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方家小子似只被掐住了脖子的老鹅，笑声方至一半便被硬生生卡在喉中。
“哼！难道我还会怕了你不成？！”说着，他一个鹞子翻身跃上擂台。
“点到即止。”
冯教习只淡淡提醒一句便退下擂台。
演武堂本就是为诸生之间切磋武艺而建，单挑格斗自然再正常不过。
“秦羽墨，拿出点真才实学来，别说我方寒欺负你！”说话间，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那剑才出鞘三分，周围的温度瞬间便降至冰点，地上覆了层浅霜。
“那，那是……”话未说完，说话者便打了个寒颤。
“方家的宗剑寒水剑！他怎能够取出？！”
“传闻那寒水剑乃是方家第十二代家主方易取自极北墨渊之底的聚星砂锻造而成，位添玄兵榜第三十三。”
“什么？那聚星砂集星辰之力，乃是锻器之上品，墨渊之中的聚星砂吸纳玄魄之精华那可堪为极品！然而那墨渊深不可测，其水极寒，哪里是寻常人去得的，何况是潜到墨渊之底！”
“你却不知那方易乃是冰魄之体，那墨渊寻常人去不得，对他而言，却是如鱼得水。”
“冰魄之体！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体质！”
“方寒既能取出这寒水剑，想来也不简单！”
剑出三分，底下诸生已觉寒意，及得近的，眉睫之上都凝了浅霜。
剑尽出鞘时，未时的烈日已失去温度，擂台之上尽已覆了三尺厚的寒冰。
“阿嚏……阿嚏……”
擂台之下喷嚏之声此起彼伏，既能入这天监府的，便没有无名之辈，不曾想以他们的血气却连这剑气都抵御不住。
方寒平举寒水剑，遥指秦羽墨！
“你若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只需跪下来磕上三个响头，兴许我一高兴便饶了你也说不定！不然……”
“要打就打，少在那儿叽叽歪歪，耽搁小爷时间！”
“好得很！既然……看剑！”
那话音竟被他甩在身后，恰听到最后两字，剑尖已迫至秦羽墨眉间。
好快的速度！萧恒只觉心一紧，攥紧拳头，手心尽是冷汗。
哼！这小子被自己吓傻了吧，竟不知闪避！方寒唇角一挑，心中自鸣得意。
嗯！怎么？！方寒瞳孔一缩。眼见就要斩秦羽墨于剑下，却哪有他的半分影子！
“小爷我在这儿呢！吃我一掌！”
“好诡异的身法！方才你可看清了？”
“不曾。”
观战的诸生只眼前一花便不见了秦羽墨身影，而此刻他却出现在方寒身后。
砰！
秦羽墨一掌击在方寒背心，好似擂鼓一般空鸣。方寒以剑拄地，生生刹住退势，冰面被破出数尺长的沟壑来。
方寒转过身来，擦尽唇角的血迹，看着秦羽墨冷冷地道：“看来，是我小看了你！”
“你以为，一把破脸就能天下无敌！？”
秦羽墨却嗤之以鼻。
“是么？”说着便举剑冲了上来，说是冲，但其速度却并不快，说不快，那是因为他一步一步之间二者的距离似乎在无限延长。
“万境阳春雪，一步一生莲！”
方寒才吟出剑诀，底下便有识货之人赞赏：“这小子不愧是方家年轻一代的翘楚，寒水三诀之一的阳春诀竟也能通用自如！不过，他也就只能借势而已，唯有到了炼神境方才能够化虚为实。”
秦羽墨只觉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方寒二人，置身冰天雪地之中，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方寒每迈出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雪莲来，景色虽美，却步步杀机！
遭了！看来秦小子被方寒的气场慑住了心神，一动不动。底下的人正自为他捏把汗时，却见他身上突然腾起火焰来。
咝嘶嘶……
擂台之上的冰层以他为圆心迅速消融。
“他竟是火灵之体！”底下人惊呼。
方寒见此，竟也不甘示弱，身外立时现出身玄冰盔甲。
“难怪能驾驭寒水剑，原来是水灵之体！”
“水火不容，今日一战，可有得看头了！”
众人摩拳擦掌，兴奋异常，好似他们在比试一般。
“斩！”
方寒口中这般喝道，剑势却突然一转，一翻身，将剑换到左手，橫劈秦羽墨下身！
秦羽墨却不慌不忙，一跃而起，双腿开个人字，双掌一拍剑面借势而起，而后凌空一翻抖直双腿直蹬方寒面门！
不料方寒却弃了剑，一欠身闪过，运拳直击秦羽墨脚踝。
咳咳……
秦羽墨收势不住，被方寒轰将出去，摔到丈许之外。此时他的下半身已结了厚厚一层玄冰，站立不得。
“呦呦呦……秦羽墨，你莫不是去醉仙楼掏空了身子，连我一拳也吃将不住了？！哈哈哈～”
此刻方寒剑指秦羽墨，不住地奚落。
“是么？热身结束，游戏才刚刚开始！”
秦羽墨眼中精光乍现，唇角微扬，周身喷薄出紫焰，附着的玄冰立时灼成云烟。
“好强的血气，他竟已凝出紫焰！火属性体质凭借血气凝出的火焰乃分三品，一品白焰，二品红焰，三品紫焰，其中一品最次。想来他已是修身境化血三品，距那锻骨只一步之遥了！”
冯教习也不得不惊叹秦羽墨的天赋，啧啧称道。
方寒见此，目光一凝，正欲出剑，秦羽墨已裹着烈焰来到他身前。
当当当！
却是秦羽墨拳如雨点，方寒匆忙持剑格挡，拳落剑上，撞出不少火星来，好似打铁一般！
“他竟能徒手硬抗神兵！”
“只是方寒境界较低，无法真正驾驭寒水剑，仅仅凭借其材质抵挡罢了。”
众人正说话间，方寒双臂发麻，终于招架不住秦羽墨如狂风骤雨般的暴击击，露出空档来，秦羽墨瞅准时机一拳轰在方寒胸口。
哇……
方寒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击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怎样？！”
秦羽墨负手，冷冷看着他。
方寒抚着胸口缓缓站起。
“别高兴得太早……看剑！”
秦羽墨只见方寒向自己一点指，那寒水剑便如流星逐月一般向自己疾射而来！
“什么？！他竟能以气御剑，难不成他已迈入炼神境？！
……
……
“我失败了。”
静，如死寂一般的安静。
空气如停止了流动，伏地的男子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似只是几息，似是一刻钟，又似是一个纪元。椅上的男子终于开口。
“作为一个优秀的刺客，你应知道，失败——意味着什么？”
那声音也同样的静，亦或说是冷，冻彻骨髓的冷！
“是，主人！”
那伏地的男子站起身来，拔出一把匕首，闪电般扎入自己的胸口，登时栽倒在地，血水立时如喷泉般汩汩流出。
椅上的男子从始至终都未抬头看了一眼，仅是把玩着拇指之上的墨玉扳指。
那扳指，似血般深沉。
……
……
“够了！”
冯教习突然闪身到方寒身旁摘下他手心的东西，却是一枚符箓。
寒水剑好似个醉汉，最终歪歪扭扭栽倒在秦羽墨脚前。
好险！秦羽墨脑海中只有那寒水剑疾射而来的景象，此时那剑当啷一声掉下才将他惊醒。后背尽已湿透！
“我就说嘛！那寒水剑至少也得炼神境方才能够隔空驾驭，那方小子不过是修身化血二品境界罢了，原来是靠了那御剑符！”
“你已犯了规矩！这比试只容修身锻骨二境的修士！”冯教习目光寒若秋水，冷冷直视方寒。
“哼！秦羽墨，算你走运！咱们国试上一决胜负！”说完他便下了擂台，离开演武堂。
“没事吧？”冯教习拍拍秦羽墨的肩膀。
“多谢教习出手相救！”
秦羽墨赶忙给冯教习行礼。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懂些礼数。萧恒心中一笑。
此后陆续又有诸生之间的切磋，然而显然都不及方才方秦二人的比试精彩。
午时的课业结束之后，萧恒起身正欲走时却被秦羽墨搂住。
“怎么样？大哥我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吧？！”
“是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
听到萧恒这般说，秦羽墨立刻拉下脸来。
“你不也中了他的算计么？”
“那，那是……那是我的诱敌之策，你懂什么？”秦羽墨老脸一红，立刻又恢复了正常，继而说道：“嗤！那小子，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看他还敢不敢在我面前牛鼻子插葱——装象！”
萧恒苦笑，没想到这主说大话和修为一样厉害。
“走，大哥我今儿高兴，请你去如意舫喝酒！”
“还是不了吧？！”
“少废话，到底你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
萧恒推辞不过，只好随他。
才出了西林院，二人便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住。
“秦羽墨，你今日又在天监府胡闹，回去我要告诉爹爹，看爹爹不扒了你的皮！”
“啊哈哈……那只是个意外，意外！”听到她要告诉他父亲，他顿时便蔫了，全没了方才的嚣张劲。
“看到没，这就是我新收的小弟——萧恒，快叫姐姐！”
他搂起萧恒，却见他毫无反应，不禁气结，伸出手指在萧恒眼前摆动。
“喂！小子，看傻了吧？！”
却说当时二人转过身来时，萧恒只见一个少女在不远处俏生生地立着，一身湛蓝的素云衫，纤柔的衣摆上绣着一对彩蝶，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由得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鬓发如云，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吹弹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更显清新脱俗，真真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嗯，怎么？”待萧恒回过神时，那少女已转身走了。
“诶！我说，刚才我叫你你却毫无反应，莫不是……看上她了吧？！”
秦羽墨将脸凑将过来，一脸邪笑。
“哪儿有……”话虽如此，萧恒脸上却泛起桃红。
“没事儿，大哥我帮你……省得她成日要我叫她姐姐！诶，不对，你若是娶了她……那不成了我姐夫了吗？！到时候岂不是我叫你大哥了，不行不行不行……”
萧恒见他神神叨叨，摇头晃脑，不由得啼笑皆非，问道：“你多大？”
“十四。”
“那她多大？”
“十四。”
“那……”
“都是一个娘胎里生的，她不过比我早出生几息罢了！非要我叫她姐姐！”
“那她的确是你姐姐。”
“胡说八道！”
“她叫什么名字？”
“秦婉君。”
“挺好听的名字。”
“哪有我的好？！”
“是比你的好！”
“胡说！分明就是你看上她了！”
……
……
未完待续
