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的这一场大雨连绵不绝,其中停了两天,却也连续不断的继续下着,这场秋雨的持续令人们叹为观止。
又是一个雨天,子夜站在房门外的廊道上,看着雨丝飘摇,斜斜地打进了廊道,打在了子夜的脸上。
他醒了醒精神。
今天离翠湖楼之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天,二十天将近了一个月,这些日子里的长安城西暗流涌动,人们惶恐不安,越来越多的人失踪,夜晚的妖影重重,朝廷府衙一筹莫展,既没有找到这些妖物的藏身之所,也没有遏止这些妖物的增长。
这也是让百姓惶恐不安的原因之一,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妖物会不会在白天暴走,血洗长安城西,又或者是夜晚熟睡之时冲进自己的家中,在自己脖子边重重咬了一口,然后感染妖化。
百姓人人自危。
整个长安城西沉浸在一丝诡异的沉默之中。
而子夜四人却在木府过的安稳,尽管吃的好也睡得好,更是闲的无人打扰。
但是子夜也感觉到了整个木府暗流涌动,木府的长房夫人曾经拜访过一次,他那个时候并不在场,不知道长房夫人是悻悻而归还是满怀兴奋,所以他并不能推断出什么。
但是这段时间里,他感觉到了,木府少了一些人,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发现,但毕竟是一个大活人,子夜观察入微,早便发现了这一个怪异的现象。
这些人去了哪,子夜不知道,但他知道此时的木府平静的表面下,一定有一股暗流,波涛汹涌。
这些他不必担心,聪明如木眠想来是一定发现了木府之间的不对劲,但是子夜却是要关注一下,可能木府的变动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妖怪一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子夜整了整衣衫,看着允儿从房门中走出,轻轻地带上了爬满红漆的门。
木府的后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车夫百无聊赖地挥着手中的小草,时不时叼在嘴里,看着这阴郁的下雨天,感慨道路泥泞,出行不便。
子夜带着允儿去探望了墨墨,墨墨依旧卧病在床,没有任何的起色,只不过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意味着他体内的妖毒一天比一天深,如果不是小白心血来潮出手镇压了那么一会,恐怕妖毒早就泛滥,墨墨也早就妖化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木眠还是留在了墨墨身边照顾她,她卧病在床,根本没有行动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身边有一个人陪她。
木眠自告奋勇,首当其冲。
子夜领了木眠为他准备好的衙门手令就出了木府。
带着允儿登上了黑色马车,在马车夫马不停蹄的吆喝声中到了翠湖楼下。
翠湖楼大门紧闭,门前冷清,别说是来翠湖楼喝酒的常客没有了,就连往常来来去去的人潮都消失不见,许多人都刻意避开翠湖楼,仿佛翠湖楼已经成了一个不祥之地。
子夜看着翠湖楼大门上的牌匾,金边牌匾上镌刻着春暖花开四个金色大字。
可能这段时间里那曾经门可罗雀,门庭若市的翠湖楼只迎来过一辆马车,两位客人。
就是子夜和允儿。
这般看来翠湖楼老板倒的确有先见之明,闭门不出,固步自封。
人走茶凉,树倒弥孙散。
二十几天前,这里还是长安城西最繁华的地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只是现在这里却成了一座墓地一般。
寂静,同时也可怕。
子夜感慨,不胜唏嘘。
但他并不是来感慨的,所以他找到了长安城西府衙留在这里看守的衙役。
衙役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人,毕竟这个鬼地方就算是没人把守,也不会有人来,至少在找到妖怪成型的原因之前,或者是将妖怪全部抹杀之前,没有人会再想来到翠湖楼。
这里的领队是一个小伙子,年轻气盛,应该是没有做衙役多久。
“我叫杜飞。”穿着一身大陈衙役典型的衣袍,他拱手施礼道,他的确是没有做衙役几年,凭着自己不错的身手以及强健的身体,也在这两年混了一个衙役队长的职位。
他们最近接到了一个任务,就是抽签轮流驻守翠湖楼,而非常不巧的是他们这一队人马抽到了。
为什么说是不巧,因为他知道这里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妖人事件的发源地,谁知道此处会不会有异变,自己刚刚在官场上有些起色,若是不幸夭折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所以当他来到翠湖楼的时候其实是非常不愿的。
然而并没有办法,好在这几天并没有发生什么蹊跷的事情,使得他渐渐放下心来。
不过当他知道有一个在他执行公务期间有一个大人物要来翠湖楼视察,让他一切行动都听从那个大人物的指挥,他的心一下又绷紧了。
这可能是他的一次机会,也可能是他的劫难。
所以他的排场做的很足,他把所有的衙役都聚集了起来,摆了最隆重的一种阵容来迎接子夜,可是当他看见了走下马车的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毛头小子,他心中不免有些腹诽,甚至是有些轻蔑,这个毛头小子能够干什么。
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他依然很恭敬地迎着子夜下了马车,对他自报家门。
子夜没有理会他,也没有想要解释自己身份的意思,既然是借了木府的名头办事,自然也要有大家大户的感觉,所以他开口直击重点,“你是这里管事的?”
杜飞低着头,听着子夜的语气,心中轻蔑又重了几分,我是什么人,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这样对待,但他面色不改,依旧恭敬回道:“是的。”
“你对翠湖楼熟悉吗。”
“卑职刚到翠湖楼上任不久,怕是并不熟悉。”
“我熟,你们跟我来。”说着子夜就兀自向大门走去。
杜飞明显对于子夜这一种不请自来的态度愣了愣,但看着子夜想要撕开封条从大门进去的时候他还是脸色一变,“大人大人等等,这封条不能撕。”
“恩?怎么?”子夜回头不解地看着杜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