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也看着方丈,很认真地回道:“是的。”
方丈思索许久,突然抬头看向大殿的某个角落,脸色缓和。“那好,你便陪着子夜去游历吧,也算是在路上有个照应。”
墨墨高兴的蹦蹦跳跳了起来,已经从刚刚得知子夜能开口讲话的惊讶中脱离出来。“太好了。”
“那你们准备准备,三日后便可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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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萧萧秋叶落,刚入秋的长安城空气中似乎都飘着一些冷意,像是砭骨的长刀,缓缓在身上刻着伤疤,微凉却又无感。
就在两日前的凌晨,子夜与墨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长寺。
此刻远在长安之外的一座小城里,有一座山,这座山傍着这座城,如果一定要确切的来说,应该是这座城傍着这座山,因为城里的人都知道,这座山上住着的,是大陈四大世家之一,秦家。
山峰高耸入云,在山脚下往上眺望,只能看见云雾缭绕,不见峰顶。
而此时云雾中,峰顶上,有一桌棋局。
黑子占尽优势,白子颤颤巍巍。
执黑子的是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年岁已高,眼中却不似那么浑浊,反而有些不寻常的熠熠生辉。
执白子的人却是面目不清,与其说是看不清他的脸,倒不如说是看着他的脸久了,便是出现了幻觉,然后忘乎所以。
执黑子的人笑了笑,似乎大局已定,“酒老头,你又输我一招。”
执白子的人也跟着笑了笑,但看不清表情,“这何止是输了一招,秦老头,现在想想,这么多年过去,我还就没赢过你。”
执黑子的人,也就是那位秦老头不置可否的笑了,并没有否认。
“不过你的眼光的确准,正确点来说,你的道,你的计算,非常的准。”那位被称呼为酒老头的人接着说道。拿起了身旁的酒葫芦,猛然仰头灌了一口。
“噢?这话从何说起。”
“当年,你为四大世家算出了‘他’,算出了四大世家的前程,算出了崛起的可能,然后把‘他’圈养了起来,”酒老头放下酒壶,顿了顿,“可如今,你态度大变,其余三大世家都看在眼里,想必你是知道某些事情。”
秦老头端起放在棋盘旁的茶杯,缓缓抿了一口,盯着酒老头模糊不清的脸色,“你们蜀山什么时候开始涉足尘世之事了。”
“因为,这件事并不简单。”酒老头答道。
秦老头再次抿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道:“就像下棋,每一步都是赌博,你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走,而天道也是如此,算,又怎么能算到天道想要干嘛,我只是做了一个赌博。”
“也对,就像是下棋,我从没有赢过你,不过这次,怕是我要赢了。”
“哦?”
酒老头神秘的轻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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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人下棋的同一时刻,远在长安东边的一个罕无人迹的莽荒大泽中。
一个僧人从身前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撕下了一块皮,将皮下的脂肪血肉用刀刮干净之后,慢慢的包扎在受伤的右手臂上。看起来模样很是凄惨,但是僧人的表情却并没有一丝凄楚,反而十分平静。
仿佛这一种事情他每天都要做上无数遍,早已麻木。
而突然间,他抬起了头,沉寂的双眼闪过一丝亮光,就这么眺望远方,像是出游多年的游子看见了家乡,看见了父母亲一般。
“佛法的味道。。。。”他嘶哑的声音从嘴中传出,嘴唇并没有起伏,而声音却是发了出来,很是奇怪,像是一个很久没有讲话的人一般,此时开口有一丝生涩。
然后他偏头望了一眼西方的某个位置,喃喃道,“那个。。。位置是。。长安,看来。。。我也是要回去看看了。。”
说着说着他便是笑了起来,笑容中有一丝诡异的气氛,狡诈的像一匹凶狼,然后他随手从身下的尸体上撕下了一块肉,直接放进了嘴中,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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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长安城西的市桥之中出现了一个说书人,说书人衣衫光鲜亮丽,颇有书生气质。而说书人的身旁有一个沉鱼落雁的女子,女子负责端茶,在说书人渴了之后为他递上一杯香气四溢的好茶,沁人心脾。
说书人眉清目秀,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年轻。并没有想象中迂腐的气质,却是有一种平凡而又不普通的感觉,像是一口古井,一个人看着他的眸子久了,就像是掉下古井,越陷越深,毫无底线。
而他身旁的女子天生丽质,并不像红尘女子中有胭脂俗粉的气息,而若天仙下凡,气质给人遥不可及的感觉,这种感觉中又多了一分灵动,增添了些许魅力。
男子正是子夜,而女子毋庸置疑是墨墨。
此时的子夜已经换了一身行头,重头到脚焕然一新。
“此时陈太祖厉喝一声退下,蛮夷皆仓皇而逃。。。。。。”子夜眉飞色舞,他饱览群书,通读藏经阁,挑一段普通的陈朝野史来讲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任何难度。
子夜的身前已经聚满了听众,听众如痴如醉,都沉浸在子夜的故事之中,这些人里面有些是达官显贵之子,闲来无事,突然看到了冒出来的子夜二人,好奇驱使就过来凑热闹。而大部分人都是长安城西的生意人,做生意的人腹中文墨都比较少,一心一意都在自己的生意之上,所以很乐意来听子夜讲这些野史。
“话说陈太祖早年遇到了徐淼,得其助力,才可以一统天下,而徐淼,则是一位真正的修行者。”
听众哗然。
突然有人问了,“说书先生,我想请问,何为修行者。”
子夜满脸疑惑,不过只一刹那便明白了一切,原来修行者在凡人眼中只是一个神话。
“所谓修行,修的便是天理,行自己的意志。。。。。。所以一般修行者都有普通人不能做到能力,若是修至高深之处,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听众又一片哗然,飞天,这是多少人的梦想,谁不渴望能够在天上翱翔,畅游天空。
对于这可望不可即的东西,其实凡人都是保持着敬畏之心。
“让开,让开。”蓦然间一队穿着甲胄的士兵出现在了人群之中,强行将人群分开,露出了一条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士兵中走了出来,走到子夜面前。
“谁允许你在这里说书的?”十五六岁少年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