼身后侧的洪会长,但是不敢盯着,一眼后就又移回镜子那头的韩全身上。
而洪会长呢?他已经不复初始时那么满心愤慨了,只是心下一片寒凉,他也不再满目怒火的盯着韩全,几乎只是堪堪有精力维持自己的身形不会摇晃罢了。
“您说,他这么说,我怎么知道其实我的目标是两个九岁的孩子?我只以为是起祸的源头,当时我有确实缺钱,心里想着也就没多少愧怍(zuo第四声)就接了吧!谁知道上周李先生约我了,当时他告诉我说计划压后——我就是随口一问,也没多想!谁知道李先生告诉我说,目标不是他们家成了年的儿子,而是两个小儿子!“
“我后来一查,那两个孩子才九岁!”
“我才明白,原来自己做的是这样的龌龊事!”
镜子那头,韩全还在源源不断的诉说着自己的悔过,乞求着李警官能给自己说两句话,宽恕减罪。
可这头,洪会长被心寒暂时压抑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这件事,主谋不是李秘书,是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