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山村,一间简陋的民居里。
一个小小的身影躺在里屋睡得正熟,可在客厅里,两夫妇在矮桌边对坐。
“孩子他爸,泰旻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我们又没有更多的钱来负担医药费了……”妻子跪坐在矮桌一侧,神色哀戚。那台只有二十几英寸的老式电视没有开,唯一的光源就是他们头顶那盏小功率灯泡,它散发出米黄色的光,照得整个房间的气氛昏暗而又沉重。丈夫浓密而又粗的眉毛死死地纠结在一起,他握紧了拳头,抵在布席的两侧,压出两个深深的凹槽,心中想必充满了对自己不争气的悔恨,与对儿子的愧疚吧。
显然,此时此景,这对年轻的夫妇正在谈一件对这个家庭极其重要的事情。
“听说洪会长在派人找泰成和泰旻……”妻子话题一转,话音刚落,丈夫就惊讶得抬起头。
他张大了嘴,拳头却握得更紧,但却只发出”啊“”恩“”唔“的单音节发音——这位年纪轻轻就有一对双胞胎儿子的父亲,是哑巴。
妻子不顾丈夫的隐隐反对,她眼神挣扎,两只早已不复细嫩的手拧在一起,依然开口把话说了出来:“孩子他爸,不如我们……”她停了下来,似是在挣扎,可最终——
“不如我们去找他吧,告诉他泰旻和泰成就是……”她复又闪烁着希望的眼睛用力一闭,咬牙却细声道,”就是他的儿子!“
突然安静下来。
丈夫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嘴微微张着,数次开合,却始终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拳头即使抵在柔软的布席上,指节处却也依然蹭破了皮。他眼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但高昂着的头,最终也垂了下来。
就当妻子感受不到回应,委屈悔恨的眼泪摇摇欲坠的那一刹那,丈夫抿紧了唇,颤抖着松开拳头,慢慢地比划起手语来:‘如果那个人可以救泰旻的话……’他的双手顿住,鼻头忍不住地红了,眼眶里凝聚起泪珠:“就去找他吧……’
如果那个人可以救泰旻的话,就去找他吧。
妻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位妻子名叫姜素文,在嫁给现任丈夫崔远(由于原剧中并没有介绍哑巴父亲的背景,连名字都没有,所以)之前曾是海神集团会长洪挺秀的秘密情人(——不过从后续剧情中第二个洪泰成的来源可以推测,会长洪廷秀的情人可能不止一个),在毅然分手后意外发觉自己已经怀有身孕,不是没有想过又回去找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妻子,而且绝对不会离婚。
她是一个多么聪慧的女人,知道没有半点希望。如果说出来,不过就是重新回到那种不能见光的日子,反而会被那个男人的霸道妻子迫害,她不因为就是这样才想分手么?
更何况,有哪个女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在外面养的女人为他生一个一定会带回来养的孩子?更别说是两个了!
虽然明知不可以却依然动摇过瞒下来的心思,但是一想到好不容易才会有的孩子有可能会离她而去,她就理智的忍住了。而且,即使能够安安全全的让孩子出生,她也不希望孩子会和她一样,成为见不得光的人。
姜素文早年因为多次打胎,身体亏空,医生在她这次怀孕时告诉她,如果这一胎不要,那她这一生将再难有身孕,姜素文挣扎许久,直到有两个月的时候,当医生告诉她,这一胎怀的是双胞胎的时候,姜素文咬咬牙,隐了下来,决定要把自己藏起来,生下他们。
姜素文做了一个决定——她要生下来。
于是他同时也决定:她不会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可韩国法律不允许医院为未婚先孕的女子做手术(其实不乐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查不到,只好按剧情要求写是),于是姜素文咬了咬牙,嫁给了老实巴交而且善良的崔远,带着孩子到了乡下生活。
崔远从一开始就知道妻子所谓“早产”的两个儿子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在最初的耻辱过后却被一声声甜甜的“爸爸”而全线奔溃,再加上知道自己有先天残疾,很难再有另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他,于是放下耻辱与恨,真的付出真感情,将两个儿子当做亲生儿子来养。
可是这一切的平静却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而打破。
一场意外的车祸,二儿子崔泰旻卧床不起,被送到医院时小小的人儿浑身都是血,多处擦伤,还有严重的脑震荡,以及多处骨骼开裂,内脏器官内出血,可把家长急的够呛!为了治疗这些,崔家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金钱,靠点滴维持二儿子脆弱的生命。
原本这一切都得由肇事司机来承担,可肇事的司机自己也是乡下的人,靠开货车养活自己,哪里能付得起这么多的钱?于是,司机在付大笔医药费与坐牢两者之间选择了坐牢。
时间渐渐过去,仅仅才半个月,两周!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甚至是贫穷的家庭就显得愈发难以维系昂贵且又沉重的医药费,日子一天天难过起来。这时,妻子在求以前的朋友兼同事借钱的时候,朋友无意间说出孩子生父海神集团会长洪廷秀正找寻‘外养子“——也就是私生子的消息。她意动起来。
而且就在今天下午,医院又一次给这对夫妇传达通知——这一次是最后的通牒——他们已经欠债逾千万。责任医生捧着病历单以及发票叹息道:“如果明天中午12点之前还是无法交齐药费的百分之十,我们就只好停止为崔泰旻的一切医疗活动。”这个从孩子入院起就一直帮助他们,为他们说情延迟缴费,维持孩子日常点滴的医生,表情也是充满了无奈与遗憾。
这个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便有了刚才的这段对话。
“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妻子姜素文抽泣着说道。丈夫一言不发,垂着的头也没有动,整个人像失去了脊梁骨一样颓废地坐着。
第二天早晨6点左右,天才蒙蒙亮,清潭洞富人别墅区,慎命元,户主洪廷秀的别墅里就开进了一辆格格不入的破旧小货车。
同日上午11点整,首尔现代医院转院来了一名小小的病人,他用呼吸机和点滴吊着生命,小小的身子显得很瘦弱,可爱的脸上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却还由于已经错过最佳复健时期,而被立即推入手术室开始进行二次手术,手术室的红灯立刻亮了起来。
同一天下午,首尔附近的一个小山村里也来了一辆高级国产车,那辆车上下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自称是海神集团会长办公室的金室长,他郑重地取走了哑巴崔远家年仅九岁的大儿子的一些头发和血液,并在崔家大儿子崔泰成慌张迷茫的眼神中装进了密封玻璃瓶里,再小心翼翼的安进手提保险箱里放好。
当天晚上韩国首尔国际医院DNA检验科就
接到了一份大人物的亲子鉴定材料。
“哦妈,排骨真好吃!”小小的孩子还不知道命运的转折已经悄然运作,他趴在相较而言仍然显得要高的餐桌上大快朵颐,开心的想着为什么今天有过节的排骨可以吃,要是可以天天吃就好了。
“哦妈,排骨要是可以天天吃就好了!”九岁的孩子藏不住话,有什么想法就直言不讳。
看着儿子幸福的表情,两个大人心中的愧疚感好像突然少了许多:如果孩子跟了他的亲生爸爸,一定可以天天吃好吃的,也可以有优渥的生活条件,受良好的教育吧。
这么一想,仿佛不舍也少了许多,笑容与话也多了不少。
许是为了透支以后无数日子里的空虚与思念吧。
“泰成啊,不要急,慢点吃,这里还有好多,啊爸和啊妈都不跟你抢。”妈妈笑着伸筷又夹了两块肥肥的排骨放到儿子小小的碗里,嘴里说着宠溺的话。
爸爸在一旁静静地笑着看着大儿子天真的笑容,仿佛在看着永恒的幸福,却不得不提醒自己这只是最后的团聚。
“哦爸,哦妈,你们也吃啊,”孩子笑得十分灿烂,但在享受美食的同时却也始终不忘数日未见的弟弟,“wuli也要留下一些,给泰旻尝尝,泰旻病了,要吃好吃的就会快点好起来……”
妈妈笑着轻轻拍了下大儿子的头嗔怪道:“还有很多呢,不缺泰旻和啊爸啊妈的,你全都吃了就好。臭小子。”
爸爸看着开怀的笑了,也伸出手弹了一下儿子的脑门,在儿子嘀嘀咕咕的抱怨声中笑得傻傻地。
可是,眼泪却流了下来。
(泰成啊,爸爸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了,也是为了你和泰旻啊!)
(原谅啊爸啊妈吧……)
同天晚上,不同地点,清潭洞海神集团,洪挺秀会长家却是另一幅光景。
二女儿还小,已经由女仆抱回房间哄着睡着了,大女儿和长子陪着父母坐在沙发上。
不同于崔家温馨的画面,洪家却是一片尴尬。
洪会长在妻子冷冷的注视下缓慢而又坚定地开口述说自己的决定,长子洪泰均和长女洪泰萝旋即表情讶然,申女士的脸色却愈发僵硬,阴暗起来。
从今天起,世上少了一双崔氏兄弟。多了一双洪氏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